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明從收藏室出來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明媚燦爛,絲毫沒有文藝青年慣有的憂鬱悲傷。
儘管邀請柳玉晴共進晚餐被她婉言拒絕,可他覺得,這趟過來,還是值得的。最起碼,他得到了和柳玉晴單獨相處的一段時間,而周夏,別看他現在升職爲高級鑑定師,可他根本連追求柳玉晴的資格都沒有。
周南明樂呵呵出門去,只留給衆人一個瀟灑飄逸的背影。
周夏表示,實在很難理解像周南明這樣的,文藝青年這類生物。說他阿q也好,自娛自樂也罷,反正和他沒太大關係,周夏比較俗,只知道他今天又小賺一筆,實在是值得慶賀。
“都還沒走啊,瞧着時間不早,大家也該下班啦!徐師傅,周夏你們倆稍等一下,我去取了胭脂紅馬蹄杯就出來,一起去徐叔叔的店裡看看。”柳玉晴看衆人都還在,笑着招呼說。
徐振東笑着說不着急,其他人自然不可能跟着去湊熱鬧,也就紛紛收拾着下班。
王超出門前還問周夏,明天早上要來公司不。
周夏卻回答說,他想去圖書館逛逛,感覺這理論知識還是不夠紮實,得再加把勁才行。
這讓王超等人相當汗顏,就周夏這理論水平,還說基礎不牢固,這讓他們情何以堪。
豈料周夏說的都是實情,他現在有了考古鑑定系統,能夠精確鑑定到年代。但再具體的細節問題,就只能靠他自己的知識進行分析琢磨。而很多時候,光鑑定準確年代也沒用,你得知道究竟是什麼東西,有什麼時代特徵,有了足夠的理論知識做鋪墊,講起鑑定的理由來,也會更另人信服一些。
王超他們先行離開,周夏就和徐振東聊會天,說起的正是即將要去光臨的古玩店主人,徐振東的小兒子徐耀輝。
徐振東提起他就直搖頭,評價也就三個字,敗家子!
周夏心底直樂,看來,家家都有難唸的經。
很快,柳玉晴就帶着裝好的馬蹄杯出來了,馬蹄杯不大,加上外面的錦盒,一隻手也可以拿得住,可她還是用雙手小心捧着拿出來的。
“柳經理要開車,就交給我來拿吧!”周夏連忙示意她,讓她放在公司大廳的桌子上,然後由他來負責。
徐振東就笑,“周夏,你也該去學學開車啦!”
周夏回答說,“沒多少時間去學,再說了,離買車還早,只要大家不介意,我蹭蹭車就好。”
徐振東也就不多說,他其實也不會開車,因爲住得離公司近,平時來上班都是用步行,去遠些地方也不用他親自開車。
一起出門的時候,柳玉晴也問他,“不知道徐叔叔店裡的生意如何,這些時日忙得,都沒去拜訪他。”
徐振東說,“別提了,他折騰那店鋪,我看半年都開不了個張,要不是他成天煩我,我才懶得理會他。”
柳玉晴就笑着說,“都說半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年,徐叔叔應該深得其中精髓。”
徐振東道,“要能這樣我纔不擔心。”
周夏和徐耀輝不熟,也就不怎麼插話,跟在他們後面,照顧好他自己的瓷器就行。
柳玉晴從公司開車過去,沒用幾分鐘就到了,就在老城隍廟附近,但店鋪位置稍微有點偏,周夏昨天逛古玩街就沒到這邊來。
店名叫集古齋,徐耀輝人不在店裡,看店的是個小姑娘,十四五歲的樣子,明眸善睞,正在捧着一本書在看。
幾人進店,被小姑娘擡眼看到,她頓時放下書站了起來,歡喜地叫了起來,“爺爺,晴姐姐,你們怎麼來啦!”
柳玉晴笑道,“來看看欣兒啊!好久不見,變漂亮許多。”
小姑娘卻不是那麼容易被忽悠的,俏聲道,“少騙我啦,誰不知道晴姐姐你成天爲拍賣公司的事情忙得團團轉,哪有功夫來看我這小姑娘。還有,我先告訴你啊,我們家可沒什麼寶貝,你想爲秋拍徵集拍品可就來錯地方啦!”
徐振東馬上板起臉來教訓她,“瞧你這丫頭,說的都是些什麼話!”
柳玉晴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燦爛,“喲,欣兒也知道顧家,這都藏私起來,警惕心這麼強。不過,你這次還真是猜錯了。”
小姑娘呵呵笑道,“莫非晴姐姐是給我送寶貝來的,那我就先謝過你啦。”
柳玉晴伸手擰了她圓圓的小臉蛋一把,“真不愧是徐叔叔教出來的女兒,一猜就準,不過東西可不是我的。”
“我就知道晴姐姐沒那麼好心。”小姑娘別彆嘴道。她這才把注意力轉移到跟着他們一起進來的周夏身上,並問他們,“那東西是誰的,寶貝不?”
徐振東馬上回答道,“當然寶貝了,還是你爺爺我拼着這張老臉不要,從周夏手裡借來的,等下你看看就知道了,絕對漂亮!”
