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怎麼了?年輕人呆滯地看着自己幾乎透明的身體,漂浮在夜空之下。
爲什麼身體這麼輕?腳也不着地?風怎麼這麼大?爲什麼總是挪不了步?
“我到底怎麼了——”年輕人在月光下大喊着,可惜他的聲音瞬即淹沒在風中,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腳下,是樓頂;身邊,是廢棄的水箱。這是一幢老式樓房,共有四層,在還沒通地下水管時,用的就是水箱。水箱裡,早已乾涸,空空蕩蕩。
年輕人哭喪着臉,他很害怕,很迷茫,他自然知道自己怎麼了,可當虛構成爲現實時,卻又無法接受,原來這世上真有鬼,本以爲死了一了百了,卻沒想到會成鬼,身前的記憶依舊清晰,現在反而是對生的留戀。
他蜷縮在水箱的一腳,望着頭頂四方的星空,這小小的世界給他帶來了一點安全感,至少在這裡,他甚至不用怕自己被風吹散。當然,其實,風是吹不散他的。
就在前天,自己從這樓上跳了下去,他厭惡這個世界,這個沒有公平可言的世界。而然,那些痛恨的人卻依舊好好活着,火得有聲有色,而自己,卻成了一縷孤魂,一縷無家可歸的孤魂。
家……不敢回,他害怕看見將自己撫養長大的奶奶的淚水,他害怕看見自己躺在牀上的身體,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身體居然依舊存活,那個成爲植物人的身體。本以爲自己死了,可以減少奶奶的負擔,可沒想到,卻讓奶奶更加艱辛,更加痛苦。
眼前總是浮現着奶奶絕望而又蒼老的臉,耳邊迴盪着奶奶一聲聲痛苦的呼喚,心如刀割!
爲什麼!這個世界爲什麼這麼不公平!自己明明成績優異,卻敗在了那些有關係的人手裡?他好恨,真的好恨!
恨老天爺不長眼,恨命運不公平!到處都是僞善的人和勢力的眼,自己的奮發永遠不及別人有個好爸爸!這算什麼狗屁世界!
奶奶啊奶奶!你還禮什麼佛,拜什麼天,那滿天諸佛和人一樣,只認錢!什麼誠心,什麼堅持,哪比得上別人厚厚的錢?他們只保佑給錢的人,他們只認有錢的主!
“狗屁!通通都是狗屁!”年輕人騰地站起,手指蒼天,“反正老子也他媽的死了,還怕什麼天打雷劈?你們就是狗屎,你們就是不長眼!”
“垮察!”一道利劍劃破蒼穹,陡然間風雲變色,星月無光!
“哈哈哈……哈哈哈……”年輕人嗤笑着,大聲怒罵,“怎麼你們心虛了嗎?你們真的要劈死我嗎?來呀!老子就他媽的不想做人!投什麼胎,轉什麼世,若無法成爲有權有錢的人,老子寧可魂飛魄散!”
“轟隆隆!”沉悶的雷聲在閃電中,變得有氣無力,如同心虛的猛獸,壓抑着自己的憤怒,那越來越弱的白鏈,漸漸消失在漸淡的雲層中。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在一道道微弱的閃電下,出現在水箱的沿邊,那蒼白的風衣在閃電下閃爍着耀眼的銀光,那讓人肅然起勁的銀白色的光。
風衣在風中鼓起,閃電下,卻是一張戴有面具的臉。黑白各半的面具,毫無表情,詭異而神秘,卻讓人感到前所未有的莊嚴!
“魂飛魄散就好嗎?”男人沉沉的聲音在面具下揚起,“你應該利用現在的能力,維護正義!”
“維護正義?”年輕人木吶地重複着,忽然,一股火焰在他眼中爆發,“沒錯!我要維護正義!”
“很好!”男人點了點頭,炯炯有神的目光,從面具下射出,“從此,你就是我們的一員,記住,你就是黑夜裡的審判者!”男人倏的消失在天際,可他的聲音卻尚未離去,“開始在這個地方,維護你的正義吧……”
年輕人笑了,笑容越來越大,他大聲笑着,笑地地動山搖:“哈哈哈……我就是!黑夜裡的審判者!”
身體不再稀薄,雙手不再無力,腳,穩穩地站在樓頂之上,頂天立地!
從此,我將會伸張正義,對公正的審判!我不再孤獨,我有着志同道合的夥伴,我們就是:審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