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科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雙腿並齊筆管條直立在二少面前，敬了一個並不標準的軍禮，草包肚一起一伏像喘氣的癩蛤蟆，一嘴黃芝麻粒牙露於脣外。“唐總，我是認真的，我堅信我有這個能力，只要你給我三個月時間，我保證讓三車間起死回生正常運轉。”他信誓旦旦握緊右拳。
二少卡眯着邪惡而冷俊的雙眸看着獵犬，臉上沒有一絲笑容，手輕輕點擊鼠標。“李主任你不是在開玩笑？真想去三車間？想接宋波的位置，他可是個副主任啊，你願意去？”
“願意，唐總。我目標只有一個而且非常明確，就是把宋波從三車間副主任的位置上拉下來，我是自願的，也可以說是毛遂自薦。只要能爲唐總分憂，我不計較個人得失，你就把我當成你的‘死士’。爲了唐氏的未來，刀山敢上、火海敢闖、油鍋敢跳！不愁將來一把手主任不是我的。”獵犬仍然站着不動，手啪啪拍着前胸，以示對主子的衷心。
“呵呵——老李你的想法到不錯，可未必行的通。現在公司就我和唐冰，我想做點什麼他都‘掣肘’。句句不離等思琪姐回來，我真不敢冒然行動。萬一，這小子一激給我捅到我大伯那去，告我一狀，我和老爸的努力就會付之東流，什麼都沒了。公司目前的經營情況不好，還是保守起見，慢慢來。”二少心裡高興，嘴上卻潑獵犬的冷水。“還有，你去三車間，經理辦主任讓誰來接？”
“當然是讓齊飛兒來接啊，唐總你不是這樣想的嗎？我們現在要搶時間和唐冰爭人才，搶‘地盤’。下手一定要穩、準、狠，決不給對手留喘息之機，等唐冰將‘要害’部門都控制了，你這個代總經理就是聾子的耳朵配的，那時候說什麼都晚了。據我瞭解，現在唐冰對飛兒也非常有好感，有時間就找她聊天。飛兒她經理辦副主任的位置是你給的，唐冰並沒有反對，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他也在爭取飛兒，成爲他的心腹。我這個主任的椅子交給飛兒是最合適的，我想在唐冰那兒你不會遇到阻力。我也要成全唐總的美事兒，你喜歡飛兒是有目共睹的。”李科慷慨陳詞後又來了個順水推舟，這一點他看得很清楚，只要二少說了算，經理辦主任的位置早晚是飛兒的。
唐豆從老闆椅上站起來，一隻手插進褲兜在辦公室踱着步，眼睛望向窗外，只見樓外有幾名員工坐在警衛室旁邊在曬太陽聊天，他腦海裡反覆思考獵犬說的話。“飛兒的確受到唐冰的青睞，在天逸龍酒店下雨那個黑夜，就是他將飛兒接走了，連一句話都沒跟他這個弟弟說。爲了一個女孩兒他能幾天不理我，我又何必顧忌兄弟情份。飛兒未婚，冰哥未娶。如果他們之間真有了感情，我在唐氏豈不又多了一個‘敵人’？不行，我一定要把飛兒拉到我這個‘陣營’。”二少轉回身，將一支菸飛給獵犬。“老李，你的主意不錯，好好跟我說說，你坐。”
李科伸手擡腿來個金雞讀力接住那支翻着個打着跟頭飛過來的煙，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去。“唐總，我是這樣想的，在唐氏誰都知道我跟你處得最好，我們來個苦肉記，你找我點毛病將我主任給擼了，給我降職使用，調到三車間當副主任。然後，你就可以放心推行你在公司的‘新政’了。連你最信任的人，犯了錯都要進行嚴厲的處理，大家一定覺得你辦事公平，慢慢的就會心服、口服。你抓住機會，立即更換各部門主要領導。唐冰即使想攔也要考慮員工的輿論，藉機讓劉傑、賈文秀、董福貴——造勢，沒有不成功的。”