“寶貝的主人就是這位老師,天地拍賣公司高級鑑定師,周夏。”徐振東給他們做了正式的介紹,“這是我的孫女,徐柳欣。”
周夏連忙搖頭,“老師我可不當不起,叫我的名字周夏就好。”
徐柳欣嘻嘻笑道,“晴姐姐,你們公司聘請這位高級鑑定師好年輕,長得也蠻帥的,謝謝帥哥借寶貝給我家!”
“哪裡,該我謝謝你的誇獎纔對!”周夏覺得這小姑娘倒是蠻有意思的,他和帥氣還有些差距,可現在遍地的稱呼都是帥哥美女,早就免疫了。
徐柳欣又問,“對了,能把寶貝先拿出來,讓我一睹爲快嗎?”
“當然可以,那就我先放這。”周夏小心將手裡捧着的錦盒放在桌子上,示意她自己揭開錦盒欣賞。像徐柳欣這樣出身在古玩收藏世家的,從小深受耳濡目染,對古玩行的規矩都相當清楚,要不然,徐耀輝也不會放心讓她看店。所以,周夏也就不用擔心,她會粗心大意打碎瓷器這樣的事情發生。
徐振東則趁這空隙問她,“欣兒,你老爸呢!怎麼不在店裡。”
“我剛放學回來,他就把店丟給我,急急趕了出去,我問了,他說是看中兩件寶貝,要趕緊拿下來。”徐柳欣一邊回答,一邊輕手輕腳地揭開錦盒。
“是兩件什麼樣的寶貝?”徐振東連忙追問道。
“我也沒有細問。”徐柳欣隨意回答道。
她揭開錦盒,看見裡靜靜躺着的瓷器,馬上就被它漂亮的顏色給吸引住了,當即驚歎道,“真的好漂亮耶,這應該就是胭脂紅釉吧!”
“徐姑娘果然家學淵源,一眼就辨別出來了。”周夏回答道。
柳玉晴則在旁邊提醒說,“叫什麼徐姑娘,聽着真是彆扭死了。周夏你跟我一樣,直接稱呼她的名字就好。”
周夏訕訕地笑笑,柳玉晴也就不去管他,徑直對徐柳欣說,“欣兒,怎麼樣,這件寶貝不錯吧!”
徐柳欣問,“這樣的胭脂紅馬蹄杯,價值肯定不少吧!晴姐姐,我能上手嗎?”
柳玉晴笑道,“當然可以,不親自上手,怎麼能體會到它精緻美妙的地方。”
徐柳欣這才小心翼翼地拿起來,周夏看她的手法相當專業,看來,真是從小受到薰陶的。
她在這鑑賞瓷器的時候,徐振東卻是有些擔心,拿出手機來,準備給徐耀輝打電話。
柳玉晴不打擾她,但卻對徐振東的行爲表示疑惑,“徐師傅,你這是?”
“給他打個電話問問情況,總不能讓我們在這裡乾等着吧!”徐振東道。
柳玉晴笑道,“怎麼算乾等呢,我們可以乘機欣賞一下徐叔叔收羅回來的寶貝,周夏,你說是不是?”
徐振東聞言直搖頭,“這些東西,不看也罷!”
周夏自然點頭說是,他聽出徐振東話語中的失望之情,他剛剛大致掃了一下,雖然不是特別有把握,但這店裡的東西,十有八.九都是新東西。
但他覺得,這也怪不得徐耀輝,開店總是要賺錢吃飯的,即便是工藝品,也是有價值的不是。不可能,店裡每件東西都是真品。就算是他們拍賣公司千挑萬選徵集回去的拍品,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證,百分之百都是真品。是人總有疏漏,而且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現在古玩藏品的造假的水平也是越來越高,只能儘量嚴格把關,而不能百分百杜絕。
徐振東打電話,柳玉晴也攔不住,讓他把徐耀輝找回來也好。周夏的這件胭脂紅馬蹄杯,價值可是大幾十萬,徐柳欣雖說已經很成熟懂事了,可就這樣交給她,還是顯得太過草率。
徐柳欣在鑑賞胭脂紅馬蹄杯,徐振東打電話,周夏就和柳玉晴兩人這會得空,就細細研究起他們店裡的古玩藏品來。
這些擺放在外面的東西,好東西本來就沒多少,那些一眼新的不用多看,爲數幾件尚且看得入眼的,也都經不起推敲,基本都是高仿品。看到一件晚清時候仿康熙的瓷器,周夏和柳玉晴就都相視而笑,這也是目前的市場真實面貌。周夏只想說,想要在這樣的古玩店裡撿漏,真的很難!
徐振東那邊的電話很快就打完了,他就過來對周夏說,“不好意思,要大家再稍稍等會,他馬上就回來。”
柳玉晴就問他,“徐師傅,徐叔叔看中的寶貝買到手啦?”
徐振東輕輕搖頭,“我打電話給他,就是想提醒他,讓他先不要着急付錢,帶回來讓我們看看再做決定。他要再賠上一兩件,這店就不用開,關門大吉得啦!”
柳玉晴和周夏聞言面面相覷,看來這徐耀輝最近點比較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