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趁他們安靜的空當對挪步過來的小鮑說道,“小鮑你去放射科拍個片,把你骨裂的X光準備好,那就是證據。”
婦人心下一涼,哭聲又起,一口咬定李木是假醫生,醫院謀財害命。好吧,我跑不了,你們一個都別想好!
心裡越慌張,他們就哭的越大聲,看到李木臉上鎮定的笑容更慌。老狐狸院長在他來了之後就沒開過腔,見李木笑容狡猾,便猜出李木有應對的方法。院長招呼小鮑去做檢查,然後帶人驅散了人羣。
看熱鬧的人哪裡肯走,這裡大部分都是住院病人的家屬,是來照顧病人的,他們在病房門口磨蹭,三個五個的手裡都拿着手機,看來李木很快就要上網露臉了。
不出李木所料,來者果然是小二哥,衆人一看這名衙役身材魁梧,頗有幾分力拔山兮的感覺,腳下都是一軟,如果衙門人都是這副體型,那他們誰還敢犯事……
與小二哥一同前來的還是上次去嚇唬李木的人,這名衙役的身材和青皮少年倒是有些異曲同工之妙,乍一看渾似兩兄弟,只不過衙役要稍微高一些。
他還是那副便秘臉,眉頭微皺不苟言笑,到了現場卻沒有再針對李木,簡單詢問一下狀況之後,他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正好小鮑拿着剛拍的X光回來,片子上可以看出尾椎骨上有裂紋。
李木衝小二哥點點頭,對方心領神會的岔開嗓子吆喝道,“事情的經過我們大致瞭解清楚了,本來是民事案件,但是現在有人受傷性質就變了,都跟我們回衙門去!”
小二哥純屬是在嚇唬他們,什麼擾亂公共秩序,又什麼蓄意傷人,一堆聽着就讓人心驚肉跳的名詞直往夫妻倆頭上扣,嚇得他們戰戰兢兢不敢言語。
衙役一來他們倆就跟受了驚的兔子一般,再也沒有之前的囂張氣焰,也不敢在地上撒潑耍無賴。
一聽要進衙門,婦人嚇得魂兒都沒了,他們都是安分守己的老實百姓,要是進了衙門那就等於是留了污點啊,洗都洗不掉的污點,可不能去!
“青天大老爺啊!我們倆那可是冤枉的,我們是受害人,是良民!良民!”婦人這會兒是這哭,那眼淚就跟不值錢一般往下掉,跟剛纔硬擠的效果完全不一樣,每顆淚珠都有黃豆大。
小二哥又喝一聲,“別在這耍潑!我們不是青天大老爺,那是舊社會,大清早就亡了!我們也不是太君,抗戰早就結束了!”
衙役的威勢往外一拿,婦人幾乎要昏過去,她男人早就嚇愣了,半天沒憋出一個屁來。
圍觀的人看出衙役這是在偏袒李木,拉偏架拉的太明顯,有幾個錄了像的人覺得明天網上得有勁爆新聞!有人連視頻標題都想好了,就叫‘醫院和衙門互相偏袒,坑害百姓,蛇鼠一窩坑壑一氣!’
結果小二哥卻把炮口掉向了李木,“李木?我認得你,你不是學校裡的學生麼,怎麼實習醫生也能給人動刀子做手術?你這是犯法!比他們倆的罪要重得多!”
嘿嘿,婦人登時愣住,一聽到李木的罪更重她就來了精神,聚精會神的聽衙役罵他。
李木終於把憋了半天的笑容綻放了出來,等的就是現在,“我沒有給病人開刀動手術,他們兒子的主治醫師不是我,而是我們醫院骨科的薛大夫,我只是指導他們怎麼照顧病人而已。”
而一直沒有露面的薛大夫適時趕到,他一臉驚訝的出現在現場,面對衙役的詢問連連點頭,“沒錯,張帥病人的內固定手術是我做的,李醫生是跟着我學習的實習醫生,他對病人家屬做的指導也是我的授意,都是對的。”
突然的反轉給了婦人當頭一棒,她識字不多,根本不認識病歷本上的大夫名字是什麼,她的殺手鐗被李木輕而易舉的化解掉!那麼這下,她打人的過失就沒法洗了。
薛大夫拿過X光片一看,驚訝的叫道,“這是誰的?尾椎骨怎麼裂了,這要是處理不好會留下後遺症!”
後遺症!又是一棒!
婦人不懂後遺症具體指什麼,她只知道這是個麻煩事,小護士可能要訛上他們家一輩子,早知道這樣,剛纔就應該趁亂跑了!不對,早知道就不該再帶着兒子回來!
“我們局長前幾天剛下的指示,一旦發現有無賴醫鬧的現象,一定要堅決打擊,絕不姑息!不能助長壞人的氣焰,更不能讓奮戰在救死扶傷第一線的醫護工作者們寒了心!”
小二哥不知道有人在錄像嗎,他肯定知道,每次發生點什麼事,只要跟羣衆關心的熱點扯上關係,都會在網上瘋傳。
而無良媒體人往往會把視頻截斷,只放出一部分片段來混淆視聽,意圖博得眼球,博得關注度。
比如放出一段衙役打人的視頻,再配上煽動言論,把羣衆的怒火掀起來,掀起一股討伐衙役的輿論風潮。
其實視頻前面還有一段,後面也還有一段,都被截去,如果看完整的視頻就會發現,其實真相是醉酒男子持刀傷人,並且襲警,警察因此反擊並且擒拿歹徒。
而最後,放出視頻造謠的人往往都捉不到,捉到的只是少數。
小二哥也是故意來這麼一出,正好宣揚警民正能量,瞬間把夫妻倆打傷無賴醫鬧的標籤。而且他們也不是沒有執法記錄儀,時間從頭到尾都有錄下,萬一有人搞事情,還有醫院的監控爲證。
夫妻倆哭天搶地的被衙役帶走,據說是治安拘留了,等把事情完全弄清楚再放出來。
他們倆的兒子躺在病房上也在哭,不過青皮哭的沒有聲音,小老闆在門口看的時候沒有關門,外面的動靜他都聽得一清二楚。
閉上眼都能想象出自己父母的動作和神態,原來他印象中不畏強權的父母其實是在撒潑,是無理強三分得理不饒人的無賴潑皮。
病友聽得不夠過癮,還親自下牀探出腦袋去看,腿腳麻利一點傷都沒有,等事情快結束了纔回到牀上繼續躺着。病友看得痛快,這起事件他是旁觀者,不管最後吃癟的是醫生還是百姓,他都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