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刻在秘錄幻境之中呆了整整一天,又花了一天的時間纔將神識恢復到正常狀態,而那部秘錄他是不敢再翻開了,即便知道只是幻境而已,但也是真正的金丹修士才能夠翻閱。
他現在絕對能夠肯定,這一部秘錄的作者定然是一位元神境界的修士無疑,而且必定是元神修士之中,實力較爲強大,且存在年月極長的那一種,要不然也不可能把這一場不知在多少年前發生的大戰,用這種方式給記錄下來。
雖然只是單純的文字,但是這一頁玉質文書之中,卻是以最爲真實的影像方式,記錄下了那一場大戰的過程,而且那還只是單單的第一頁而已,後面還有上百頁。
胡刻實在沒有勇氣去翻開第二頁,這一頁的那一個戰場,便已經讓他差點將自身的整個意志都給陷入其中,若不是運氣好,且是自身的神識強度已然達到了金丹級別,若是換成其他人來翻閱這部文書,恐怕早已經被其中所存在的氣息沖垮了。
金丹修士也只是勉強達到翻閱這部秘錄的最低要求而已,想要完全翻閱完整部秘錄,且能夠保證自身意志不會迷陷在其中的,恐怕是要達到元神境界才能夠做到。
將秘錄翻蓋上,拿出那一個傳自李嵐手上的玉簡,將這部秘錄,連同那方到現在還沒有任何反應的【鎮絕印】統統給收進去,只留下【玄卦鏡】放在身旁。
醒來之後的五天都呆在這房子裡,在將意志沉浸入秘錄之中的一天時間裡,體內的靈元自然而然地外放出來,將整個人守護在其中,其餘人也只是以爲他是在利用之前那一股龐大的靈氣來修煉,並沒有想到太多。
誰都無法想象,在這短短几天之內,他卻是再一次經歷了生死之危,差點就徹底陷入秘錄幻境之中,若是運氣差上一點,神識的強度弱上一絲,意志鬆開分毫,此時就已經徹底完了,身體上的傷勢還能治好,但是神識意志潰滅,卻是沒有了任何生機。
推開房門,走出房外,現在正是下午,柔和的陽光透過那茂密的樹葉,碎碎點點地灑落在身前,將他大半個身體都籠罩在這一層帶着許些暖意的陽光之下。
地底空間之中的生死搏殺,隨即便是昏迷不醒,然後又在這房間之內凝鍊鏡印,再投入秘錄幻境之中,承受了一番那股來自於無數歲月之前的精神衝擊。
在這看似短暫,卻又是長達一個多月的時間內,他卻是極少能夠見到陽光。
此時卻是放開了心中的一切束縛,什麼靈元、元氣都深深地沉入氣海,將整個心神沉浸在這片柔暖的光輝沐浴之下,就如同是將整個人的意志都脫離了身軀,投入這片天地之中。
天空中傳來的暖意,風在山間流動的痕跡,茂密的樹林之上散發出來的濃烈生機,整片天地中游離的靈氣被密佈在古月山上數百個點所吸納,但仍舊是不知從何處而緩緩涌來,填補着此間靈氣濃度的不足,從而維持着這裡的平衡。
靈氣涌動,同樣被攜而來的還有無數道不知從何處顯現出來的生機,就如同這山上的林木一般,直將整個古月山都籠罩在其中,驅散了其中的大片濁氣。
在無意識間,胡刻氣海之上的陰陽太極輪,緩緩的旋轉陡然停下,然後以反方向開始了更爲迅速的轉動,不斷被吸納而來的陰陽之氣,此時卻像是被一股強勁的風驅散開來一般。
從胡刻的身軀上,一股淡薄的黑白色的氣息猛然瀰漫開來,朝着四面八方涌去,深入泥土之中,纏繞在樹木之上,隨着風而流動,在陽光的照耀下升騰。
陰陽太極之意,便是演化天地,但胡刻此時卻是反其道而行之,將陰陽之氣反灌入天地之間,讓其攜着自身的意志,融匯於天地萬物之間,以最爲細微的方式來體驗着其中的變化。
一時間,胡刻卻是整個人顯現出一股飄渺之意,在清風拂動之下,卻是欲將乘風歸去。
整片天地間,再也無法尋得他的身影,整個人像是已經完全融入天地大道之間,在這片山林之間,化成一道最輕微的風,最細小的塵埃,徹底化成天地大道在此間世界的投影。
人已非人,此時的意志欲將與整個天地交匯,此間世界的變化在他意志之中顯現,每一絲微風的痕跡都無比清晰,每一個生靈的呼吸,都能夠看到最明顯的變化。
當夕陽西下,無邊的紅色霞光在西邊天際照耀着,那一股環繞不息的暖意才逐漸散去,而胡刻身上那一股飄渺虛無之意,也是漸漸褪去,整個人像是黑曇的隱匿之術一般,緩緩地重新顯現出來,即便他從未移動過。
睜開眼睛,世界在他眼中還是那般摸樣,山還是山,水還是水,樹木依舊,只有那一絲不時閃現,在其中游蕩的道韻,才能夠被他捕捉到,但也是一閃而逝。
天地萬物,靜動變化,必然暗暗附和着大道之韻,原始之物,必將是遵守最爲初始的那般活動,就如同樹木山石一般,並不會像人類這般,有着諸般情緒變化,自然也不會存在太多雜亂的思緒,從而攪亂自身的道韻。
