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槍破空而來,從林宣的頭頂掠過,狠狠地插在了靈田旁邊立着的石碑之上。只聽轟得一聲,石碑化爲齏粉,滿天飄散,一時間遮擋住了金甲神將的視線。林宣見狀慌忙逃竄,金甲神將聽到聲音挺槍追趕,形勢岌岌可危。
別打大的,打小的。就在這時,林宣的腦海之中傳來紅果的提醒。
對啊!林宣渾身一個激靈,從腰間的百寶囊中取出那把門派發給他的寶劍,用盡力氣,直指白中扔去!
白中看着金槍神將把林宣追得狼狽逃竄的樣子,手捂褲襠,痛並快樂着。就在這時,遠處一個黑影從天而降,直取白中天靈蓋。
白中下意識地偏了下腦袋,寶劍順着左肩插了進去,從左腋下穿出,頓時全身上下升起一陣寒意,傷口血流不止。白中驚訝地看着左肩掛着的長劍,足足三秒鐘之後,終於尖叫起來,“我的娘呀!”。他伸手要去拔那隻寶劍,只是一拔之下牽動了傷勢,痛得撕心裂肺,他渾身顫抖如篩糠,大聲喊道:“救命啊!那個誰,快來幫我把這破劍拔!拔出來呀!”
主人受傷,意識慌亂,金甲神將的舉動也變得遲疑不定,失去了此前的順暢連貫,此刻聽到白中喊話,連忙回過身來,將金槍丟在一旁,雙手握住寶劍的劍柄,用力一抽,頓時血花噴涌。白中發出一陣殺豬一般的慘叫,面如金紙,身體蜷縮成一團,一手捂着傷口,一手哆嗦着從懷裡掏出幾個藥瓶,手忙腳亂地打開其中一個,往嘴裡倒出幾粒丹藥。
丹藥入口,數息之後,白中左肩的傷口的流血速度開始緩緩減慢,最後徹底止住,粉嫩的肉芽開始生長,白中臉色依舊蒼白,萎靡不振的臉上寫滿了恨意。
“林宣,你個雜.......種,大爺一定要......殺了你!我要告訴我姑奶奶,我要讓姑奶奶請下九天神雷活活......劈死你!哈哈,劈死你個小雜種!得罪了本大爺,你就等着死無全屍吧!”白中越說越興奮,眼中裸的殺意再也沒有絲毫掩飾,到最後還詳細說起了之前得罪過他的幾位外門弟子是如何被他用酷刑給虐殺的,細節詳盡,手段兇殘,聽得林宣渾身的毛孔都戰慄起來。
“知道什麼叫蝴蝶紋嗎?”白中嘴角勾起一絲獰笑,“我來告訴你,用一長一短兩把尖刀分別從你的左肋下第四根骨和右後腰同時下刀,左手刀往右下方深處滑切,右手刀往左上方表皮淺淺得切,等兩把刀聚在一塊,卻又不把皮肉劃破。這個時候,你雖然嘩嘩往外流血,但是兩把刀並沒有破壞你的知覺,所以你會疼得哭爹喊娘,兩眼充血,上次有個不長眼的傢伙就是這麼被老子玩死的,哼!誰讓他不識好歹,敢跟老子搶女人。”說到這裡,白中吐了口血沫,惡狠狠地道“不過,這次我當然不會着急弄死你,只要手上的兩把刀往上走,一直往上,在你的後心......”
林宣被對方陰森無情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心神大亂,面色發白,恐懼的極限就是憤怒,他伸手便是一掌:“我跟你拼了!”
可惜事與願違,那金甲神將一掌拍出,將林宣整個人打飛出去,在空中連續翻了數個跟頭,然後重重落地,渾身巨痛,再也無力站起。
“把他抓過來!”白中大聲喝道,金甲神將領命前去,巨大的身影一步一步向着,每一次腳步與地面的碰撞都會發出咚咚的聲響。
林宣面無表情地看着緩緩走來的金甲神將,面如死灰,心中充滿了絕望。
就在這時,一條綠影閃過,捲起地上沾血的寶劍,從天而降,直刺入白中的天靈蓋,從下巴穿出,一時間血流如注。白中的臉上還殘留着癲狂的回憶,卻不料頭頂一涼,身受重創,他艱難地轉過頭去,想看一眼到底是誰偷襲了自己。然而,入目的卻是一株株蒼翠欲滴的天香果藤。
撲通,白中一頭紮在地上,渾身痙攣幾下,漸漸失去了氣息,一雙無神的眼睛睜得很圓,身下殷紅的血兀自流個不停......
那金甲神將失去了主人,雙目頓失神采,瞬間化爲一道金光,射入白中手臂上的靈符之中,消失不見。
林宣瞪大了雙眼,狀若癡呆地看着白中的屍體和地上汩汩流出的鮮血。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知道有人相助自己,四處看去,卻不見人影,不由得連忙拱手說道:“是哪位好漢相救,請現身一見,林某感激不盡!”
