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瞬間如石化了一般,發抖的聲音道:“花……花柳病?”
“是啊,花柳病。”清淺點點頭,手一下下輕拍着宣王的臉,眼裡噙着淚,“你不是一直以來都嫌我髒嗎?那麼,我便偏要讓你也染上這髒病!”
大概是宣王還處在被花柳病嚇到的震驚中,沒立刻反應過來。
他在自我懷疑,在一遍遍說服着自己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許久沒有碰過清淺,只是昨晚那一次,他怎麼可能會……
“你可還記得,當年初遇你之時,我也曾是個天真純潔,不諳世事的好姑娘?”清淺瞧着宣王失神的模樣,怨恨更甚,聲音不自覺的尖銳起來:“當我被那些老東西壓在身下的時候,你想的又是什麼?你想是,如何利用我去拉攏更多的大臣,去成就你的宏圖偉業!”
“呵呵,現在你與我都一樣染上髒病了,又有誰比誰高貴,比誰乾淨?”
“宣王?哈哈,你也不過是一個高貴的嫖.客!”
“啊!”緊接着,清淺慘叫一聲,便被惱怒的宣王毫不留情的直接一腳踹在了地上。
“噗”,重重吐出一口污血,清淺青一塊,紫一塊的臉要比之前更蒼白。
無力的躺在地上,清淺被踹得連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擡不起來,只能歪着頭看着宣王危險的俯下.身子靠近。
脖子便被宣王再次扣住,清淺張了張嘴,除了哩哩啦啦的血絲,嘴巴里吐不出一個字來。
宣王怒目圓瞪,眼底充斥着嗜血的紅色,額頭青筋暴露,“清淺!你這個瘋女人!”
“爲什麼要這麼對本王?爲什麼!”
他的發冠早已在昨晚被關押的路上不知道丟在了何處,凌亂的頭髮黏在臉上,表情簡直要比街頭地皮惡霸還要凶神惡煞。
清淺艱難的用鼻子吸着氣,可仍舊抵不過那強烈的窒息感。
“因爲……因爲……我恨你……”咧開起了血泡的嘴脣,她笑的悽婉。
“這些年來……我……爲了你犧牲……”
“犧牲了……那麼多,你可曾有一點放在心上過?”
“在我眼裡……你就是我的全部……”
“只要是……是你叫我……做的事,我都會去做……不管你是騙我……還是不騙我。”
“可我……在你眼裡又算什麼……東西……”
“一個可以……隨意爲你所利用的……棋子?”
“還是……一個沒有自知之明……妄想攀龍附鳳的……下賤女表子!”
手終於摸索到了藏在破草蓆子下面的一塊破碗瓷片,清淺咬着脣奮力舉起手,就要向宣王刺去。
“賤人,賤人!”宣王反手一握,奪過了清淺手中那鋒利的瓷片,眸光一狠,沒有一絲猶豫的將瓷片插入了清淺的小腹。
悶哼一聲,清淺的腹部便涓涓流出了大量殷虹的血。
已經看不出顏色的破草蓆子,沾上了清淺的血,襯得更是黑紅詭異……
痛……讓清淺剛纔因爲窒息而昏沉的腦袋瞬間清醒了幾分。
“君……君逸軒……”見宣王擡起腳還要再踹在她的身上,清淺用力的捂着流血不止的小腹,身子輕顫,吃力道:”你……你不能殺我……”
“我……我有……法子可以把你……從……從大牢裡……救出去……”
宣王一聽,果真即將踹下來的腳一頓,隨即又重重落下,“賤人,你將本王還得這麼慘,你以爲本王還會信你?”
捱了宣王用了七分力道的一腳,清淺殘破的身子“砰”的一下子滾到了角落裡。
“你……你信我……”血越流越多,清淺扯了個虛弱的笑容,將滿口血腥嚥下,繼續道:“只要……你答應我……帶我一起出去……我便……便告訴你……”
沒有人想死,清淺是如此。
同理,宣王也不願意淪爲階下囚,過幾日被送去東南境地流放……
所以,宣王見清淺的確是一副求生心切的表情,雖然心中狐疑,可是對於自由的渴望和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不甘心,還是讓他猶豫的蹲了下來,“說!什麼法子?”
“大點聲音!”見清淺的嘴脣動了動,宣王根本聽不清楚她說的是什麼,於是有些不耐煩的又朝着她的胸骨捶了一拳。
清淺疼得死死的咬着牙關,半晌才道:“你……你過來一點,我……我沒力氣了……”
宣王見清淺下一刻就要去見閻王的樣子,剛纔被她拿着碎瓷片刺殺的警惕心放鬆了許多。
一邊抓着自己瘙癢的胳膊,宣王一邊低頭將耳朵貼近清淺的嘴邊:“快說!”
“你……想方法將……牢頭找來……你讓他……”清淺的語速很慢,氣若游絲。
“讓他去找……一品閣的陳……”握緊掌心,清淺便什麼也不肯說了。
“一品閣?”宣王聽罷,瞳孔瞬間放大。
清淺提到了一品閣,這姓陳的必定是她身後的人!
“一品閣的誰?”他似乎看到了希望,搖着清淺的胳膊急聲道:“要牢頭去找誰,本王才能出去?”
“去找……”清淺抿了抿乾裂的嘴脣,手緩緩勾着宣王的脖子,支起身子將自己的脣貼在他的耳邊,一字一句道:“閻王!”
“呲”的一聲,只見那原本插在清淺小腹的瓷片,剛纔被她趁着宣王不注意的時候已經從傷口處拔了出來。
此時,整個瓷片已經完全陷入了宣王的大動脈裡。
血流如注,噴了清淺一臉。
“你……”宣王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摸了一把脖間的溼濡,隨即“砰”,身子向後仰去。
當然,宣王還沒死透。
他吭吭哧哧的喘着氣,身子顫抖得如同一個蠕動的蟲子一般,眼裡滿是恨意,眼珠子彷彿也要瞪出眼眶來,“賤……賤人……你這個……賤人……”
“本……本王竟然……又……上了你的當!”
清淺輕靠着牆壁,曾經清秀的眉眼間因沾染了宣王的血,就像是盛開了一朵妖豔的紅色罌粟一般。
感受着自己身體的熱度一點點的離去,撐着幾欲耷拉下來的眼皮,她的聲音空靈得發飄:“我那麼愛你……又怎麼……怎麼捨得將你一個人留下?”
輕輕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她看着手上那一片刺眼的紅,又看向宣王,溼潤的眸子裡,愛恨交織:“要死……也要拉着你……一起……不是嗎?”
她的臉色越發的灰白,話聽入宣王的耳中,像是在嘲諷他一樣。
“本……本王……”宣王詛咒的話還未說出口,然後“噗”的一口血堵在嗓子裡,便徹底沒了動靜。
清淺怔怔的瞧着沒了呼吸,可充滿怨恨的眼睛依舊那麼瞪着自己的宣王,蓄在眼眶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我……知道你不愛我……所以……我要你恨我……”
“恨我……這樣才能……讓你記得我……”
“下輩子……我……等你找我……討債……”
“王……爺……”頭一歪,清淺慢慢的合上了眼睛,剛伸向宣王的手也垂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