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瑾的話音一落,韓思駿便驚訝的朝她看了過來。
他還沒有說話,只聽東方瑾接着道:“聽說六年前上官家出事,男子斬首,女子衝爲官妓,不知道那位上官筱東姐姐是否還活着。”
她說到這裡之後,眼睛呆呆的朝上看了看,嘆氣道:“聽聞上官家的兩個女孩,一個聖旨下來當天便懸樑自縊了,另一個受盡欺辱本想忍辱報仇,可是聽說她大仇未報便先被害死了。”
“大過年的,別說這些了,過去的事情,便讓它永遠的過去吧。”韓思駿聽了東方瑾的話之後,忙道。
趙辰玉聽了此話之後,臉上同情與惋惜的神情交織在一起,朝韓思駿投去了複雜的一撇,道:“原來你喜歡的人已經——對不起!”
當她說出這句話之後,忽然從心裡覺得心疼韓思駿。
她毫無顧忌的將自己的身體往韓思駿身邊靠了靠,道:“我見到你的時候,你那樣的一蹶不振,是因爲筱東姑娘再也無法回到你身邊的緣故嗎?”
韓思駿仰頭飲了一杯酒,沒有回答。
東方瑾朝着韓思駿看了許久,可是卻始終沒有告訴他上官筱東還活着的事情。
當年上官筱東沒有將他放在眼裡,現在的上官筱東更加不會將他放在眼裡。
若是讓韓思駿知道上官筱東依然活着,不過就是對韓思駿再傷害一次罷了。
她現在之所以提到上官筱東的名字,只是想知道趙辰玉在韓思駿的心中到底是什麼位置,他是不是依然還是隻鍾情於上官筱東。
現在看來,在趙辰玉進入了韓思駿的生活之後,他已經開始慢慢的轉移注意力了。
“她從來都沒有在我的身邊過,一直都是我自己一廂情願而已。”韓思駿用力將含在嘴裡的酒嚥了下去,嘴角一咧苦笑道。
“啊,原來是這樣,不知道那位上官姑娘是怎樣的一個人,竟然連你這樣的男子也不放在眼裡。”趙辰玉說此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看着韓思駿。
東方瑾聽了此話之後,差點被含在嘴裡的酒嗆到,只聽趙辰玉接着道:“以前的時候,在我所見到的男子之後,晉王是最有男子氣魄的,高大、英武,說話又逗趣,我以前不止一次的想,若是一輩子與這樣一個男人生活在一起那該多幸福,可是後來我發現原來這世上高大英武的男子不只有晉王,還有旁的人,而且我慢慢的發現,原來,除了高大英武,我還更喜歡隨性率真,太複雜的人,會讓我覺得有些累。你就不會,跟你在一起我很輕鬆,想說什麼便說什麼,自在!”
韓思駿被趙辰玉說的臉上有些泛紅,吃吃的笑了笑道:“你是這樣看我的,我竟然將晉王比下去了,這真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兒。”
趙辰玉說完這些話之後,加了一口菜,笑了笑道:“哈哈哈……你知道你在我心裡最大的優點是什麼嗎?”
“什麼?”韓思駿聽了此話之後,不由的好奇的問道。
趙辰玉笑道:“長得好看.”說完她又“呵呵……”的笑了。
他們正說着話,忽然一直都沒有說話的椿兒豎起耳朵聽了一下,低聲對霞兒道:“你聽到外面的動靜了嗎?”
她的話剛剛落音,只見趙承林一下從座位上彈了起來,匆匆的朝外走去。
其他人也忙跟着走了出去。
“哥,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趙辰玉有些不解的問道。
趙承林用手放在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側耳仔細聽了聽道:“有喊殺聲——”
“大過年的,估計是街上玩鬧的小孩在吵嚷吧,什麼喊殺聲,我怎麼沒有聽到。”韓思駿滿臉不在乎的道,“我們還是進去喝酒吧。”
椿兒與霞兒相互看了看,道:“的確有喊殺聲,是從東北方向傳來的,那個方向是——”
兩人不由的異口同聲的道:“皇宮!”
“皇宮!”