一連喊了三聲,四周依舊無人迴應。林宣心下稱奇,不知該如何是好。就在這時,腦海之中傳來紅果那稚嫩的聲音:嗚嗚,好多血,好大的巨人,紅果好怕......
“紅果?”林宣頓時來了精神:“你剛纔就在白中身後,你告訴我,是誰幫我殺了白中?你看清楚那人的樣子了嗎?”
紅果一陣抽噎,然而弱弱地傳來了一個念頭:是我......
“什麼?是紅果你?”林宣聲音瞬間高了一個調門,“你怎麼可能......”就在這時,林宣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爲他清楚地看到了那把插在白中頭頂上的寶劍的劍柄處依然纏繞着一根兒臂粗細的藤蔓。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林宣呆呆地看着那柄沾血的寶劍,良久他才滿臉狐疑地說道:“那你能不能把這把劍舉起來?你舉起來,我才相信你的話!”
紅果輕哼了一聲,藤蔓微微晃動一番,然後那把二十斤重的寶劍漸漸離地,顫巍巍地,直到離地一丈來高,紅果才懶懶地撒手,那寶劍一下子插進了白中的屍體上,濺起溫熱的血水。
林宣使勁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終於相信面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的嘴脣微微哆嗦着說道:“紅果成精了,紅果成精了!”
良久,林宣終於平復了心中的震驚,這是他頭一次殺人,靜下心來,他心中考慮的第一件事就是該如何向門派報告白中的死訊。
白中雖然遊手好閒,但終究是白長老的侄孫,這事遲早隱瞞不住。但是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據實稟報的話,到時候自己和紅果的下場可想而知。林宣心思急轉,如果自己把一切都抗下來,就說白中是被自己所殺,那麼自己是怎麼打敗有金甲戰將護體的白中的呢?
無論如何編排,都難以自圓其說,林宣的眉頭漸漸擰了起來:“只有一個辦法,毀屍滅跡!能拖一天是一天,白長老七個徒弟,不可能每個都照顧得過來吧?再說,白中這種修爲,估計也不用麻煩白長老親自傳授,隨便一個師兄都可以做他的師父!這樣的話,或許可以隱瞞得住。”
林宣心中有了定計,便開始動手,但是當他低下頭去看向白中的屍體,卻發現只剩下一具白骨,更爲離奇的是那白骨的天靈蓋上還插着一口寶劍,白骨身上套着白中的法袍。
“我的天吶!”林宣不由得叫出聲來,好在他的十畝靈田地形較偏,而且時間尚早,大部分青木堂弟子都在演武場做早課,所以並沒有引來什麼關注。
要知道白中雖然根骨平庸,但是有一個做長老的姑奶奶,爲了讓他提升到天人境,長達十七年的時間裡也少不得大把大把的靈丹妙藥往他身上砸,只可惜白中資質愚鈍,又不肯下苦功,無數靈藥吃下去,只升到五重就停滯不前。於是大量的靈藥不能被吸收,靈氣都存儲在肉身之中,長久練功之後便會化入五臟六腑裡,可惜白中生性懶惰,知道自己求仙無望之後,便疏於練功,肉身強度再無寸進,靈藥也一直存儲着。現在被紅果通通奪了去,整條藤蔓迅速增長,變得如同碗口粗細,藤條也從原來的不到兩米猛增至五米來長,葉子片片如蒲扇大小,原本紅潤飽滿的果實此刻也變得猶如個頭堪比西瓜一般,原來鮮紅的色澤逐漸加重,變得紅裡透着紫,而且更加晶瑩剔透。同時一團團碧綠色的雲霧從根部緩緩升起,縈繞着紅果豐滿的軀幹,經久不散,給人一種朦朧神秘之感。若是路人見此,定然以爲這是一株百年老藤,而且已經有了近乎通靈的意味。
“這是怎麼回事?”林宣瞪着紅果那似乎又粗壯了不知多少倍的腰身,傻傻地問道。
那個惡人的血肉裡靈氣好足,人家吃得好開心。紅果打了個飽嗝,表示自己吃飽了。然後,一道泛着青色的雲霧緩緩飄入林宣的腦海,這是紅果體內傳來的念力,在吸收了白中的全身靈氣之後,紅果每日產生的念力超過之前的數倍。
滾滾涌動之時,磅礴的念力瞬間治癒了林宣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而且許多藏於體內多年的隱疾也被徹底清除於淨,現在林宣的身體再無塵垢,如同水晶般清澈出塵,渾身上下數百塊筋肉都散發着無窮的力量,個子也比之前高了半個腦袋。如果說之前的林宣是一個文弱書生,那現在的他更像是名久經沙場的猛將勇帥,整個人的氣質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的修爲也從剛柔中期,直接升至剛柔後期大圓滿的境地,與煉體第四重的“閉體”境界僅僅一線之隔。只是這種突破,卻是需要一定的人生感悟,單憑內氣的增長卻是千難萬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