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秦曉琳百感交集,大概是太過緊張一時衝動,她開口來了這麼一句;
“……你簡直是跟蹤狂!”
對方微微一愣,以微笑迴應:“花癡女。”
秦曉琳頓覺一股血涌上腦門,憤怒之下她完全忽視了恐懼感。
“你纔是變|態!戀兄癖!冷感男!”
“極品花癡女。”
“¥#¥%!!!”
“相當極品的花癡女。”
“#%¥#¥#¥!!!!”
“就連我這樣的人都歎服了的相當極品花癡女。”
……於是就這樣對罵幾分鐘後,秦曉琳愕然察覺有什麼森森的不對,頓時失意體前屈了。這算什麼對白,怎麼這麼像正宮跟小三爭奪男主的趕腳?我的情敵是小叔什麼的設定纔不要!!!
見她終於安靜下來,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偏過頭,看向夜晚的海面。深邃又波濤洶涌,好像一不小心就會將他們連船隻一起吞沒掉。
“沒有用。”
他說。
“你的思念,在他來說只是投入這海中的一粒石子。並不是不懂愛這樣的感情,反而是在黑暗的深處隱藏着太過激烈的情緒,讓其他的心思無法在他心底留下痕跡。”
秦曉琳微微張口,接不上話。
其實,很早以前她就在擔心布蘭特教授對她的‘特殊’只是因爲自己是他的學生。因學生在自己眼前慘死,造成布蘭特教授產生相當強烈的移情作用。無論自己怎麼努力,怎麼去爭取,都無法跨過師生之情這層防守線。
“即便如此,就算是這樣,我還是想留在他身邊!”
她隱忍內心的痛楚,這樣回答。
就是學生也罷,不會愛我也無所謂。我渴望留在這個人身邊,陪伴他度過最痛苦的時光。我想保護他,從你的傷害之中保護他,這樣的想法也是錯誤嗎?那麼就讓我一錯到底。
站在對面的人終於將視線從海上轉到她身上,直視她的雙眼。很奇妙的是,跟秦曉琳印象裡一直沒有情緒,如同昆蟲般的眼瞳不一樣,此時她對面的人眼裡有着一種難以形容,相當平靜的感情。這種情緒出現在對方眼底實在太過讓人驚訝了,以至於秦曉琳一下子沒聯想起這種情緒叫做什麼。
“記着你自己說過的話。只有你,不能移開雙眼,一定要看到最後。”
說罷,這人突然一翻身從船舷上栽向海面去!
“危險——!!”
秦曉琳趕緊伸手想去抓住對方,卻什麼都沒撈到。她伸出脖子看船外面的海,海面實在太過黑暗,什麼都看不到。洶涌的浪拍打着船體的聲音跟呼呼風聲遮掩其他聲音,讓她無從分辨剛纔是否有落水聲。但是仔細去看,可以發覺接近船很大的一片海域都沒有其他浮起來的物體。
船的顛簸讓她有些昏暈,她連忙抽回身,坐在甲板上。
剛纔的那個人究竟是真實存在,還是她的幻覺?秦曉琳難以分清。她再度看向海面一眼,卻被嚇得差點掉了魂魄。遠遠的地方有個人的上半身浮出水面,朝她招手,然後迅速消失在海中不留任何痕跡。
藍麟?不對,這麼短時間他不可能遊這麼遠。不,就算剛纔真的是藍麟,他肯定也是跳到下面一層的船艙或者附近的小船之中,這樣大的海浪跟黑暗吞噬的海面上根本沒辦法游泳。
那,剛纔朝她招手的東西是什麼?!!
“呀啊!!!”
尖叫很快將人引來,大副跟水手們聽說她的描述相當的驚訝,因爲正如剛纔所說,不可能有人在這樣的海中游泳。
“曉琳,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喝點牛奶,早點睡吧,今晚不用巡夜了。”
她在布蘭特教授的勸說下回船艙中休息。剛一閉眼,她就夢到自己被藍麟那貨追殺,拉着教授滿世界拼命跑。正做着這個讓她相當疲憊的夢,有人將她叫醒了。一睜眼,原來是布蘭特教授。
布蘭特教授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讓她起牀。兩人偷偷摸摸回到甲板,在一個角落中躲起來。
又過了一陣,他們看到大副也悄悄的從自己房間跑出來。兩人一直跟着他,通過甲板來到另一側的船艙之中,前往船中更深的地方。他們來到一間儲物間,看到大副推開儲物間地上的草墊,掀開一個蓋子走下去。
秦曉琳瞪大雙眼,竟然有暗室?不,等一下,這麼說來的話……
她回憶起登船之前看到的船的高度,再結合自己在船內部所看到的各層內部高度,沒有感覺到有任何偏差。其實這正是最大的偏差!因爲船在水面上會吃水,也就是說船體的一部分在水中,如此一來多出一層船上的空間不知道作爲什麼用途了。
秦曉琳想跟下去,不過布蘭特教授擺了擺手,阻止了她。秦曉琳想了想,打開手機的攝像功能——她的手機相當智能,在夜晚也能拍得很清晰。等了一會兒之後,她將大副自暗艙裡出來的情景全部拍下來。
等大副走後,布蘭特教授帶着秦曉琳回到他們住的船艙。第二日船靠岸了,他們一起離開船上。
“怎樣,調查有什麼結果嗎?”
