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可是他仍舊覺得這把環首刀沒有扶桑太刀好看,尤其是刀柄端處的圓環,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章文遠從魚蛋手裡拿過環首刀,恭敬的遞還給李木,眼見對方不接,他的面子有些掛不住,但還是陪着笑,小心的把刀放在李木面前。
“我相信他的眼力,不用鑑定我都相信這把就是唐代寶刀。”
其實李木也相信了,別人沒聽到狗子與那人的竊語,但是李木都聽在耳中,正是這番話讓他確信了,這些看似是社會閒散人員的傢伙,其實個個都有些本事。
信歸信,李木卻不吱聲,擺出不置可否的態度,既不同意也不否認。
“請李先生一定要相信我的誠意,我們做生意講究公道誠信,而且很有人情味,絕對不會提過分的要求。我看出李先生很喜歡這把刀,所以我就不打它的主意了。”
章文遠招呼衆人都坐下,站在這跟黑幫似的像什麼樣,衆人齊齊的說了聲‘是’,然後又齊齊坐下,瑪德這麼一來更像黑幫。
李木不禁失笑,“照你這麼說,好似我承了你的人情,感謝你不打它的主意。”
任憑李木怎麼嘲弄,章文遠就是不生氣不發作,“李先生說的哪裡話,今天就算會無功而返,認識了您這麼一位收藏大家,我也是三生有幸。光是這把唐刀,我就能吹上好一陣子哈哈哈……那個,生意的事……”
“不賣,不管是這把刀還是你說的什麼古玉,都不賣。”
李木一口回絕了對方,絲毫不留情面。此語一出,面前的鬼臉大哥沒有表情變化,倒是四周的小弟都怒了。
有人沒忍住拍了桌,竹製的桌子結實,但是拍了有彈性,桌上的茶杯全震翻了。茶水淋漓灑了滿桌,周圍幾人都遭了殃,這會兒正手忙腳亂的擦身上茶水。
“誰拍的桌?”
章文遠頭也沒回,呷了一口茶水平靜的問道。
那張桌上的人都愣了,面面相覷沒敢吱聲,最終那人還是沒能熬過心理壓力,站起身來承認了自己的過錯。
章文遠喚他過來,詢問他是哪隻手拍的桌,那人瞬間就哭喪了臉,乞求大哥饒了他這一次,他也是因爲李木的態度才氣不過拍了桌子。
“把手放到桌子上。”章文遠說話不溫不火,似乎是在叫他拿出無關緊要的東西一般。
周圍的同伴都低下頭去,沒有一個人敢朝這邊看,狗子不明就裡,還很愣頭青的扭頭偷看,被身邊人錘了一拳才明白現在的狀況有多緊張。
拍桌的傢伙都開始打擺子了,即使他明知道伸出手會發生什麼事,他也不敢生出反抗的心。
此人戰戰兢兢把右手搭在桌沿,手指直抽抽,渾似受了委屈的小媳婦。
剛纔還很平靜的章文遠突然暴起,蹭的跳起來按住他手腕,把他的手拖到桌子正中,險些打翻茶壺。也就是李木一愣神的功夫,章文遠二話不說拔出桌上長刀,於空中抖出刀花來,寒芒四射兇意凜然。
長刀穩穩懸在那人右手上,嚇得他下意識的縮緊拳頭,但又努力剋制自己不往回抽手,要是抽手了下場更慘!
“我和客戶談生意,需要你在旁邊發表意見嗎?”章文遠收起了嬉笑,神色陰冷宛如一隻吐信的毒蛇,“我好歹也在這片混了多年,你未免太不給面了,你說是不是?”
他前一句話說給小弟聽,而後面一句話分明就是在說李木,指桑罵槐的說李木不給他面子。
章文遠憋了一肚子火,看他的架勢是要砍了小弟一隻手來出出火氣。
“等一下!”李木突然叫了一嗓子,眉頭緊皺表情悲愴似乎頗爲不忍。
“李先生還有事嗎?”章文遠露出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他就知道李木不可能不害怕,任誰都不敢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被生生砍去一隻手,他要的就是殺雞儆猴。
李木側過頭十分嫌棄的說道,“你要砍別在這砍,我是個醫生,見不得別人受傷流血,你把他手砍了,我還要糾結要不要替他止血包紮。不如你去廁所動手,眼不見爲淨。”
“什麼?”
章文遠以爲自己聽錯了,拍桌那人也是一樣,並且目光十分幽怨憤恨,哪有他這麼做醫生的,遇到這種情況難道不應該制止章文遠行兇嗎!
“我說你要砍去別處砍,別在我面前做這殺雞儆猴的戲,沒用。”
李木也不想看到有人飆血斷手,而且他嚴重懷疑章文遠能不能一刀砍斷,萬一一刀沒完工,還要再補上幾刀,準頭要是差點都砍不到同一個傷口,最後把手腕剁得血肉模糊。
看他握刀的姿勢應該是慣用冷兵器的人,不過慣用的人也有失手的時候。
中醫院兒科的陳醫生,早先在老家小縣城的醫院工作,曾經就見證了街頭黑惡勢力火拼,傷者被送來急救,那手腳都被砍得血肉模糊。
送到醫院的時候只剩下兩隻手還連着殘皮斷骨,腳已經是沒了。當時還是夜班,小護士被嚇得夠嗆。正急救呢,砍人的那些傢伙又追到醫院急救室,在手術檯上又補了幾刀,非要砍了那人雙手不可。
要不是那些醫生護士跑得快,估計也要遭殃。給傷者做止血的醫生還被追砍一路,估計是恨他給傷者止血吧,醫生躲到藥房鎖上門才逃過一劫。
那夥人在門外乒乒乓乓砍了半天才走,第二天一看,門上全是口子,真嚇人。
李木當初聽這故事的時候還踏馬的很青澀,剛剛進入醫院不久。現在面對面看人動手,他卻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驚慌失措。
章文遠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李木,眼中怒意正盛,懸在空中的刀的目標早就不是那人的手,而是李木的腦袋。他是真想一刀下去把這傢伙的腦袋削去半邊。
在他的預料中,要麼李木服軟乖乖合作,要麼李木嘴硬,他就砍了這人的一根手指嚇唬他,不合作再一根。誰料李木直接把他心中所想給說了出來,此刻砍也不是,不砍也不是。
生生把章文遠推到了進退兩難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