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SE.7 二重身（23）
或許是太久以來都被疑惑所困擾，或許是想要保護姐姐的心情佔了上風，李白龍最終認同了秦曉琳的說法。
沒有錯，一無所知的話自己甚至不知該怎麼做，只有瞭解實情纔能有所幫助。
就在他們開始調查的同時，又一位被害人被找到了，這一次的死者是一位保鏢，死因是食物中毒。這位保鏢生前曾經受僱於.公司，但是在兩年前解聘了。由於是獨居，他的屍體發現時間較晚，從死亡時間上來看應該是在孫紅被殺之前。因此，警方推測兇手應該就是那位自殺的邱醫生：第一，他能拿到致命的毒素，第二，他在網上的代號天使也有毒殺的含義，第三，他有下毒的先決條件——又有誰會懷疑醫生給的處方呢？也是這個原因，之前的王律師毫不猶豫的吃下了□□。
對此，秦曉琳感到懷疑，從犯罪心理學上來說，當習慣於一種殺人手法，兇手會沉迷於固定的手法。當然，也有來回變換手法的兇手，但是畢竟是少數。但是現在出現了兩種手法：使用刀具，以及毒殺。
“你懷疑不是一個人做的？”李白龍忍不住問。
“如果邱醫生是下毒的人，他也可以用同樣手法殺死孫紅。要知道，他可是專業的，哪怕不用□□，僅僅注射一個空氣針到孫紅血管裡，就算法醫調查也難以查出原因。”
那樣不會有人注意孫紅是被人謀殺，他也不會被懷疑。另外，邱醫生故意在布蘭特教授面前用刀自殺彷彿就是在加深他使用刀殺人這一印象似的。
“割斷孫紅輸氧管的兇手，是另外一個人！那個人並沒有關於醫學方面的專業知識以及能力，那個人也是邱醫生不惜自殺都要掩蓋的犯人。”
秦曉琳這樣總結道，但是這只是她的推斷，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推斷也只是推斷。
“要從姐姐那裡突破嗎，她應該已經身在局中。”
李白龍感到擔心，因爲從情況來看幕後指使者是個非常殘忍跟危險的人，哪怕是自己手下的棋子也能毫不憐惜的捨棄。
“可以試試看，但是我覺得效果可能不大。或許，你可以問問夏雪？”
秦曉琳覺得夏雪的身份在這起事件中所處的位置相當特殊，就算對其他人再防備，面對同樣是受害者的夏雪，說不定李麗莎跟江帆會不小心透露什麼。
“好的，我來問吧。”李白龍點頭，小雪很信任自己，應該什麼都會告訴他。
“還是我來問吧，有的事可能與你姐姐有關，她或許不會對你說。反倒是我這個外人沒有什麼顧及。這樣，明天正好是週六，我帶她去遊樂園玩，有機會問問她是否瞭解什麼，如果沒有得到有用線索，就當是請她出去玩了。”
李白龍點頭，說來他從未帶小雪去遊樂園玩耍呢！小雪都叫過好幾次了，他有些好奇秦曉琳是怎麼知道小雪想去遊樂園。
“粉色的杯子是她的吧，上面有米老鼠圖案。這個年齡的孩子還是更喜歡親切的卡通形象。”
秦曉琳笑道。
“那麼我繼續追查藥物事件的相關人士以及副作用，一有消息就通知你。”
“有件事……也許我這麼問並不禮貌，但是，就算是你也不容易見到你的父親？”
秦曉琳發現李白龍從未提過去他的父親。按道理，整個案件裡最核心的人物就是他的父親，但是現在別說線索，就連出面都沒有。
李白龍苦笑：“得到一些什麼，總會相應失去一些什麼。你知道嗎，整整一年裡我跟他見面的時間加起來還不到一個月，這還是我主動去找他的情況。姐姐從未主動找過他，見她的時間更少。但是這樣一個男人，在我母親去世的時候放下一切趕回來，一直陪在她的牀邊，所以我還是原諒了他。但是姐姐或許不會原諒他吧，如果有人關心照應，母親不會那麼孤苦的死去，她大約這樣想。”
