把金多多送走後,周夏又幫着鑑定了兩件藏品,不過技術含量都不怎麼高,基本是一眼假的東西,也不費什麼神。
然後,他看着時間不早,也就在心底估量着,這第一天的高級鑑定師生涯就算結束啦!別看後面有兩件贗品,但有了金多多這件唐代黃綠釉大罐的收穫,其實還算不錯了!
周夏正琢磨着等會下班後去徐振東小兒子徐耀輝古玩店的事情,看徐振東的面子,把康熙胭脂紅瓷器寄放在他家店裡,也算是個不錯的選擇。周夏暫時不打算將它出手,這點他得囑咐好徐耀輝。好處是可以先爲它培養知名度,以後操作起來,都會方便一些。
“周先生你來啦!”快下班的前十分鐘,於小雨接待到公司的熟客周南明,問清楚他的來意後,直接帶他到周夏這來。
調皮的於小雨還偷偷給周夏遞了個眼色,讓他自己小心應對。
周夏也只能苦笑,這都什麼事啊!
這周南明說起來還算是他的本家,周夏自然是認識的。
周南明有一頭飄逸黑亮的長髮,極有“傑出青年藝術家”的範兒。光看他的造型,就比短髮的周夏文藝得多,是個典型的文藝青年。
周南明和柳玉晴他們家算是世交,自身還是個小有名氣的收藏家,現在東海經營一家畫廊,專攻現代藝術,說是年輕有爲一點也不爲過。他經營的畫廊和天地拍賣公司也經常來往合作,天地拍賣公司很多現代藝術的拍品,都是從他那送過來的。
僅僅如此,當然沒什麼,問題在於,周南明一直在追求柳玉晴,天地拍賣公司上下皆知。而周夏作爲公司和柳玉晴關係最近的男性,經常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周南明此番又專門來找周夏做鑑定,這其中,自然有些深意。
所以,於小雨纔會給周夏打暗號,讓他自己保重。
周南明之前也和周夏打過交道,雖然相交不深,但也算是熟識,這會,周南明也很客氣地對他說,“剛纔聽小雨說周夏你現在受聘成爲高級鑑定師,在此,我先恭喜你了!說明你的眼光和實力已經完全得到大家的認可。”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周夏雖然心知肚明,他可能是來找麻煩的,先把自己捧得很高,只是爲了摔得更重。但這時候,周夏也只能微笑着表示感謝,並說,“都是大家肯給我面子,但我心底卻是誠惶誠恐得很,唯恐出了什麼查錯,辜負了大家的期望,心理壓力很大啊!”
周南明伸手撩了下垂在耳邊的長髮,笑着說,“你大可不必如此,我們大家都看好你,也都相信你能在高級鑑定師這個職位上,走得更遠一些,也不枉玉晴推舉你一場。”
“我會盡自己最大努力的。另外,還得再次謝謝你,肯這麼支持我!”周夏根本不去管他話裡有話。
周南明看他不接話茬,就繼續道,“馬上不就是秋拍了嗎?玉晴一直在說拍品難以徵集這事,我也着急這事啊!剛巧我今兒收到兩幅畫,就想着送來公司。這不,我帶了過來。聽說周老師鑑定方面非常在行,你先給掌掌眼?”
周夏連忙擺擺手,推脫道,“周先生你實在太過譽了,我對現代藝術根本沒有什麼研究,也得看不懂裡面想要表達的藝術究竟是什麼。現代藝術方面你可是專家,比我這外行厲害得多,需要送什麼樣子的拍品上拍,你可比我有發言權得多。再者,這種現代藝術品,鑑定的事情也不歸我管,你也知道,這方面一向是由柳總經理負責的。”
周南明笑道,“周老師你也太謙虛了!”
周夏道,“我說的可都是實情,在這方面,也沒什麼天賦,更不敢在周先生面前班門弄斧。”
周南明看他倒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畢竟一個人的精力有限,如果什麼都精通的話,只會落得個顏面掃地。而且他說得也很客氣,雖然也有那麼些夾槍帶棍的意思在裡面,但他好歹沒有直斥當現代藝術都是譁衆取寵、沒半點藝術內涵的東西,已經算是相當不錯的了。
但周南明可是有備而來的,當下便又微笑着說,“哎呀,都怪我剛剛沒說清楚,這次我帶來的兩件作品,都不是現代藝術,而是古代書畫。這應該在周老師的鑑定範圍內吧,而且我相信,以周老師過人的鑑賞能力,很容易就能分辨出真僞年代的,要不然,公司怎麼會給周老師和徐師傅一樣的待遇不是?”