“皇宮?”趙辰玉聽了之後,不由驚訝的道,“今天是除夕,皇宮裡怎麼會有喊殺聲,難道是——”她說到這裡之後,放低了聲音對趙承林道,“是不是發生了宮廷政變,難道是晉王要弒君奪位?”
雖然她聲音很小,可是椿兒卻聽得明白,冷冷的道:“何以見得就是晉王弒君奪位,皇帝也不是隻有晉王一個兒子,還有虞王和信王呢。”
“可是——”她的話剛剛出口,便被趙承林瞪了回去。
“你們的耳朵是怎麼長得,我怎麼什麼都沒有聽到呢,東方,你聽到了嗎?”韓思駿一臉茫然的問道。
東方瑾笑了笑道:“我沒有聽到,但是我看到了。”
“你更厲害,他們是順風耳,你就是千里眼了。”韓思駿說完便要轉身進屋,可是他剛剛一回身,便看到東北方向火光沖天,幾乎照亮了半個天際。
“真的宮變了!”韓思駿看着東方向,呆呆的道。
“蝶兒姐姐,我害怕,不會打到我們這裡來吧?”秀兒緊緊抓着蝶兒的手臂顫聲道。
蝶兒輕輕拍了拍秀兒的手背道:“不會的,我們跟宮裡——”她說到這裡忙住了嘴。
東方瑾對趙承林與韓思駿道:“你們兩個帶他們先到韓家的別院去,若是明天一早我們這裡沒有什麼事兒,你們便將她們再帶回來。”
她說着便將趙辰玉、蝶兒、秀兒等人推到了趙承林與韓思駿跟前。
“主子,我們不走,我們跟你從信誠到了京城,就已經做好了同甘共苦的準備,這兩年,主子對我們恩重如山,如今有危險,我們怎麼能自己先逃走了呢?”蝶兒聽了東方瑾的話之後,忙上前道。
秀兒哆裡哆嗦的也到了東方瑾的跟前,道:“主子,雖然我心裡和你害怕,可是我也不要離開主子,主子在哪裡,我便在哪裡。”
東方瑾沒有功夫跟他們講道理,伸手將一粒藥碾碎在了她們的跟前,蝶兒與秀兒頃刻間便倒在了地上。
“趕緊將他們帶走。”
趙承林沖韓思駿行了一禮,道:“拜託韓兄帶她們離開。”
他說完之後,衝東方瑾道:“我們現在還是夫妻呢,你有難,我怎麼可能會自己先走,讓她們都走,我留下來陪你。”
東方瑾白了他一眼道:“你就不要添亂了,你留下來他自己能帶走三個人嗎?”
“那你跟他們走,我留下來應對一切。”趙承林說着將東方瑾推給了韓思駿。
“我跟她們走,與讓她們留下來有什麼區別,若是真的是虞王奪宮成功了,他只會針對我一個人,不會針對你們的,你趕緊帶她們走。”東方瑾說完此話之後,害怕趙承林還要固執己見,便道:“你若是願意陪我,那你送下她們之後,便馬上回來。”
趙承林看了看趙辰玉,道:“好,我將她們送到韓家別院便回來。”
東方瑾回身對椿兒與霞兒道:“你們都是晉王的奴婢,不管走到哪裡都是一樣的,便留下來跟我一起面對吧。”
椿兒與霞兒給東方瑾深深行了一禮道:“是,我們留下來保護主子。”
“趕緊走吧。”東方瑾對韓思駿與趙承林道。
韓思駿見狀,問道:“東方,你真的參與了他們兄弟之間的爭奪?”