秦曉琳難以說出安慰的話語，因爲有些事未曾經歷也不曾懂得。對於生活在溫馨家庭之中的她，這些事就算聽來感到難過，也無法感同身受的勸說。但是她很難過，因爲她想起了布蘭特教授跟藍麟，這對曾經被周圍的親人跟朋友所背叛、差點被殺害的兄弟來說，是多麼深刻的傷害。
即便是憎恨着社會，一再被奪走了重要之人，不停的接觸着犯罪事件跟犯罪者——這樣的情況下那個人依然能夠相信人類依然有信任跟溫暖，站到了他們這一邊。正因爲如此，秦曉琳不惜一切都想去維護布蘭特教授，哪怕對方比她要強得多的多。
夏雪很好騙——哦不，很容易說話，李白龍兩句話就把她打發給了秦曉琳。於是秦曉琳帶着夏雪去遊樂場玩，果然夏雪特別高興，應該是從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秦曉琳越發覺得這孩子很可憐，幼年喪失了親人，之後收養她的兩個監護人都因爲各自的事沒有將孩童該有的幸福帶給她。
“夏雪喜歡白龍跟麗莎嗎？”秦曉琳問。
“喜歡！最喜歡！！”
舔着冰激凌的小女孩開心的回答。
“那麼下次讓他們帶你來玩吧，小雪說出來的話，他們不會拒絕的。”
“可是他們都很忙呢！”小雪非常懂事。
“沒關係，遊玩也是休息。”
“真的？”
“真的！”
看到小雪開心的笑容，秦曉琳突然覺得利用孩子的信任去詢問她與案件相關的事太過殘忍。如果小雪知道自己的話或許會讓李麗莎的嫌疑加重之類的，那麼一定會受到傷害。秦曉琳突然覺得，法律上規定未成年人只有跟監護人在一起的時候才能回答問詢是正確的。
最終她還是沒狠下心去追問小雪跟案件有關的事，只是帶着小雪開心的玩了一整天。
玩到傍晚，天色有些暗，本來說好李白龍過來接他們回家，想不到李青卻是先過來找他們。
“真是不好意思，其實不用……”秦曉琳特別驚訝，畢竟李青正負責調查案子，非常的忙碌。
“我也不想，但是被某個傢伙狠狠的罵了一頓，一定要我時刻看好你。”李青咬牙切齒的回覆道，他已經派人盯梢一整天了還要怎樣！居然讓他親自開車來接，可惡啊他也很忙的！
想不到聽了他的話，秦曉琳略微一愣，卻又流露出沮喪的神態。李青腦子一轉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那傢伙很擔心你，卻不肯自己來接你。我想，大概是藍麟的緣故。你知道，跟他接近的人，他的學生最後都遭遇不幸，那個笨蛋大約是在意這件事。”
雖然李青很想抽布蘭特一頓，但是不得不承認布蘭特的顧慮有道理。藍麟已經心理變態了，對於藍麟來講整個世界的人類都是敵人，只有布蘭特教授是他的兄弟，跟他是同類。之前布蘭特的學生遇害，很大程度是藍麟那傢伙羨慕嫉妒恨了——尼瑪我兄弟我連見都不能隨便見，你們天天跟他泡在一起還能天天愉快玩耍，NND我一定讓你們愉快不起來，讓我兄弟深刻記住我纔是他兄弟——諸如此類的殘念。如果布蘭特跟秦曉琳太親近，天知道藍麟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秦曉琳點點頭，又搖搖頭。她明白李青的意思，但是她覺得有什麼事情不太對。藍麟的意圖……總覺的不是那樣的簡單。
“曉琳姐姐，謝謝你今天帶我出來玩，你想問什麼問題，請問吧！只要能幫上忙，我都會告訴你。”
