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春風還有些微涼,正是花紅柳綠的時節。萬物復甦,呈現出生機勃勃的美麗景象。
幾隻活潑的小鳥在枝頭、牆頭上輕快的歌唱着,花兒、草兒也爭相從溼潤的泥土中鑽出,冒着綠芽兒,隨着溫曖的春風輕輕搖動着身體。
空氣中瀰漫着泥土的氣息和芳草的清香,纏繞在樹梢上,星星點點的嫩綠點綴着河邊的小路。河水早已解凍,散發着耀眼的光芒。河邊楊柳依依,倒映在清澈的河水中,幾枝柳條垂到水面上,畫出一道道漣漪,處處透着生機。
然廟堂之上,處在水深火熱之中,人人自危,不敢展露鋒芒,沐國公、古丞相之流與氏族之間的矛盾也愈演愈烈。
金鑾殿之上,兩方勢力意見相左,一番爭吵,雙雙罷休。
雲王怒氣橫生,在退朝之後直接甩袖而去。
“雲王叔,請留步。”風陌寒沉聲道。
雲王腳步一頓,看着風陌寒,神色未明:“陌寒,陛下這是要架空我們氏族大家的實力!他忍不住了,要對我們動手了。”
風陌寒面容冷峻,睨着眸子不知想些什麼,良久,才道:“那雲王叔打算如何應對。”
雲王嘆氣,“陌寒,本王閨女圈禁宮中爲質,妹妹被殘害如斯,本王還能怎麼辦?我雲氏一族繁榮千年,是時候該沒落了,盛極必衰!”
雲王背手而立,和煦的陽光照耀在他的背影之上,滄桑而挺拔,所言透露着種種無奈。
雲王搖頭,無奈離去。
風陌寒抿着脣看着雲王的背影,淡聲道:“如你所願,不是嗎?”
鳳千夜走上前,與他齊肩並立,共同望着雲王略微蒼老的背影,道:“雲王叔不會拿洛兒的性命做賭注,正所謂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盛極必衰,這是自古以來亙古不變的道理。風世子,請三思,相信你應該不會真的反了這天下。”
風陌寒冷笑,“枉費她費勁心思助你,到底是鳳氏一族的血脈,骨子裡透着的就是無情殘忍。”
鳳千夜也不介意,無所謂的笑笑,“這就是命不是嗎?對了,洛兒她差點被賜婚三哥,當初如果你們安然無恙的成婚,事情也不會演變成這樣,如果她不是一心要嫁入白衣侯府,又是聽風雨樓的主子,父皇也不會這麼着急動手。”
風陌寒散發的冷意更濃,鳳千夜再次說道:“父皇對清姨的的情意沒那麼多,如果她再一而在再而三的反抗父皇的話,父皇不會手下留情的,如果她想活命還是儘快上交聽風雨樓吧,接下來的事我相信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要怎麼做。”
鳳千夜語畢,意味深長的看了風陌寒一眼,然後甩袖離去。
風陌寒這個癡情種。
明明在乎雲洛寒,卻是生生地放開了她的手。
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風陌寒久久佇位,周圍一陣凜冽之氣,幽深的眸子風雲莫測,古老而深邃。
許久,才斂下眼中的寒光,離開皇宮。
雲王府,雲王一回來就聯繫了管家及雲家軍十萬將士的將領一同進入書房。
“福管家,接下的日子辛苦你了,將府內賬本一一整理,一切財產盡數轉移,再吩咐下去,讓雲氏族親通通退離京城。”
雲王不過四十出頭,兩側鬢角已沾染寒霜,白了頭髮。
他必須爲雲王府做好後路,萬一皇上要斬草除根的話,也能爲雲王府留下血脈。
“王爺,不可啊!”福伯一大把年紀,哭得老淚縱橫。
“是啊王爺,臣等誓死保衛雲王府。”
“臣等誓死保衛雲王府。”
……
幾位心腹將領一一下跪懇求道。
雲王上前攙扶衆將領,愧疚的道:“本王對不起你們,對不起雲家軍十萬將士,本王有愧!”
“王爺,我們雲家軍姓雲,不姓鳳,就是到了皇帝的手裡,也只聽王爺您的命令,王爺就放心將兵符交予皇上換郡主性命,我等雖死不悔!”
“我等雖死不悔!”
“我等雖死不悔!”
……
雲王看着衆將領,動容的點點頭。
第二日早朝,在衆大臣不可思議的目光中,雲王奉上兵符,自請閒職,做一個閒散王爺。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冥老王爺也奉上了冥王府的兵符,皇帝一下子架空了兩個王府實權。
皇帝喜不勝收,原以爲只會收回雲王府的兵權,如今卻有意外之喜,一高興賞了兩個王府不少的金銀財寶。
早朝後,順帝獨留夜王一人談話。
“千夜,你三哥圍殺月瀾澈你是知道的,朕要你將此消息透露給洛兒。”
順帝一雙鷹眸閃着算計的光芒。
鳳千夜脣角微動,道:“你要讓她離宮去解救月瀾澈?”
鳳千夜不懂,既然要殺月瀾澈,爲何還要讓洛兒去救人。
順帝冷眸掃過鳳千夜,淡聲道:“千夜,只要此事塵埃落定,朕一定替你皇兄平反,殺了沐國公和古丞相替你皇兄報仇,朕當年也是受奸人矇騙,虎毒不食子,要不是百官施壓,朕也不會親手殺了自己的兒子。”
“千夜,你是個懂事的,自然不會誤會父皇,可那些外戚做大,一心盯着我們鳳氏的江山,數百年來,我們鳳氏皇族與他們鬥智鬥勇,爲的不過是守護我們一族數百年基業,千夜,你是鳳氏的人,切不可忘了自己的使命。”
千夜心中一震,道:“父皇,兒臣不會忘了自己是鳳氏的人。”
父皇答應他,只要收回這些氏族手中的勢力,並不會傷害他們的性命,依然會爲他們保留爵位。
如此,不傷一兵一足,豈不妙哉?
想來父皇讓洛兒去救月瀾澈,也是不想傷他性命罷了。
“兒臣這就去傾華宮將消息透露給洛兒。”鳳千夜道。
順帝滿意的點點頭,又道:“聽風雨樓,其實歷代都有一個長老堂,裡面有不少是我們皇氏宗祠的人,洛兒念及千祁,並沒有廢除長老堂,等她離開京都後,你就去聯繫這些長老,廢除青衣和梅三娘,徹底將聽風雨樓把控在我們皇室的手中。”
鳳千夜心下大駭,怪不得聽風雨樓歷年來受鳳氏之令,原來還有長老堂這麼一個說法。
他放下心中駭然,道:“兒臣領命,定不負父皇所託。”
順帝鷹眼緊盯着他,見他沒有任何異樣,揮揮手,讓他退下。
鳳千夜走至門口,微頓,餘光閃出一道寒光,不動聲色睨了一眼上首的順帝,暗暗收回目光,走出大殿。
一個手勢,一個影衛神不知鬼不覺地落在他的身邊。
鳳千夜嘴角露出一抹邪笑,在影衛耳邊輕言幾句。
影衛稍愣,點了點頭,無聲的退去。
鳳千夜站在雕欄玉徹的護欄旁,薄脣親啓。
“父皇,送你個禮物!”
言語隨風而散,無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