“現在問這些沒用的做什麼,若是過了今天我還活着,我會給你一個解釋的。”東方瑾說完又催促道:“若是你還當我是朋友,那便趕緊將他們三個帶走,在你的別院暫時安置,若是你們聽到晉王登基的消息,便將她們送回來,若是其他的消息,便以最快的速度將他們送出京城,天高地遠,去哪兒都行。”
被她如此一說,韓思駿心裡頓時有些悲壯,不過,他沒有再浪費時間,而是對趙承林道:“我的馬車就在外面,我們帶上她們趕緊走吧。”
趙承林扛起秀兒便朝外走去,到了門口回頭對東方瑾道:“別怕,我一會兒就回來。”
趙辰玉遲疑了一下,走到東方瑾的道:“按理我應該留下來陪你,可是你一定不會同意的,而且我覺得我留下來也只是添亂,所以——”
“我知道,你趕緊走吧,替我照看她們兩個。”東方瑾沒有讓趙辰玉說完,便一笑將她退出了門,望着趙辰玉與韓思駿的背影,她揚聲道:“人,只活一次,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知道了!”韓思駿沒有回頭,背身回道。
他們走了之後,回春堂中便只剩下了了東方瑾與椿兒和霞兒。
房中的席面還沒有撤,東方瑾微微笑了笑道:“我們接着進去吃年夜飯吧,不要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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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思駿的別院距離東方瑾的回春堂有半個多時辰的路。
趙承林將她們送到了韓家別院的門口,道:“你們進去吧,我要回去跟東方在一起。”
“哥!”趙辰玉聽了此話之後,心裡一緊,眼睛一下便紅了,接着道:“你要自己小心。”
趙承林點點頭道:“我知道。”
“騎馬去吧。”韓思駿將駕車的馬卸下來牽到了趙承林的跟前。
趙承林沒有客氣,跨上馬打了一個迴旋,衝韓思駿一拱手道:“玉兒便拜託你了。”
說完頭雙腳一用力,一甩馬鞭,飛馳進了濃密的夜色中。
等他感到回春堂附近的時候,聽到刀劍聲此起彼伏,心裡頓時一沉,趕緊加快速度,朝回春堂奔去,忽然,他猛地拉住了馬繮立馬停在了當地。
因爲他明明看到,前面不遠處的街上,橫七豎八的滿是屍首。
東方瑾出事了?
趙承林從馬背上跳了下來,越過地上的屍體,跑到了回春堂的門口。
回春堂大門大開,裡面燈火通明。
他一步一步的走了進去,他害怕看到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東方!”趙承林低低的喊了一聲。
此時他才發現,自己因爲太過緊張,聲音都變得沙啞了。
“東方,你在裡面嗎?”
他又喊了一聲,依舊沒有人迴應。
趙承林湊從前廳到了後院,進了東方瑾的房中,滿桌的碗盤都落到了地上,顯然這裡經歷了打鬥。
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東方——”趙承林高聲喊了一聲,衝出了回春堂。
可是四顧一望。他卻不知道望哪個方向去找她。
就在他站在原地遲疑的時候,忽然覺得自己的腿被人抱住了。
“救我,救我——”一個嘶啞的聲音從地上傳來。
趙承霖將抱着他的腳腕的人,拖進了回春堂,見他腹背受傷,若是東方瑾在的話,或許還能救活,可是他不過是一個粗懂醫道皮毛的人,是決計救不活眼前的人的。
“你是誰的手下,爲什麼會在回春堂外受傷?有沒有看到回春堂的大夫東方瑾去了哪兒?”趙承霖趁着他依然清醒,忙趴在地上問道。
那人喘着粗氣兩眼直直的瞪着他道:“救我,快救我!”
趙承霖翻箱倒櫃的找出了金瘡藥,匆匆給那人將金瘡藥敷在了窗口上,可是他還沒有敷完,那人便嚥氣了。
趙承霖氣急敗壞的將金瘡藥扔到了地上。
就在他絕望的時候,忽然從那人的身上掉出了一個東西,他撿起來一看,竟然是虞王府的腰牌。
劫走東方瑾的是虞王府的人?
趙承霖想到這裡之後,忙取了火把跑到門外一一查看死者的身份。
他在回春堂附近大約查看了四十餘個屍體,三十餘人是與死在回春堂裡面的人是一樣的身份,只有幾個人身穿黑衣,身上也沒有辨明身份的東西。
那這些人難道是晉王派了保護東方瑾的人?
他雖然如此推斷可是總覺得哪裡不對。
趙承霖忙了一宿,不知不覺天已經大亮了,他收了火把。
現在可以確定的是東方瑾的失蹤一定與虞王有關,他不管現在虞王是什麼身份,他絕對不允許虞王做出一點傷害東方瑾的事情。
就在他打算出門打探東方瑾的下落的時候,忽然一陣馬蹄聲呼嘯着朝這邊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