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香香休閒沐足城出來,曹一刀做了幾個踢腿扭腰動作,看着陳立本得意地笑:“大漢王子,過了回癮吧?“
陳立本忿忿不平,心裡正窩着火,聽曹一刀有此一問,肚子裡咕噥。好事你都佔了,錢好象是你掏的,晚上恐怕要我掏腰包了。
“過了癮,你享豔福,我遭罪。“
曹一刀哈哈一笑:“我說過我請客,你可以象我一樣來個五美上陣哪。“
陳立本憋不住了,吼道:“你帶了多少錢?這麼糟蹋,明天喝西北風吧!“
曹一刀嘻嘻地笑:“你帶了多少?我可是帶了一千的。“
陳立本不相信地瞪大眼:“你帶了那麼多?你哪來這麼多的錢?“
曹一刀漫不經心地說:“老爸準備我讀書的錢,我借了一千。“
“借?“陳立本直搖搖頭:”姑爺那個脾氣我還不知道,不可能。“
兩人沿着馬路邊的法國梧桐林蔭小道遛達。曹一刀邊走邊躥躍,不時拉下一片梧桐葉,一揚手又甩了,瞅着陳立本笑:“你說的是明借,我說的是暗借。“
“偷?難怪你那麼急着出來。“
曹一刀瞪了陳立本一眼:“別說得那麼難聽,兒子拿老子的錢,也叫偷嗎?好了,那我就給我們的曹大爺打個電話,知會知會。”
兩人在車站旁的市場轉了一圈,曹一刀買了一串荔枝。十好幾塊,陳立本有點心疼。看曹一刀的樣子滿不在乎。陳立本賭了犯,抓着搶着大口地吞嚥荔枝,皮和核比曹一刀去得還快,心裡暗罵道:崽賣爺田,你當然不心疼哪!
一串荔枝很快吃光了,曹一刀把手伸向陳立本。陳立本忙拿出一包紙巾。曹一刀身上很少帶這些玩意,就是買了,也要放在陳立本身上。曹一刀接過紙巾,先把手上的汁水慢慢擦了擦,然後揩揩嘴脣,扔了,又伸出手。陳立本趕緊遞上一張,曹一刀把氏巾在衣服上仔細地粘了一下,看看沒有灰塵,拍拍陳立本的肩。
“走,給曹大爺報喜去。“
“還報喜?只怕曹大爺恨手短,否則不打折你的腿纔怪!“
曹一刀扮個鬼臉:“他捨得嗎?曹大爺只有我這根獨苗,不怕我一不高興,不給他娶房媳婦,讓他絕後啊?“
陳立本卟地一笑:“你這德性,不給曹大爺娶個十房八房媳婦,曹大爺就燒高香哪。”
“媳婦多,孫子也多啊,曹大爺一定不分白天夜晚都在地裡幹。”
陳立本搖搖頭,嘆氣道:“我的曹大爺啊,你怎麼攤上這種寶貝疙瘩哪!”
曹一刀隨手就甩了陳立本一個爆慄:“你以爲你是金不換哪?”
陳立本不是曹一刀的敵手,揉了揉敲過的腦袋,退了一步,與曹一刀保持點距離。
兩人轉到一個不大的公用電話超市裡。這會時間還早,電話超市裡沒人。守店的是個三十多歲的老闆娘,裙子短,大腿白,低胸的圓領衫擋不住珠穆朗瑪的巍峨。老闆娘一邊嗑瓜子,一邊玩手機,看到曹一刀,眼睛一亮。
“帥哥,打電話啊?”
曹一刀掃她一眼,雖然有些姿色,但已是昨日黃花。
曹一刀衝陳立本擺擺手,陳立本陪上笑臉問老闆的通話價格,曹一刀白了他一眼,直接鑽進玻璃隔開的小通話室裡,抓起話筒。
撥了好一陣電話,終於聽到那邊有聲音。陳立本見曹一刀撥通了電話,不忙着打,拉開曹一刀的電話間,探着頭聽。
“是曹大爺嗎?”
超市裡較偏僻,因此顯得寧靜,聽到電話裡的聲音,陳立本聽出是姑媽接的電話。
“大力啊……”
曹一刀立即打斷姑媽的話:“我的曹大媽哎,我叫曹一刀,那個曹大力已經死了,在派出所都註銷了的。你和曹大爺換了個寶貝疙瘩啊,叫曹一刀。”
“你這混帳東西,要鬧得家裡雞犬不寧啊?”
“什麼雞犬不寧?”曹一刀偏過頭衝陳立本眨眨眼,咧着嘴笑。
“你是不是偷了你爸爸的錢?一千塊啊,把你老爸氣壞了!“
“曹大爺這麼小心眼哪?叫曹大爺接電話,我好好安撫安撫。“
電話那邊停頓了一下,聽到不大的喊聲,一會兒還是姑媽的聲音。陳立本暗暗好笑。
“你老爸恨你,不接你電話。“
“那好,曹大媽,勞駕你給他捎個信,這次他不接電話,估計他不僅沒有曹大力那個混蛋兒子,連才過戶的曹一刀這個混帳的兒子也失去了。“
聽到電話裡嗷了一聲,傳來姑媽氣急敗壞的喊叫,一會兒姑父的聲音響起了,有氣無力的。
“有什麼事啊?”
