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八寅時初刻,東方家。
東方瑾被從暖和的被窩裡拖了起來,還睡眼惺忪的樣子,便已經被按在梳妝檯前了。
蝶兒的母親錦繡以前是梳頭的好手,藉着東方瑾出嫁,家裡繁忙之計,柳氏告訴了萬氏,命錦繡又回到了東方家。
此刻,便由她給東方瑾梳新娘頭。
柳氏守在一旁又是歡喜又是欣慰又是難過。
萬氏看着心裡卻有幾分妒忌。
以前她只笑話東方瑾是個嫁不出去的,如今她的珠兒比東方瑾還不如,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成嫁。
梳妝已畢,萬氏對站在一側的東方珍沒好氣的道:“還愣着做什麼,還不陪大小姐去拜別老太太。”
她之所以心裡有氣,是因爲這件事本來應該是東方珠來做的,現在東方珠卻一時清楚一時糊塗的,今天賓客如雲,怎麼敢將她放出來。
只有狠心將她所在了房中。
若是東方珠好好的,怎麼也輪不到一個庶女做這件事。
程老太太跟前不少親戚,正是將自家女兒推到衆人跟前的好時機,偏偏她的女兒沒這個福氣了。
東方珍聽了萬氏的話之後,忙上前扶了東方瑾道:“長姐,請跟我去拜別祖母。”
說着便伸手拿了蓋頭給東方瑾蓋在了頭上。
東方瑾不瞭解這裡成親有什麼風俗,便任由他們擺佈。
在東方珍的攙扶下到了程老太太的院子。
程老太太此時正與孃家來的嫂子弟媳說話,見東方瑾由東方珍陪着來拜別,便也當着人的面落了幾滴淚,勸了幾句,無非就是到了婆家用心侍奉的話,然後又將一個新打的金頭面交給了東方瑾。
本來程氏與東方瑾也沒有多少祖孫之情,況現在的東方瑾又非以前的東方瑾,二人便更無話可說。
禮節性的做完了樣子之後,東方瑾與東方珍便離開了程老太太的院子。
出了院門之後,東方瑾覺得腳下的路好像有些不對,伸手便撩開了蓋頭,發現東方珍領她走的路,並不是回去的路,而是通往二房的路。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東方瑾一鄒眉頭不解的問道。
東方珍見東方瑾撩起了蓋頭,臉上閃過一絲驚慌,四顧周圍,沒有一人,才冷笑道:“想知道我帶你來這裡幹嘛?”
她說完之後,伸手拍了兩下,從旁邊走出來兩個粗使丫頭,一個是她身邊的翠兒,另一個是現在東方珠身邊的小紅。
“你們幹嘛?”東方瑾見她們慢慢朝自己走來,知道沒有好事,偷偷拿出一粒藥捏在手裡。
就在此時,兩個丫頭撲向東方瑾便將她按在了地上,東方珍從懷裡拿出了一個香囊捂在了東方瑾的口鼻上。
是蒙汗藥!
東方瑾忙屏住了呼吸,將頭一耷拉,假裝暈了過去。
兩名丫頭見東方瑾暈了,便鬆了手。
東方珍擡腳踢了東方瑾一下,從身上拿出了一把鑰匙,對翠兒道:“一會兒你們將她拉到二房,鎖到三妹妹的房中。”
她說完,彎腰伸手在東方瑾的臉上拍了拍,笑道:“等會你醒過來就知道我要幹嘛了,先去跟三妹妹聚聚吧,三妹妹恨你恨得牙根兒癢癢呢,到了她的房中,她會好好招待你的。”
說到這裡之後,東方珍伸手便去解東方瑾的霞帔,“我呢,便委屈一下,替姐姐出嫁趙家。”
“主意不錯啊!”東方瑾猛的睜開眼伸手握住了東方珍的手腕。
東方珍被嚇了一跳,奪手想要逃開,可是腿上卻木木的,根本邁不開步。
兩個丫頭見東方瑾沒有暈過去,也是嚇傻了,忙跪在地上求饒。
“饒了你們也可以,但是你們得爲我做件事兒。”東方瑾放開了東方珍的手腕,輕輕在她的肩膀上一推,東方珍便倒在了地上,她從地上站了起來。
“大小姐要奴婢們做什麼,便儘管吩咐,奴婢一定赴湯蹈火。”翠兒與小紅連連磕頭。
東方瑾擺擺手道:“不用赴湯蹈火,將二小姐架到三小姐的房中,將她們兩人關一起。”
她說完便將東方珍手中的鑰匙拿了過來,“走,給我架上她。”
兩個丫頭不敢怠慢,忙一人一隻手臂架起了東方珍。
東方珍見狀大喊道:“你們兩個死丫頭怎麼敢聽她的,快將她給我抓住,將她關進三妹妹的房間。”
可是她喊歸喊,身體卻動不了。
兩個丫頭只做沒有聽到,悶頭架着她來至東方珠的門前。
東方瑾打開門,親自將東方珍扔了進去,接着把門鎖上了。
“你們呆在裡面好好敘敘姐妹之情吧。”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聽到裡面“噼裡啪啦”開打了。
“東方瑾,你總算是被抓了來了,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啊——救命,妹妹,你看清楚了是我,我是珍姐姐……”
“打死你,打死你,東方瑾,我打死你……”
東方瑾站在門外聽到裡面東方珠的喊聲,忍不住嚥了一口口水——不會是真瘋了吧。
她想到這裡,忙轉身離開了。
回去之後,柳氏見東方瑾一人走了回來,而且頭上的蓋頭也掀了下來,忙上前道:“怎麼回事?珍兒呢,怎麼沒有陪你一起回來?”
“二妹妹有事——內急,更衣去了。”東方瑾甩着手中的蓋頭笑道。
“哎呀,快蓋上,”萬氏見狀忍不住道,“你的蓋頭在洞房之前是不能掀開的,否則不吉利。”
她說完這話之後,轉念心道:那趙承霖是不能洞房的,嫁了一個癱子,有什麼吉利不吉利的。
想到這裡,萬氏的心裡便好像鬆快了不少。
她的話音落下之後,柳氏已經給東方瑾重新蓋好了。
不多時便到了吉時,趙家的花轎伴着吹吹打打的喜樂到了東方家的大門口。
東方瑾由東方瑜揹着出了閨房,出了二門,出了大門,上了花轎。
按理,新郎官要騎着高頭大馬來迎親。
可是趙承霖的情況是兩家都知道的。
趙家在花轎的前面安排了一頂轎子,對外稱趙承霖是坐着轎子迎親。
而實際上,趙承霖並沒有坐在轎子裡。
因爲他今天身體“不適”,不想迎親。
花轎沿着金陽小鎮的主街一路往趙家走。
剛走到一半,卻停下了。
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了幾個拿着兵器的黑衣人一陣橫衝直撞,將迎親的隊伍衝散了。
道路兩旁觀望的百姓也嚇得四散逃竄。
坐在轎中不明所以的東方瑾,剛要掀開轎簾一看究竟,忽然一個人鑽進了她的花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