夏雪拽了拽秦曉琳，仰頭看向她。
秦曉琳鼻子一酸，這個聰明的孩子其實什麼都明白。
“對不起。”
夏雪搖搖頭，拍拍秦曉琳的後背，彷彿她纔是她們中年長的一個。
過了好久秦曉琳都沒有開口，最後是李青熬不住了，替她開口先問了。
“你的家人的死因你知道嗎？”
夏雪渾身一僵，雖然她沒有回答，但是李青大約猜到了。
“是李麗莎告訴你的？”
夏雪低下了頭。
李青也覺得追問這麼小的孩子有點殘忍，索性最終這樣說了。
“總之，跟現在所發生的一系列事件有關的，你知道什麼，認爲可以告訴我們什麼，說什麼都可以。”
這是個開放性的詢問，等於告訴她哪怕是她知道的事如果不想說也沒關係。
夏雪低下頭很久，最終擡起頭，鼓起勇氣回答。
“爸爸是被殺的，舅舅也是。因爲.集團想要掩蓋關於藥物的秘密，所以將他們殺死了。”
李青一腳剎車踩下，驚訝的扭頭看向這個孩子。
恐怕沒有人能想象到這個每天開心歡笑的小孩內心中掩蓋着怎樣的沉重。
‘那些傢伙，真的告訴了這麼小的孩子。’李青很想將江帆揍一頓。
“藥物的秘密，他們有沒有告訴你是什麼樣的秘密？”李青追問。
“那種藥能提升人的智力，讓人變得聰明，但是有很可怕的副作用。”
夏雪用稚嫩的聲音回答。
“什麼副作用？”
“會發生DOPPELGANGER EFFECT（二重身現象）。”
李青聽得莫名其妙，秦曉琳卻驚訝的擡起頭，瞪大眼。
“DOPPELGANGER EFFECT是什麼意思？”
夏雪沒有回答，想來她也不懂那是什麼意思。
“教授曾經有寫過一篇關於它的論文，他在自己的課程上也提過。因爲是教授自己的研究理論，沒有任何論證實例，所以從公開的開源信息裡是找不到相應資料的。”
秦曉琳說着，自己的聲音也帶着顫抖。
“也就是說，也就是說……用DOPPELGANGER來描述副作用，如果不是巧合，那麼也只能是聽過教授課程的人，或者是……”
秦曉琳沒有說下去，李青卻明白她的意思，或者是像藍麟這樣瘋狂搜集布蘭特有關信息的變態才能知道。此時此刻，非常清晰明瞭的顯現出藍麟參與這個案子的影子。
“先說DOPPELGANGER到底是什麼鬼東西！”李青忍不住提醒。
“DOPPELGANGER EFFECT的意思是二重身效應，泛指看到了另一個自己，之後本體虛弱死去的現象。在心理學上認爲這是心靈自我成長的標誌，在見到全新自我後，舊的自我死去。不過布蘭特教授對這一點有不同見解，他認爲……二重身現象是一種人格分裂後導致的病例。”
人類的心理能影響到生理，有個相當有名的案例就是一個人誤以爲自己的胳膊被烙鐵燙到，真的給灼傷了——雖然碰到他的其實這是個鐵尺。
布蘭特教授認爲，二重身現象也是這種現象的病例。一個有着雙重人格的人，其中的一個人格見到了另一個人格，另一個人格會質疑自己的真實性。當潛意識認知對方是‘真實’，自己是‘虛假’的時候，身體會逐漸衰弱，讓生命跟人格一起步入死亡。
大約是認爲自己的這種設想不夠嚴謹，也過於荒謬，布蘭特教授並沒有去印證他。這對布蘭特教授來說，只是一種‘設想’和‘可能性’。
“那麼說，這個藥會讓人原因不明的虛弱死亡？”李青驚訝，“他們把這麼危險的藥物當保健品去賣？開什麼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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