威爾森專門來到港口迎接他們,顯然對調查的結果很在意。
“嗯。基本有了一個推測。不過,推測與真實的界限需要你自己來證實。”布蘭特這樣回答。
威爾森猶豫一下後點點頭,不管怎麼說有推測總比什麼都不知道來得好。比起別的,他更關心的是自己親人的下落。
“那麼,就讓我帶你走入海妖的心靈迷宮。”
布蘭特伸出手,對他這樣說道。
瞭解這個案子,必須結合他跟秦曉琳的見聞,還有這所船的奇特構造。
首先,他們來到海島上,見識了海島上居住的鳥類——應該說,很罕見到活着的飛行類鳥,能夠存活的物種都是不依賴翅膀的鳥類。
注意一點,既然來到島上的鳥都被食鳥樹殺死,也就是島本身並沒有飛行類鳥生存;那麼爲什麼還有飛行類的鳥源源不斷的來到島上?
很簡單,鳥是通過搭乘船隻來到食鳥島的。所以當時水手看到的鳥,應該就是從陸地上一起跟過來的鳥類。後來飛到了島上,最終也成了食鳥島上的樹的食物。
“可是水手看到的鳥是人的頭!”威爾森打斷道。
“請聽我說完,之後你就會知道爲什麼他看到了人頭的鳥。”
布蘭特教授繼續的講述他們的發現。
接下來發生了什麼?秦曉琳在島上發現了一種長在樹上的蘑菇,認爲是樹菇的一種,於是將其採摘收集起來。一般公認樹菇是無害的,可食用的,所以她沒有任何防備也無可厚非。
“你是說,蘑菇有毒?!”秦曉琳嚇得臉都青了。
“我也沒有立即聯想起來,直到後來回到船上纔將這些事聯繫起來。”
事件的發生順序,應該是這個樣子。
爲了展示,船被加工再製造了。船有多出來的一個夾層——這大概不是改造設計成的,而是幽靈船本身就有的機關。這個夾層,大約是爲了偷渡人口,或者走私使用的。
但是,船上有人偶然的發現了這個夾層,這個人利用夾層來進行走私。走私的事無意中被人發現了,發現者就是失蹤的那位船員。於是,他被走私者襲擊。
“等一下,這樣說來船員失蹤纔是第一起事件?”秦曉琳驚訝。
“是的,想想看吧,當我們詢問事情經過的時候,船長並沒有回答,而是讓大副回答我們。很可能船長本身就對當時的情況不瞭解,這所船真正的掌控者是大副,只有他了解所有的情況。誰是第一受害者的信息也是他告訴我們的。”
秦曉琳想一下的確如此。
“再回憶一下你當時看到的情景,有個人從海中浮出來招手,又迅速不見了。如果忽視掉‘人形’以及‘招手’這兩個條件,其實你說的現象在海上非常常見。”
威爾森一愣,隨即醒悟:“是浮標!海上的浮標一般會來回沉浮,有的浮標是固定的,底下綁了石頭,當海浪上漲的時候會被埋入水中。”
布蘭特教授點頭:“沒錯,因爲人形跟浮標是綁在一起的,所以當浮標上彈的時候看起來像是人從海中招手。海水上漲的時候就會看不到了。”
威爾森跟秦曉琳不約而同想象到一個人的屍體被綁在浮標上的情景,頓時面色慘白。
“所以,當初客人看到的就是它。但是客人並不知道那是什麼,他理所當然的想到了神話之中的海妖。”
【海妖,是海妖塞壬!!!】
“在客人腦海中,美人魚等於海妖塞壬,所以他才這麼說。但是在聽了這句話的水手來說,塞壬等同於有着人頭的鳥。於是在霧氣的環境下,跟無意食用致幻蘑菇造成的環境,將它看成怪鳥。”
大概那名水手跟秦曉琳一樣,在島上看到了這種蘑菇,當成樹菇偷採了一些嚐鮮吧。
要注意的是這可一座海島,島上的植物是被鳥類糞便帶上去的,那麼菌類呢?菌類是靠孢子繁殖的。島上有這種菌類,說明船上也有。恐怕是經常出沒在島上的船員的衣服上的孢子,被帶到了海島上。
再聯想到船上用來走私的夾層——還有什麼比適合潮溼陰暗環境的致幻蘑菇更好的貨物呢!(致幻蘑菇是毒|品的一種,爲能引發幻覺的菌類,有毒性)。
“這麼說來,我們看到大副一個人到夾層去。”秦曉琳回憶當時的情景。
“因爲你引發的騷亂,讓他認爲你一定看到了幻覺。正常人可不會跳到夜晚的海水裡。他並不知道你在島上採過蘑菇的事,所以他擔心你是不是去過夾層,才獨自跑去查看了一下。”
秦曉琳很想告訴布蘭特教授,雖然她採了但是她並沒有把蘑菇吃下去,按道理講不會有幻覺纔對。但是她忍了忍沒有說。
“我會派人去查看船的夾層,如果像你所說的……我會自行解決。”
一聽這話,秦曉琳趕快拿出自己拍的攝像,表示這些可做證據交給警方處理,威爾森點頭,對她表示感謝。具體他會不會用這些錄像就是另一回事了。
於是這件事就此解決,兩人也準備回程。在回程的飛機上,秦曉琳突然想起來:“還有兩個謎沒解開。船員的幽靈倒是能說得過去,大副一直出沒在充滿有毒蘑菇的地方,難免吸入了孢子自己產生了幻覺。但是有一件事很奇怪,目擊塞壬的客人不是聽到了歌聲嗎?如果塞壬是綁着屍體的浮標,歌聲是哪裡來的?”
布蘭特教授有些奇異的笑了。
“那並不是歌聲,而是從遙遠地方傳來的人類的呼救。當時那個人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