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海一片風雨,京城倒是晴朗萬分。..??(_)
依然是在寬大並不奢華的總理辦公室,依然是那大口大口喝着茶水的熟悉身影,只是楚天站在老人面前時,卻清晰見到幾根昔日不曾有過的白髮,孤零零,卻依然透射出一股滄桑和衰老趨勢。
千言萬語,楚天卻化成一句:
“華老,對不起!”
正在喝着茶水的華基偉微微一愣,顯然沒有想到楚天會是這種態度,當下原本有些肅穆的臉鬆弛開來,他放下水杯欣慰一笑:“對不起?很好,你比汪霸雄那小子出息百倍,不會自我叫冤。”
楚天臉上劃過一絲笑意,雙手一攤回道:“既然我決定背這黑鍋,事情也確實因我引起,那就沒必要喊冤屈了,勝者爲王敗者爲寇,我這次沒玩過人家,認了!爭取下次十倍百倍還給人家。”
華基偉把水杯放在桌上,瞄了楚天一眼:
“成長不少,這滿世界沒白跑。”
楚天俯身把一盒茶葉放在華基偉面前,隨後很認真的開口:“事情確實如此,難道你會因爲我叫冤就不再追究阿里山事件?如果有用,我肯定會把所有苦水倒出來,絕對比竇娥還六月飛霜。”
“只是我清楚那沒有用。”
楚天保持着一如既往地平靜,聲線沉穩:“既然無論我怎麼喊屈也不能影響中央決定,所以與其做些讓你看輕的舉動,我還不如痛痛快快扛了此事,至少可以避免浪費大家扯嘴皮子的時間。”
“不錯,有這種認知上算上了檔次了。”
華基偉眼裡流露出一抹讚許,拿過那盒茶葉掃視一眼:“正如我以前說的,真相不重要憋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局穩定民心安定,這次阿里山血案橫死六十名官員,臺灣擺出高姿態追兇。”
“它在給大陸政府之餘,也等於在給你難題。”
華基偉把茶葉放下,一推眼鏡開口:“你處理手尾能力不錯,現場有百餘名亡命兇徒屍首,又在第一時間壓制六十名官員家屬情緒,讓事態圈定在可控制範圍,不至於讓我的電話被各方打爆。”
楚天沒有欣喜,只是苦笑回道:“可惜這些遠遠不夠。”
華基偉也沒有遮掩這一點,靠在沙發上淡淡開口:“當然不夠了,阿里山事件就是一場大火,你所做只是切斷它蔓延其餘地方的可能,而對這場大火卻沒有實質性施救,你必須砸出一點籌碼。”
說到這裡,他補充上幾句:“你留下的亡命之徒雖然可以給民衆交待,但卻不能讓臺灣官方徹底滿意,你始終需要拿出一份誠意平息事態,我想,你應該也知道他們在等待或者需要什麼吧?”
“把我流放三千里?”
楚天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調笑着開口:
“或者關押三年?”
華基偉伸出手指點點楚天,似乎在苦笑他現在還能開玩笑:“流放三千里對他們沒什麼意義,關押三年他們又沒這個胃口。”他語氣忽然變得嚴肅:“只有一個要求,撤出臺灣的唐門堂口。”
撤出堂口?
正在自己倒水的楚天聞言差點摔倒,隨即一臉訝然的看着老人:“這胃口不是更大嗎?唐門昔日好不容易在臺灣站穩腳跟,現在卻要他們吃這黑鍋撤出,就算我答應,唐婉兒也不會答應啊。”
“賠償、道歉甚至懲罰我都接受,但撤出唐門太過嚴重了。”
華基偉似乎早就預料到楚天的態度,雙手握着水杯一笑開口:“這是他們透射出來的唯一解決方案,其實我覺得這也不是什麼壞事,唐門雖然在臺灣設立了堂口,還允許兩千精銳駐守發展。”
“但你捫心自問一下,唐門能長遠站穩嗎?”
