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掃了一眼地上的同伴,求助似的看向胖子,後者給了他一個動手不要怕的眼神。
腦子不會轉彎的壯漢還真的信了他的邪,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彈簧刀怪叫一聲往李木懷裡撞去。
“滾!”
李木的低吼音量不高,但穿透力和震懾力十足,壯漢頓時啞了嗓子,腳步一頓差點摔倒。
單手持劍轉向鏈子,一字一頓的說道,“我跟你說過什麼來着?”
鏈子聞言宛如雷震,哆嗦一下歪倒在地上,他感覺自己的括約肌似乎有點不好使,而且很想尿尿,“不是我想回來的,是仁哥!黃世仁逼我的!是他逼的!”
鏈子連滾帶爬抱住李木的小腿,在雨中顫抖不止,嘴裡含糊不清的唸叨着‘饒了我’之類的話。
李木厭惡的甩腿,真氣暴動把鏈子震了出去,旁人看了彷彿就是在演戲,鏈子分明是主動滾到一邊的。李木剛想說些什麼,突然眉頭一皺擰身橫劈一劍。
空中落下彈簧刀和五根斷指,壯漢的慘叫無比淒厲,頗具感染性,地上那些動彈不得的同伴都挺直了腿裝死。他捂着自己光禿禿的右手,傷口處血流如注,幽暗的環境下能看到那血像水龍頭擰壞了一般汩汩流出。
牆邊裝死的壯漢眯眼看了看他,正好看見血流的一幕,雨滴打進他的眼中迫使他又緊閉雙眼,這下真的是給他一把噴子他都不站起來了,誰站起來誰是狗,連眼都不睜開了!他決定今晚就躺這裝死裝到天亮!
嘭!
漆黑的巷子裡突然亮起一點火光,李木身體一震,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左肩下噴出的血花,體內的力量迅速流逝出去。
李木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單手拄劍強撐着不倒下去,此刻他心裡卻在想電視裡都是騙人的,中了槍哪裡還能跑的像狗一樣快。
他明明就連話都說不了,左半邊身子就像被電打了一樣麻痹失去直覺,流逝的不僅是力量,李木覺得熱量也在流逝,他突然感到很冷,冷的他打了個哆嗦。
剛纔還發誓絕不睜眼的壯漢被槍聲嚇到,條件反射的睜開眼去看哪裡開槍,中槍的是不是自己。
看清後鬆送了口氣,中槍的是李木,而開槍的人……嗯?
胖子在李木轉身的瞬間掏出已經上膛拉開保險的手槍,連瞄準都沒有直接憑感覺開了槍,居然還真的被他打中!打中的地方似乎還是心臟!
胖子開完槍就後悔了,剎那間他想到了很多,人生,未來,家人,還有蹲到死的牢獄之災!
他撲到嚇傻的鏈子旁邊,用槍托狠狠的砸向鏈子後腦,倒黴的傢伙白眼一翻暈了過去。胖子把槍在雨水裡滾了兩圈,用衣服兜着塞進鏈子的手裡,也不管李木到底有沒有被打死,掉頭撒腿就跑,轉眼就沒了影。
巷子裡只剩下嘩啦啦的雨聲,地上那些裝死的壯漢紛紛爬起身逃命去了,用棍子打傷人是一條罪,用槍打傷人就是另一條嚴重的大罪!
壯漢們居然還有義氣,逃跑的時候都沒忘了那個被砍斷手指的傢伙,兩個人架着他消失在巷中,連他的斷指都沒拿。
開玩笑這時候誰還管你缺不缺手指,能把人帶走就他麼可以了。
李木喘息都困難,艱難的挪到牆邊坐下,伸指在傷口附近點了幾下,封住穴位暫時止血,墨染失去法力操縱又變成匕首模樣。
他從口袋裡摸出手機,卻發現手機在之前的打鬥中別人砸碎了,點亮屏幕發出的光似乎都是碎的。盯着屏幕看了一會,視線卻越來越模糊,他看見自己有兩隻右手,手裡拿着八隻手機。
封穴只能暫時止血,如果不及時處理傷口包紮止血,他還是有生命危險,失去意識前李木瞄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鏈子,“大意了……”
這一覺可以說是李木修行以來睡得最沉的一覺,而且沒有做夢,昏迷之前他還以爲能在夢裡見到他的師傅,能爲他答疑解惑,誰知道他在朦朧中只是聽見了幾聲喊叫,似乎有人叫他的名字。
胖子一路狂奔,不管不顧的往姑蘇方向逃竄,自己開車在高速公路上疾馳的時候精神十分恍惚,一閉眼就能看到雨中迸出的血花。
早年揹負上的那條人命折磨他很多年,他又不是冷血殺手或者變態狂魔,一時意氣做了錯事總會後悔。如果李木真的被他打死了,又不知道會做多長時間的噩夢。
他盤算着回到姑蘇之後先去寒山寺燒香拜佛請求神佛的原諒,佛祖一定會原諒他,因爲開槍的時候他屬於是自衛,他認爲當時不開槍的話李木肯定會連他一起收拾。
結果他沒有機會去拜佛了,發生這種驚天大案,衙門的辦事效率超乎他的想象,未到姑蘇境內仁哥就打電話痛罵他,讓他有多遠滾多遠,不準出現在姑蘇境內,更不要出現在他面前。
仁哥口口聲聲怒斥他牽連了自己,這起官司要是吃上了,仁哥肯定得脫下一層皮來。
當時胖子還在高速公路上,仁哥的話還沒說完就匆忙掛了電話,看來二五仔那邊的麻煩已經上門了。
這段路出奇的漫長,胖子滿頭冷汗,頭腦昏沉卻又非常清醒,他甚至感覺自己能看見幾十里地之外的收費站有崗哨在盤查過往車輛。
他的車速越來越慢,慢到車載語音系統瘋狂的提示他車速過慢,至少要提到六十以上。後面的車感覺不對勁,連忙向左變道同時搖下車窗大罵神經病,不過他的車速太快,胖子不可能聽到他從駕駛位上發出的叫罵。
後車一輛接一輛的超過去,發現他的司機無一不罵他有病,又不是車子壞了。再說真是車壞了,趕緊停到應急道上去,在這礙事多危險。
胖子雙眼無神,眼看車速就要降到40以內,他突然猛打方向盤,同時猛踩油門,但是車速過低已經脫檔,他這輛老爺車一頭撞破高速護欄,順着斜坡滾了下去。
等到李木再醒來已經是兩天後,一睜眼看到的是他母親,趴在牀邊守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