“這是你的苦肉記還是毛遂自薦？我怎麼覺得像在搞‘政變’！不過，你的想法，使我有了一個新的設想，就是在員工中搞個‘毛遂自薦，有能力你就露出來。’只要你能在你所在的部門獨當一面，爲公司創造更大的效益你就可以挑戰你的部門主任，成爲新主任的人選。讓人人都有危機感，不稱職的就落選，就下崗。這樣，我們就名正言順的實行‘新老交替’了，還能改變公司面臨的困難。人都是有野心的，我要把員工心中的‘獸姓’激發出來，說不定還真可以有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收穫。”二少丟掉煙，在筆記本上記錄着自己的突發奇想。
“唐總，高，實在是高。有你這樣的設想，我想在唐冰和唐建偉副董事長那兒遇到的阻力會進一步減小。你沒有私心，只是想把公司的生產經營情況迅速轉好，人盡其才，才盡其用。他們即使有什麼想法，也不好反駁，更不好阻止。”李科望着二少頻頻點頭的樣子，黃玉米粒牙呲出脣外覺得自己是主子的一個得力“參謀長”。
唐冰站在寬大的窗戶前，望着狂熱的員工圍在公告欄前有說有笑，心裡卻高興不起來。他知道這羣工人被唐豆那所謂的“毛遂自薦，有能力你就露出來。”搞得頭暈腦漲。“也難怪，這羣80後的員工，有幾個沒有進取心的？有誰不想升職增加收入？唐豆正是利用這一點，來蠱惑人心，達到他自己的目地。表面上是爲唐氏，實則爲自己撈取‘伯樂’的美名，爲進一步謀取總經理的位置而不擇手段。”他嘆了口氣，拿起手機。“姐，你能回來一趟嗎？唐豆都要把公司給折騰到天上去了——”
“冰冰，唐豆真這麼做了？你怎麼不攔着點，搞什麼毛遂自薦，人員不稱職我們可以在人才市場重招嗎？這麼一搞，各部主任人心都散了，誰還認真幹工作啊？三叔和二叔怎麼就不說說唐豆呢？”唐思琪在電話中非常生氣。
“姐，我爸能怎麼說。你和大伯讓唐豆代理總經理也沒告訴我們，我還不知道有沒有這麼回事。三叔，呵呵——他能說他寶貝兒子，你也太天真了姐？我想這主意說不定就是他們爺倆合謀的結果，他巴不得整個公司，就他們父子說了算纔好呢。姐，別怪我多嘴，你和大伯再坐視不管，公司非垮了不可。我和爸想好了，準備撤資。”
“別，冰冰，你和二叔冷靜一下，關鍵是我爸不在廊坊，他和我媽去新加坡看外公了，我現在也抽不開身，思瑞物流一大堆事，我回不去啊。你幫姐多費點心，唐氏咱兩家的股份最多，你不想損失吧？我這就給你大伯打電話，晚上給你回話。你千萬彆着急，我想唐豆還沒那麼大的膽把唐氏揣自己兜裡，我這就找人商量。”唐思琪一通叮囑後，掛了電話。
“找人商量，除了大伯你還能找誰？不管你找誰？反正唐氏目前的情況我告訴你了，至於以後怎麼辦，你們看着辦吧。直到現在你也沒告訴我唐豆代理這個總經理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經你們同意的？看樣子是同意了，沒回答就是默許了。思琪姐，你和大伯這麼做不對勁啊。我爸是第二大股東，做出這麼重要的決定怎麼不通知我們一聲呢？你和大伯是咋想的呢？是不信任我和爸爸，還是唐豆和三叔與你們有什麼內幕交易？你們的股份轉給他們了？”唐冰滿腦子胡思亂想看着那興奮的人羣。
唐思琪放下電話，在房間裡轉着圈。“該死的唐豆，你真的黑了心了，想自立爲王？想把我從唐氏趕出去嗎？你和三叔也太過份了，忘記自己是什麼身份了？我和爸爸纔是唐氏的控股股東，你想取代我總經裡的位置，你有那份量嗎？”她一邊罵一邊拿起手機。“爸，你快回來吧，唐豆要造反了——”
許子明準備迴廊坊一趟，看看多曰不見的美女老婆。現在他沒什麼事兒，除了盯那幾只股票，就是聽仲樂的彙報。韓峰還沒回去，不過有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子在收拾他的房間，在拆洗他的被褥。“這是要準備住人了，如果這對男女不是兩口子，恐怕真正的‘主角’就要登場了，你們還是老樣子，耐心等那小子回來。”紅痣帥哥經常重複這幾句話給三位兄弟。
“喂，老婆是我，我正準備回去看你。有什麼事兒？”許子明放下背在肩上的旅行包，掏出手機接電話。