楚天端着杯子沒有回答,他並沒有深入想過這個問題。
哪怕很久之前衛破竹提出唐門撤離臺灣,楚天也只是把它當一場笑話,現在細心一想,臺灣官方這次呈現出來的態度,已經表明黑白兩道消化掉陳泰山橫死後帶來的震盪,再度緊密團結起來。
連不敗和衛破竹的強強聯手,兩千人的堂口彈指可破,到時唐門堂口就不再是釘入臺灣的一顆釘子了,而是一塊隨時可吞掉的肥肉,與其在衛破竹垂涎目光中艱難發展,還不如撤離臺灣實際。
“想通了嗎?”
華基偉相信楚天是一個聰明的人,手指在半空中一揮:“這是解決阿里山血案的最佳方式,也是唐門能體面退出臺灣的理由,難道你真想看到兩千唐門子弟倒下,才後悔今日沒做這個決定?”
“華老,你所說有道理。”
楚天把杯中淨水倒入嘴裡,平息着心裡的矛盾道:“只是我需要一點時間說服婉兒,臺灣堂口雖然是方俊舊部把守,我能一言做主,但名義上還是需要婉兒點頭,給我三天,我到時給你答案。”
“好!”
華基偉臉上閃過一抹笑意,很痛快的答應楚天:“給你三天!相信你能說服唐家丫頭!畢竟她自己也能看出利弊,當初陳泰山輸多勝少只不過是養鼠留貓,所以數萬竹聯幫纔會攻不下堂口。”
“換成現在的衛破竹,不用兩天就足夠覆滅。”
說到這裡,華基偉還重重補充幾句:“而且於剛被扶持上位的衛破竹來說,他太需要這場勝利來鞏固自己位置,因此一旦唐門決定不撤出臺灣,衛破竹就會不惜代價甚至壓上全幫力量攻擊。”
楚天呼出一口長氣:“明白。”
華基偉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擊,意味深長的開口:“撤出堂口不意味着永遠不能捲土重去,有機會你一樣可以再度登上寶島,何況,你小子會沒留後手?除了這一明面上的堂口,你私底下、、”
楚天心裡微微咯噔,隨後挺直胸膛:“沒有!絕對沒有!我答應過蔣勝利,永遠不再踏入臺灣一步,我還發展勢力幹什麼?”接着他話鋒偏轉:“華老,除了撤出唐門外,我還要做什麼嗎?”
“離開京城,甚至離開天朝十天半月。”
華基偉臉上掠過一抹無奈,語氣輕緩:“雖然你擺平了六十名官員家屬,但如果讓他們見到你在眼皮底下晃盪,心裡未免會難受會生怒,所以你出去避避風頭,要知道人際關係是最難搞的。”
“如果不是你安撫好家屬,估計我門口早被堵了。”
楚天深深呼吸,點點頭應道:“明白!我恰好英國還有點事情沒處理完,大不了再去劍橋讀幾天書,我最遲明天去倫敦,只不過希望我再次回來,他們已經平息了怒氣,不會再來糾纏華老。”
華基偉神情很是豁達,擺擺手迴應:“我倒是無所謂了,頂多把他們晾上四五個小時,而且他們應該清楚找我不會有結果,事情真鬧得不可開交輿論四起,他們連眼前這點利益都會保不住。”
接着他目光一挑:“這次服不服?”
楚天知道他的意思,很誠實的點點頭:“服!心服口服!當初汪霸雄被連不敗苦肉計擺了一道,而我今天依然被他扯入漩渦,如非兩千唐門子弟跑得快,只怕阿里山這次真要被鮮血染紅了。”
華基偉又拋出三個字:“沮喪嗎?”
楚天毫不猶豫的搖搖頭,一臉坦然回道:“不沮喪!連不敗的優勢資源遠勝於我,背後還有沉浸百年的連家和官方撐腰,換句話說,連不敗就算失去手中的籌碼,他還是能成爲一方領導人。”
“只要他不死不倒,他依然能站在兩千五百萬人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