周夏這時候再笨也該清楚,這周南明就是爲了砸場子來的,他不由得在心底提高了警惕。當然,他有着十足的自信,大有“系統在手,天下我有”的氣概。
但在表面上,周夏覺得還是應該配合着他一下,讓他一個人唱獨角戲,也沒什麼意思不是。
“既然周先生這麼說,那我也只好趕驢上架,發表點我個人的意見,但僅僅作爲參考。至於最終能否上拍賣會參與這次的秋拍,還是得看徐師傅和柳經理大家的鑑定意見如何。”周夏儘量找好退路,做到滴水不漏。
“這個當然,這也是周老師今天新就職的鑑定,我相信周老師一定能做出最完美的鑑定,讓大家都能心服口服。”周南明呵呵笑着點頭,他把這視爲周夏有些心虛膽怯的表現,按理說他這樣的年輕人,如果真有實力,乍得這樣重要的職位,應該是自信滿滿,天不怕地不怕,着急表現自己纔對。
當然,如果天地拍賣公司,這時候就真以周夏的意見作爲能否上拍賣會的標準,周南明纔會覺得奇怪。
看他點頭,周夏表現出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笑着反將他一軍,“那麼,請周先生把畫拿出來吧!我一直很相信周先生的眼光,又在收藏圈內浸淫這麼久,帶來的一定都是精品,斷然不會拿些贗品來敷衍我們拍賣公司,周先生說是吧!”
周南明聽他倒打一耙,把出贗品的責任推到自己身上,哪裡還有之前的閒逸淡定,連忙回答說,“哪裡,馬有失蹄,現在的藝術品市場,誰都不敢打包票說有百分百的把握,我哪裡會例外。所以,才需要共同探討交流,去僞存真嘛!”
兩人這番言辭交鋒的時候,機敏的於小雨已經悄然去通知了柳玉晴和徐振東過來,不柳隨風並不在公司。於小雨看着他出公司的,她也在心底暗自猜測着,極有可能是柳隨風鼓動他過來砸周夏場子,讓他在做鑑定的第一天就出個洋相。
柳隨風和周南明的關係相當不錯,天地拍賣公司的現代藝術品這一塊一直是由柳隨風負責的,而周南明作爲最大的拍品提供者,兩人經常混跡在一起。
周南明見到徐振東和柳玉晴之後,自然不敢裝大。他等的就是兩人,要不然,光打周夏的臉,沒人圍觀,尤其柳玉晴看不到的話,又有什麼意思。他馬上恢復了他一貫溫文爾雅的樣子,連聲向兩人問好。
柳玉晴和徐振東也都點頭示意。對他的來意,兩人都心知肚明,無非是想拿兩件真假難辨的藏品來,鑑定一下週夏的真實水平如何,最好讓他在大夥面前出個醜。尤其是在柳玉晴面前,倘若周夏水平不足,鑑定不出真假。他就可以好好表現一番,如此一來,有了對比,更容易惹得佳人另眼相,加深印象,說不定還能獲取美人芳心。
這樣的好機會,周南明豈有錯過之理。
而且,在字畫鑑定方面,可是周南明的強項,他也打聽過周夏的情況。周夏是考古系畢業的,在別的方面或許很在行,但要說他能和從小就浸**法書畫的周南明相提並論,他也只能笑笑了。
柳玉晴自然也是知道這些情況的,她知道周夏的底,所以也有些擔心。但周南明算計得好,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再說不讓周夏做鑑定,周夏自己這面子也擱不下來啊!
現在,柳玉晴只希望,周夏能發揮他自己百分之幾百的實力。要知道,他可是她一手提拔起來的,要是他丟了面子,也就等於她也跟着丟了面子。
柳玉晴不由得惱恨地瞪了周南明兩眼,這麼簡單的道理,昏了頭的周南明竟然想不明白。還妄想着通過打擊周夏,來增加自己對他的好感,究竟是誰給他出的餿主意。答案呼之欲出,周夏升職爲高級鑑定師,享受和徐振東同樣待遇的事情,在公司也不過剛剛宣佈,周南明就得到消息趕過來說是捧場,其實是砸場,除了和他相交甚好的柳隨風,還能有誰?
徐振東則在冷眼旁觀,看周南明謙虛禮貌中,卻掩飾不住得意的樣子,根本沒注意到,柳玉晴對他的印象又低了幾分。想來也是,你這以己之長,攻彼之短,佔盡了莫大的優勢,還妄圖以此博得美人的好感。
相對而言,周夏看得就順眼多了,雖然對他鑑定古代字畫的水平扔心存疑惑。但這小子也不笨,反正不管結局如何,先把退路找好再說。而且從柳玉晴的表情來看,不管結局如何,他已經立於不敗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