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沈舟虛質問,方不言道:“所謂獨樂樂不如衆樂樂,老秦若能另闢蹊徑,另開一道,也不失是他的運道。更何況秦知味所長不在殺人,他的天賦能力更適合去創造些新的東西。”
沈舟虛默然,最後說道:“看來你對於秦知味很是看好。”
方不言道:“並非只有秦知味,不瞞你說,你手下的六大劫奴在你這裡,只不過是一些比普通人強一點的打手。若是在我手裡,能創造出的價值可要大的多。”
沈舟虛道:“哦,方島王是說自己識人善用嗎?”
方不言點點頭道:“方某不敢說自己知人善用,但是對於什麼人安排在什麼事上,才能獲得最大的好處,方某略懂一二。”
沈舟虛道:“可否賜教?”
方不言道:“指教不敢當,沈先生麾下人才濟濟,秦知味先前已經說了。”
沈舟虛道:“聽幾嘗微不忘生,玄瞳鬼鼻無量足,秦知味依島王所說,可以有個好前程,其他五人還請島王指點一番。”
方不言道:“沈先生對自己的屬下可真稱得上用心良苦了。”
沈舟虛道:“沈某與這六人雖然是主僕,然而相處多年,早將他們視爲家人,自己家人能有一個好前程,沈某自然十分高興了。”
方不言道:“好前程未必沒有,卻又未必必有,一切還要看他們的運道。方某可不敢打包票。”
沈舟虛道:“這是自然,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能不能成器還是要看他們自己的。只是方島王可否爲他們指點迷津呢?”
方不言道:“可以。”
“沈先生,你感覺‘聽幾’薛耳如何?”
沈舟虛得意道:“聽幾’之能,能聽天下。”
“可惜了。”
方不言惋惜的搖搖頭。
或許是經歷過東島人才匱乏的困境,方不言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變得惜纔起來。
沈舟虛道:“島王是在可惜什麼?”
方不言道:“薛耳可以音律入道。”
沈舟虛笑道:“這個島王可有所不知了,薛耳聽力絕佳,樂藝超卓,一身劫力神通與樂器相合,已經是古之未有,鬼神莫測。”
方不言淡然道:“沈先生是說喪心木魚和嗚裡哇啦吧,方某早有聽聞,喪心木魚可操縱人心,使中者行爲不受自己控制,全憑他意,在外界看來受控之人種種行爲可謂是喪心病狂,喪心木魚之名故由此得來。而嗚裡哇啦這件樂器中土未有,配合薛耳之能,可一己之力如同十幾件不同樂器合奏,所奏之曲可引動聽者七情六慾,情隨樂動,更能引動魚龍起舞,百鳥來朝。音樂之妙,薛耳已經走到了此世之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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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不言由衷感嘆,話鋒一轉,道:“這纔是方某可惜的地方。”
薛耳的本事,沈舟虛是知道的,然而聽方不言說起,還有未竟之意。他知道方不言思維天馬行空,又高瞻遠矚,其中不乏微言大義,他自負學富五車,滿腹經綸,有許多仍是聞所未聞,細細思索卻覺的大含道理。忙問道:“薛耳之能,古今未有,直入神話一般,莫非還有不足嗎?”
方不言反問道:“這便是沈先生以爲的‘以樂入道’嗎?”
沈舟虛拱手行禮,正色道:“請教我。”
此時門外突然衝進來一人,先衝着沈舟虛砰砰砰叩了三個響頭,請罪道:“薛耳不經傳喚,冒犯主人,請主人責罰。”
說完,卻一臉熱切的看向方不言,二話不說,連連叩首。
他本來不在此地職守,也無意打聽沈舟虛和方不言的交談。只是人對自己的名字大凡敏感,更遑論薛耳,他聽到沈舟虛與方不言數次提到他的名字,便好奇聽了一耳朵,正是方不言對他的點評。
他與秦知味一樣,被劫力賦予神通,又因神通與自身愛好相符,苦心琢磨,自以爲各自已到領域頂峰,進無可進。
自古以來,第一都是寂寞的,只因高處不勝寒,而今聽到方不言說他尚有前路,這種苦無提升而驟然得到希望的喜悅常人難以理解,薛耳當即按捺不住,做出衝撞之舉。只因沈舟虛是他主人,以奴窺主乃是大忌,所以薛耳先向沈舟虛請罪。
方不言不喜歡別人磕頭,也不習慣別人向他磕頭,道:“你是薛耳,站起來吧。”大袖一揮,一股柔和勁力將薛耳托起。
眼前之人個子中等,不胖不瘦,眼鼻均小,唯獨一對耳朵大得出奇,隨他說話,扇動不已。
方不言並未感覺到滑稽,而是有些痛心。
只因薛耳等人雖然在各自領域都能稱得上大師之名,甚至有的更能稱一句宗師,卻是爲奴已久,自尊盡失,有大師之名而無大師之心。
大師之所以稱爲大師,便在於一顆不受形役的心。心已受拘,再也不能有所進境無法真正探究至極之境。
就像薛耳劫力在耳,故聽力絕佳,可以聽見十分細微的聲音。這還罷了,薛耳之能不限於此,他還能聽到超出常人聽力範圍的聲音。
就像蝙蝠的鳴叫、千里外的地震,人能聽到的聲音頻率範圍爲20Hz~20000Hz。
而蝙蝠可由嘴發出高出兩萬赫茲的聲波,屬於“超聲波”的範疇。至於地震的聲音,即便是方不言所在的年代,用最精密得科學儀器可不能監測到。而薛耳便能聽到,這其實是一股絕強的力量,若是薛耳有方不言這般的意識,明瞭現代的諸多常理知識,未嘗不可掌握這股力量。
涉及到沈舟虛,六大劫奴便不可能拉攏。不過陸漸身份特殊,原書中沈舟虛一死,衆劫奴便自動認陸漸爲主,這樣的話由陸漸帶領衆人,仍是可以完成方不言的預想。
想到陸漸,方不言才發覺已經與他分別一年多了,心中一動,就想着閒暇時與他再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