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伏的吶喊聲此時此刻小了許多,工人們都在密切關注事態的發展,有的工人悄悄離開自己的隊伍向公司大門口移去,剩下的還是大多數,手中的抗議橫幅已不再成爲一條直線。他們看到一車間打架能手紋身男被幾個保安和警察架着胳膊拉到唐建誠面前,後面還有那二個30幾歲的男人幫兇倒黴蛋一起被推了過來。公司保安在維持秩序,那幾個被幾個婦女拉着不放的保安,早已獲得了自由。當警笛響起的時候,那幾個肥胖的女人便悄悄鬆開了手,趁着混亂腳底摸油溜了。
“唐董事長,你看這件事兒需要怎樣處理?”派出所小胡警官放開紋身男,來到唐建誠面前。
“警察同志一定要嚴辦這夥‘犯罪分子’,看給小許打的,都不誠仁形了。非拘留他們幾天不可,不處理他們不足以平民憤,你們說對嗎?”唐冰擠過人羣伸出頭到大伯身邊,一隻手扯着許子明。
“沒錯,唐副總說得對。現在哪有白打人的,小許的醫藥費是不是要他們出啊?還有你,我剛纔看到拿一把刀呢。刀放在什麼地方了?快點交出來。”孟凱有些狐假虎威,聲音提得很高。
“我沒有刀,你看錯了,真的。”那個讓許子明放過一馬的持刀男低着頭,聲若蚊鳴用乞求的目光看着許子明。
“還敢不承認,讓警察搜搜,我就不信------”
“凱哥,一切聽董事長的。”許子明攔住孟凱,看着剛纔還如狼似虎的三個“豪傑”,此時的威風就象掃過的落葉,沒剩什麼,如霜後的茄子都蔫了,他不想落井下石,更不想結下仇人,“自己雖然現在吃點皮肉之苦,但還不至於傷筋動骨,一個男子漢這點罪都受不了,怎麼贏得愛人的芳心。”他看了一眼站在唐建誠身邊的美女女友,胸脯故意的撥了一下。
唐建誠思索了片刻,走到許子明身邊:“小夥子,這幾個人,我交給你來處理,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他來個順水推舟,燃起一支菸,透過縷縷青霧看到一張張充滿敵意的臉,工人們在等待處理結果,“自己處理這件事兒,真的很棘手,他們爲什麼鬧起來,爲什麼會出現暴力事件真的不十分清楚。將打人者交給受害人來處理,即便出現了什麼問題與自己這個董事長關係不大。受害人做出的任何舉動,都是在維護自己的合法利益,鬧事的工人不會借題發揮,更不會與這羣人結下樑子。”
許子明一愣,沒想到唐建誠會將這個皮球踢給自己,他遲疑了一下。“董事長,你們主要領導都在這裡,我做這個決定不太合適吧?”他的大腦在飛快旋轉,思考着唐建誠爲什麼做出這樣的決定。
“嗯!小夥子,今天這事兒,就你說了算。我們全都聽你的。”唐建誠望着二位弟弟和唐思琪,唐冰。
“對!小夥子,董事長說得對,我們的想法和他一致,你就放心大膽的做吧。”唐建碩早已猜出大哥的心思,心中在笑。“老狐狸,真的太狡猾了。送個空頭人情,還提高了自己在工人中聲譽。傻小子,不知你會怎麼做?”他拉了一把想說什麼的兒子,示意他順其自然。
唐思琪想說什麼也被父親的目光攔住,她衝着男友輕輕點了一下頭,意思是“你說吧,我支持你!”