曹一刀很興奮的樣子:“曹大爺,向你報喜呀。”
“什麼喜?你還會給我喜事?”
曹一刀嘻嘻地笑:“曹大爺,你這腦袋要加油哪,潤滑油,要不會生鏽。我出社會了,現在人在江湖,不再花曹大爺一分錢,不是喜事嗎?”
“你、大力,你太過份了。“
“曹大爺,曹老先生,你的記性真的太差了。“曹一刀加重了語氣。
電話裡的聲音有點吃驚:“我記錯了什麼?“
“我最後一次嚴重警告,如果你們再喊我大力,這個叫一刀的兒子你們就永遠失去了。“
“一、一刀?你乾脆拿刀砍我一下吧。“
“曹大爺,我做晚輩的尊老愛幼,怎麼會砍你曹大爺哪。“
“你要走就走,偷我那麼多錢幹什麼?“
“曹大爺,這話太難聽了,不是偷,是借!“
“那你從小到大共十九年了,借了我多少錢?“
曹一刀嘻嘻哈哈地笑。
“曹大爺,不急,不急嘛,你記好帳,到時我連本帶息還給你老人家。“
“看你這德行,還得了嗎?“
“你看你,曹大爺,你目不識丁,可我是有文化的人。我不是對曹大爺你說過了嗎?通過考證,證明我們這一脈是武皇太祖的嫡支。祖宗那麼有能耐,他的子孫能差到哪裡?只有你和爺爺那幾輩不爭氣,要不你兒子一刀不是官少就是闊少哪。“
電話裡傳來一陣咳嗽聲。
曹一刀呵呵一笑:“曹大爺哪,你先舒口氣,你想啊,哪個老子掙來的錢不是兒子花?”
“那也不是你這樣的不肖兒子!“
曹一刀嬉皮笑臉道:“非也非也,曹大爺,如果你的兒子連錢都不會花,那你說,他是個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也比你這糟蹋錢的東西強。“呼得出老爺子火氣很旺。
“不會花錢的人,要麼是死人,是麼是傻子,曹大爺,你選哪一樣?你侄兒在我身邊,他作證,只要你劃個道道,我立馬給你複製出來。死人很簡單,馬路上到處是車,我只要往上一撞就到閻王殿裡報到了;傻瓜也容易,我身上還有幾百塊錢,這邊的藥特靈呢,能把傻子治好,也可以把好人治傻。還有檔次呢,曹大爺,你要幾級傻蛋?“
“你、你十幾年的書白讀了。“
“所以曹大爺,我現在不讀書了。所以你不需要給我留學費,所以你不要心疼我還幫你花錢。我曹一刀出來混江湖,就只要你這次的本錢,最後一次。然後你老人家坐等着我送你大把的票子。養老防老,曹大爺,你虧不了。“
“那,是你說的,你再不花我的錢了?“
“不花。“
“不要我爲你做房子?“
曹一刀吁了口氣:“你省省吧曹大爺,就你那個水準,做給猿人住還行。“
“不要我給你娶媳婦?“
曹一刀嘿嘿一笑:“曹大爺,你選媳婦的標準可是跟我不一樣。你喜歡粗手大腳,黑不溜秋的類型,那不是挑媳婦,是挑大母豬啊。”
“家村人居家過日子,就要實在的。”老爺子還堅持。
曹一刀叫道:“你喜歡,我叫曹大娘禪位,我的你挑不了。“
電話裡呸了一聲:“混小子,那你要什麼樣的?“
“當然是瓜子臉,白玉身,水蛇腰,大眼睛,胸部象高山,屁股象磨盤。曹大爺,這種媳婦才帶勁。“
電話裡又呸了一聲:“那不是媳婦,是妖精!“
曹一刀哈哈大笑,把嘴巴頂在話筒上:“曹大爺,還真的是,不是妖精不迷人,我就喜歡妖精,你喜歡的是大母豬。不和你說了,我還有大事呢,拜拜。“
曹一刀放下電話,衝陳立本眨眨眼。陳立本又好氣又好笑。姑父和姑母就被這德性的表弟收服羅。
“你有什麼大事?“陳立本摸不透曹一刀又要變出什麼花招。
曹一刀拍拍肚子:“這裡造反了,坐車沒吃飽,下車沒吃好,晚上再不好好享受一下,太虧待它羅。“
陳立本還要打電話,曹一刀不由分說地拉着他出了電話超市。
“哎,你的電話費沒交呢。“老闆娘追出來,衝曹一刀拋了個媚眼。
曹一刀打了個激凌,瞪着陳立本吼道:“你混混是不是?看到我打電話忙,也不幫我買單?老闆娘,多少錢?“
“二塊五。“
曹一刀掏出三張一元券,頭也不擡地拍到老闆娘手上,想只要你不來電,再給你二塊五也行。你這電波,可不是我曹一刀要接收的。
“二塊五怎麼算?給你三塊吧。嘮了半天,才二塊五,不多。”
曹一刀看到老闆娘接過錢很喜悅的樣子,覺得自己又充了一回好漢,不禁拍着陳立本的肩膀,笑道:“在這個世界裡,你想裝大爺,比裝孫子容易多了。“
陳立本懶得理曹一刀,盤算着到哪裡用餐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