“老公，我有件急事兒跟你說，就是唐豆——你看怎麼辦啊？”思琪在電話中重複唐冰電話的內容，語氣似乎很平和。
紅痣帥哥，坐在地上，叨起一支菸笑了起來。“老婆，這事兒你要問咱老丈人啊？我怎好亂出主意，你和唐建碩、唐豆是一家人，我一個外人不便多說，你還是問問爸在說吧。我馬上就回去，看你。想我沒？親愛的。”
“哼！你真是個滑頭。有什麼不便說的，這是我爸讓我問你的，看你小子有什麼反映？怎樣處理才合適？另外，冰冰說，唐豆把孟凱、宋波都準備撤換，我不想讓他們離開唐氏，他們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也是你的好哥們，你不想幫忙啊？”
“切，我說呢。你這麼沉得住氣，原來已經問過你爸了，那就聽他老人家的，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我的哥們是人才，到什麼地方混碗飯都不成問題。就讓唐豆鬧去，看他最後怎麼收場。這話，我真的不能多說，一旦說的不對傳到你爸耳朵裡，我成什麼人了？他和唐建碩是親哥們，他是唐豆的親大伯，我真的——算了，你最近怎麼樣，肚裡的寶寶鬧嗎？”許子明吐着菸圈，躺在地上滑頭起來。
“要是我讓你說呢？我保證不告訴我爸，你怎麼想的就怎麼說，我都恨死唐豆了。因爲這件事兒，二叔和唐冰要撤資金，轉讓股份。你說，這樣唐氏不就完了嗎？你要是我老公你就說，唐氏將來可是我們的。不想爲我出力，那就算了。”思琪說得非常認真。
“行、行，老婆，是你讓我說的，將來你別說是我說的就行。你還想讓你三叔和二少繼續在唐氏爲所欲爲？還需要他們繼續留在唐氏作威作福嗎？”
“什麼意思？”
“只問你還想不想讓你三叔和唐豆，繼續成爲唐氏的股東？”
“不想，我恨不得他們立即離開。可是他們手裡還有11%的唐氏股份，是輕意趕不走的。其實，我爸也挺煩他們，可是沒什麼辦法。你有什麼辦法嗎？臭老公。”思琪在嘆氣。
“有！當然有。親愛的，現在就是一個好機會，唐豆不是在‘毛遂自薦，有能力你就露出來’嗎？要換他自己的親信嗎？你就讓他鬧去。像宋波、孟凱這樣的人他只定不留，這不是什麼壞事兒，而是一件好事兒。公司你就交給他，讓他隨便折騰，越亂越好。現在幾個車間已經沒多少活了，三車間離停產也不遠了，讓他們父子使勁折騰，使勁鬧。公司如果虧損了讓他們用手中的股份頂，我就不信他們滾不出唐氏。你要唱黑臉，在你不在其間，將公司交給他們，話必須說明白，代總經理要對公司的效益負責，最好落實在紙上，以免將來麻煩。老婆，你說我這個主意是不是損點？”紅痣帥哥自己覺得有點不厚道，有趕盡殺絕之意。
“嘻嘻——老公，你這主意真的‘恨’了點，不過爲了唐氏的長遠考慮，我舉雙手贊成，只是我要和唐冰交待一下，千萬別把三叔的股份賣給唐豆，那樣他真的幫倒忙了。這個黑臉我能唱，只是以後唐氏要是虧了，還能緩過原氣嗎？不會一蹶不振吧？”思琪又擔心起來。
“我想不會，目前唐氏已經出現了生產和經營上的危機，經過唐豆這麼一折騰會加速公司的虧損。只要我們手裡有訂單，公司很快會恢復過來。但，這些訂單我不會給你三叔和唐豆。老婆，這是我的想法，究竟你和董事長想怎麼辦，最終的決定權還在你們手裡，我只是說說。你那裡沒事兒，我過幾天再回去，我要去安排一下我幾個哥們。”許子明突然覺得應該找孟凱和宋波聊聊，將唐氏的新情況立即告訴他們。
“沒事兒，你抓緊時間找到給你下‘迷藥’的人，我還等你回唐氏爲我效力呢。老公，你就看我是怎麼踢開這幾塊絆腳石的吧。嘎嘎——”
“賈姐，你要幹嘛？”飛兒從經理辦走出來看見賈大嗓門往唐豆辦公室門縫裡塞一封信。
賈文秀用力一彈，那封信擠了進去。“哦，是飛兒啊？嚇了我一跳。不是唐總那什麼嗎？我是響應領導的號招，‘毛遂自薦’。”那張臉立即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