許子明望着周圍複雜地眼神,清了清嗓子,走到警官小胡面前:“警察同志,放了他們吧,我們都是一個公司的同事,爲了工資的事兒鬧得是有些過份,也是可以原諒的,誰都爲了養家餬口,不是爲了生存誰也不會出此下策。我的傷不嚴重,就當哥們喝多了鬧着玩吧,我想他們是不會有‘下次’的。”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進公司大樓。
“好樣的,哥們,我們服你!”鬧事的工人響起熱烈的掌聲。紋身男三人傻傻地站在那裡,他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許子明,你有沒有搞錯啊?是不是腦袋進水了,還是讓門擠了------”唐冰追了過來,與他有同樣想法還有孟凱等人。
“可怕啊!”唐建碩在大哥耳邊說出這樣一句話。
一場風波在這樣的氣氛中進入尾聲,唐思琪利用工人和緩下來的情緒,找到三位滿頭大汗的車間主任和幾名工人代表一起走進會議室。警官小胡帶着手下的幹警跳上警車離開了,工人也在慢慢散去,折騰了一上午,唐氏機關又恢復了平靜。
“快來,哦這麼大的玉佛,真的好雄偉啊,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豆豆,快過來。”郝寧拉着齊飛兒歡笑着衝進了玉佛苑。
“哦,來了,別跑。這是多麼神聖的地方,小丫頭一點規矩都沒有。”唐豆快步跟了過來,李科、劉傑也被這宏偉的建築風格所感染,他們頭不停的轉,欣賞着這大自然奇珍異寶,劉傑不斷按下快門,將眼前的聖景一一拍下。
齊飛兒來到釋迦牟尼佛前認真的看着,進香後,在功德箱投下自己的一份心意,然後合起雙手在佛前祈求佛祖保佑父母平安快樂,自己和許子明早曰終成眷屬、工作順利,多多掙錢。
“呵呵~飛兒,祈禱啥呢?是不是求佛祖保佑你早點嫁給許子明啊。”郝寧嘎嘎笑起來,也學着齊飛的樣子閉上眼睛,嘴巴在不停的嘟呶着什麼。
唐豆快樂的心情,讓郝寧的一句話整沒了。他鬆開拉女友的手,將100塊錢投進了功德箱,然後閉上雙睛。“慈悲的佛祖啊,請您保佑我,讓齊飛兒愛上我、嫁給我,讓唐氏機電屬於我------”他將心中的企盼一一在佛前述說,正在如數家珍舒發自己情懷的時刻,手機響了。
二少放下合起的雙手,跑出殿外。李科、劉傑閉着的眼睛也全部同時睜開,他們不知唐豆出現了什麼況狀,快步跟了出去。“唐總,有什麼事?”李科望着已經回來的二少。
“哦,有事兒,公司出事了,叫上齊飛兒,郝寧,我們回瀋陽,坐飛機,立即迴天津。”唐豆的臉色有些異樣,他剛剛放下老爸唐建碩的電話。
“什麼事兒,我們還沒看全呢?玉帶橋、鐘鼓樓、舍利堂-----我們都、都沒看呢。豆豆,我們的門票錢不白花了?”郝寧興沖沖的勁頭被二少發白的臉和鼓起的眼睛嚇了回去,嘴裡的話也軟了起來。
“哦!下次吧,下次有機會再看。公司出事了,工人們在鬧事兒,董事長讓我們快點回去。劉傑去叫車,我們回賓館取東西。”唐豆此時非常的冷靜。
主任室裡,許了明在清理自己的傷口,一條白毛巾在輕輕擦拭嘴角的血漬,衣服上也佈滿了塵土,皮鞋上也是土。“嘿嘿~這造型,特狼狽,根本不像個'英雄'。”他將臉扎進水盆裡,憋住一口氣,不停地晃着。“趙姐,你手裡有創可貼沒?”他擡起頭,擦去臉上的水,大聲叫着銷售部的趙曉燕。
“主任,等一下,我給你找找-----還別說,真有一貼,你真有福氣。”趙曉燕拿着創可貼跑了進來,孟凱、董福貴伴着雜亂的腳步聲一起出現在許子明的辦公室。
“輕點,很疼的。”許子明讓趙曉燕給自己的傷口貼創可貼,“董哥、凱哥你們坐,沒想到今天兄弟這樣狼狽吧,都快成花貓了。”
“哦~看看,子明你傷的可真不輕啊。臉都破皮了,鼻子也有點腫,嘴角貼這東西也不好看啊。趙姐,你還是別貼了,太難看了。不知道的,非認爲我們主任是剛從‘戰場’上下來的傷號呢。”孟凱笑嘻嘻坐在許子明對面,望着那盆發紅的洗臉水。“主任,我就不明白,那三個流氓你怎麼不借警察的手好好收拾一下呢,還放了他們,拘留幾天,掏點藥費也是正常的啊,不知你是怎麼想的。”
“沒事,不是什麼大傷。得饒人處且饒人,都是一個公司的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哥們不是那小肚雞腸的人。”許子明扯去創可貼,“謝謝趙姐,我不貼了,真的很難看。”他望着鏡子中的自己覺得那創可貼,貼在臉上真的太難看了。
“哦,子明,你這個舉動,讓那羣工人老崇拜你了,沒聽他們的喊聲嗎?真是太給力了,三位董事長眼睛都直了。誰都沒想到你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真的太爺們了。”董福貴學着幾位董事長當時的樣子,辦公室裡頓時飛出一片開心的笑。
下班的時候,許子明飛車出了唐氏機電的大門,可是騎了沒多久,發現有幾個人在跟蹤他,三輛自行車始終與自己保持一定的距離,他向後望了一眼,心一下子毛了。追他的三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讓他撲到在地的紋身小子和二個30幾歲男人,他們不緊不慢跟在身後。“你們想幹什麼?”他突然剎住閘,從自行車上跳下來,虎視眈眈地盯着三個男人。
三個男人扔掉手中自行車,一起走了過來。“老大,你別誤會,我們是向你陪禮道歉的,感謝你在關鍵時候,放過我們一馬。否則,我們真的要坐牢了。大哥在上,請受兄弟們一拜。”紋身小子帶頭跪在許子明的腳下。
“哦!別、別,千萬別,你們都比我大,我可不是你們什麼‘老大’,快起來。”許子明丟下自行車去拉紋身小子。
“你就是我們的‘老大’,你不答應,我們絕不起來。”三個人磕了三個頭,身板撥得直直的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