但若是一味追求重歸自然達到,追求心如草木土石,卻是落了下乘,最多也就讓自身變化得如同這些原始之物一般,雖是更爲符合天地道韻之變化,但也是如同人形石木一般。
修士追求的是超脫束縛,最極致的目標乃是藉助於大道之韻,橫渡彼岸,從而證得自我大道,而不是要將自己徹底融匯於大道之間。
就如同胡刻在秘錄幻境之中所做的那般,將意志放任與戰意漩渦之中沖刷,但卻又要守住那一絲清明,讓自己不至於淪落入其中,徹底被同化。
傍晚時分,胡刻終於是離開了這一個站了幾個小時的地方,朝着記憶中另一處房屋走去。
雖然他所在的地方之前那是被整個傳說團的高端戰力給死死圍起來,連一隻螞蟻都無法靠近,從山腳下開始,直到這件房屋,無數重嚴密的防禦,確保抵擋住任何形式的襲擊。
但在他醒來之後,開始吸納靈氣之時,姜桃也就讓人撤掉了這般最高程度的警戒狀態,讓整座古月山都恢復到原來的摸樣。
胡刻在傳說團之中的威望,僅次於姜桃之下,而論戰力,卻是公認的第一,無論是在團內或是團外,都是第一,無人能敵的形象早已經深入人心,既
然已經醒來,那就沒人再擔心他會受到什麼襲擊,即便是發生了,也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實力就是保證,以往的戰績拉出來,便能夠讓任何一個企圖襲擊者羞愧不已。
緩緩地漫步在這片已經被整平的古月山頂,微笑着與每一個路過的靈脈者打招呼,沒去理會那些人被胡刻嚇得呆立在場,直直朝着遠處走去。
那個人是……副團長?一個路過的靈脈者呆呆地問道,剛纔胡刻路過的時候,還特意跟他打了個招呼,恰巧胡刻還記得他的名字,笑着問了一句吃了沒,然後就走開了。
哪個副團長?另一人剛纔是在思考着修煉問題,卻是沒有去注意到胡刻的出現。
副團長啊!胡刻啊!那人終於是反應過來了,大聲呼喊道,像是見到了什麼無比驚人的事情一般,他身旁那人也是反應過來,愣愣地問道:副團長不是還在昏迷嗎?誰知道,應該是醒來了吧,剛纔他從面前走過,要不是開口說話,我還真的沒發現他的身影,就像黑曇老大那樣,無聲無息的,站在你面前也發現不了。
很快,胡刻醒來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古月山,他還在緩緩地走着,感受着此間一草一木的生息變化,卻是一大羣人突然圍了過來。
嘖嘖,你真能睡的,一個昏迷就是一個月,一個修煉就是五天。
卻是魏之山幾個躍身,直接出現在他身前,用力捶着他的肩膀笑道。
看到胡刻的身影,在場大部分人都是滿臉笑意,胡刻幾乎就是整個傳說團的頂樑柱,無論平時在不在團裡,只要知道他還活着,那麼所有人的心裡都能夠存下最後一絲的安全感。
只要他活着,傳說團就不會滅亡,我們就永遠會留下一線生機!但人羣之中,無論是黑曇或是林亦然,還有另外兩位剛剛晉升五階的靈脈者,都是皺着眉頭,仔細打量胡刻的身體,在他的身上,他們卻是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
那根本不像是活人,而像是整個天地在這裡的一個投影一般,雖然看上去是真實存在,但卻是有着一股飄渺虛無的氣息,像是隨時會消失不見一般。
漸漸地,周邊的人也是通過他們幾人的臉色變化察覺到了什麼不同,原本的氣氛陡然間凝固了,所有人都在仔細打量着胡刻的身體,雖然是能夠感受到其中那一股不斷變化的飄渺氣息,但是身體上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你到底怎麼了?傷勢還沒好?還是加重了?黑曇直接顯現在他身前,一臉擔憂地問道,他見過許多強者,在臨死之前,都會散發出這種氣息,像是要將整個人僅剩的生機都在這一刻完全爆發出來,傾瀉在天地之中。
沒事,那隻不過是之前修煉所留下的一點影響而已,明天就沒事了。
胡刻被問得一愣,隨即笑着答道,他身上那一股氣息卻是之前將意志投入天地間,隨着大道演化而體驗萬物,從而是帶上了一絲道韻的氣息。
真的沒事?司南也湊上來問道,靈脈之力全部展開,雙眼睜大,像是要將胡刻一切的僞裝都給看透一般,但瞪了半天也沒有什麼收穫,只能悻悻作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