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入後院,乍見院內之人不禁停了腳步,原來院中有四人,展長空、展夫人、並展紅顏,而三人之前立一人,一身黑布百褶裙,金花百色繡鞋,黑紗蒙面,又罩一頂黑紗斗笠,打扮竟與早年黑玫瑰展飛燕一般無二,赤谷試探問道:展飛燕?!
那人道:四十年未見,你更顯年輕了。聲音恰似鳳鳴,悅耳如雙十少女,展長空三人心中奇怪!剛纔說話還嘶啞如老婦,片刻間怎會如此。
展長空道:姑姑,你的聲音怎麼了?卻無人理會於他,赤穀道:果然是你,四十年未見,你似乎未變,又似乎變了許多。
展飛燕道:我未變,一點也未變,四十年前,你不敢看我,現在你是否有揭開我面紗的勇氣,言語間竟微微顫抖。
赤穀道:你竟這樣傻等苦等了四十年?我吳谷有何福分值你如此!
展飛燕道:你仍不願意看嗎?
赤穀道:有妻如此夫復何求。緩步而上,伸手取下她的黑紗斗笠,揭去蒙面黑巾,露出一張梨花帶雨般的嬌俏容顏,伸手入懷取出“明珠鳳紋亮銀釵”與她插於髮髻之上,道:飛燕,嫁給我。下一刻,二人緊緊抱在一起,兩顆心被彼此充滿,展飛燕將頭埋在赤谷胸前輕輕啜泣,雙肩顫動。赤谷輕撫其背,心中正如他說的那般: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展紅顏雙手作捧心狀陶醉不已道:好浪漫啊,只是......那個髮釵是我的。展夫人伸指點她額頭道:閉嘴,還不去把新娘妝換下。
良久二人分開,見展飛燕雙目微紅,不禁道:不哭了,這次定會帶你走。又道:展紅顏,把新娘紅裝鳳袍拿來,現在就拜堂。展飛燕道:現在?赤穀道:擇日不如撞日,今天便娶你,晚上入洞房。展飛燕面頰緋紅,卻突見四道劍光自天上落下,現出四人,一出現就齊鼓掌笑道:恭喜師弟,賀喜師弟,哈,哈,哈!……見過弟妹。正是赤川、赤雲、赤霧並赤明四人。赤穀道:你們何時隱於天上的。四人哈哈大笑,赤川道:昨日我等四人方至孫家鎮,便見孫胖子那臭小子,提菜刀言來相助於你。是以我等四人昨日申時已至,今日辰時即遁於上空,觀你表演,爲你壓陣,不想你未娶所搶之人,結果更出人意表。特下來吃喜酒。
赤谷引展飛燕見過四位師兄,展長空即命人備酒宴。一些未走之江湖朋友出席,二人於正堂拜堂成親,瞪壞一般武林中人雙目,心道:四十年前聞名江湖之黑心玫瑰今日玩起了成親,及至第二日初見其面後又自震驚,七十餘歲之人竟似雙十年華少女,美豔不可方物。
赤谷亦將培元丹與了展長空,又過數日,竟攜展飛燕與展紅顏回轉峨眉山,居於尚膳間後院之中。
恩恩愛愛過的月餘仍似蜜裡調油一般。卻也未耽誤修煉,展飛燕卻全拜那顆飛天屍王內丹之助,方至如此。
問及赤川才知那殭屍內丹又名“長命丹”若服下,自可每日吸收天地靈氣與月光精華,千年之後得道成仙亦無不可,遂哄飛燕將丹服下,了得一翻心願。
這一日忽有人來報,言:青須道人相請。遂至峨眉大殿,卻見衆峨眉弟子齊聚,尋得相熟師兄道:可知緣由。
赤雲道:好消息,吾等可與妖魔之輩交手了。赤穀道:此雖不算壞消息,又何言好消息。卻說青須道人見弟子已齊遂道:今日吾於殿內吸收天地靈氣,忽覺心神不寧,掐掐一算,方知,月餘之後將有異寶出世,此寶主兇危陰邪,應是魔道法寶。方纔吾遍觀大千靈氣走向,已知魔寶將於峨眉山南六百里大湖之內出世,此寶出世之地,距我峨眉如此之近,來勢洶洶,若爲妖魔二道所得,則五十年後,蒼茫鬥劍,峨眉危矣,天下正道危矣。又喝道:峨眉弟子何在?
百餘位弟子齊道:峨眉弟子待命。
青須道人道:異寶月後出世,此時須派數人前往以探妖魔虛實,吾亦將於異寶出世之前趕到。盡力得到異寶,亦或阻止其爲妖魔所得。
命:赤雲赤霧赤問赤奼赤嫣爲一隊,赤凰赤川赤明赤容赤谷爲一隊,即刻出發趕往大湖。十人齊道:弟子遵命。遂分二隊,馭十道劍光破空南行。
青須道人道:赤龍聽命。赤龍道:弟子聽命。青須道人道:你爲峨眉現任掌門,月後點三十化氣後期,弟子爲峨眉三十子趕赴大湖以接應十人,延我峨眉氣數。赤龍道:弟子遵命。
且說十人南行,不一刻,徑至竹城,於竹山之巔落了,赤容道:大師姐,我等如何行事。
赤凰道:大師伯將我等十人分爲兩組,必有用意,我思其意乃讓我等分頭行動。
赤雲道:此話有理,我這一隊便入竹城查探何人已至。言畢五人化爲劍光落於山下,步行入城。
赤凰道:大湖佔地百里,月後必有大戰,宜先查探地形,吾等前去。言畢化爲劍光而行,四人隨行。
大湖碧波萬頃,有垂楊斑竹環繞,五人於高空觀看片刻,赤凰道:湖心隱約有黑氣潛伏,天地靈氣匯聚而來,想來不出二日必有天地異相出現,那時方是羣魔亂舞。現在想無多少危險,且去湖面細察,五人降下身形,飛劍回鞘,踏足水面之上,緩緩前行。
行不多時,赤穀道:即知異寶於湖底,何不潛水而行,一發取了。赤凰掃他一眼冷哼一聲不再說話。赤明道:師弟一心潛修,許多典故常識都是不知,那寶物多自有靈,皆會選於天時地利皆佳之機出世,早一刻不行,晚一刻亦不行,若去尋,一則找尋不到,二則即使找到,異寶亦必反噬,得不償失。
湖面之上,水汽蒸騰,十里之外,便已茫茫一片看不真切。正行間,見前方數裡外有一處黑點,越放越大,近處,見是一人,周身黑氣繚繞乃魔道之徒,那人喝道:此地已有主人,汝等速速退去,否則定叫你們屍骨無存。
五人見此,肩頭微側,五道各色劍光遁出,那人張口噴出一道黑光,化爲畝許灰色劍光,向五人罩來。以一敵五竟自不落下風,黑色劍光壓下,一時五人劍上壓力大增,齊齊運功硬撐,不想方自出道竟遇此等強敵,那人見狀哈哈大笑道:我道是高手,原是五隻小蝦,也敢來此翻雲弄雨。赤凰聞言大怒,左手捏一訣,口中唸咒,向離地吸了一口氣,張口向那人噴去,紫青火焰燎過,那人不察,三昧真火纏身,不多時竟被燒的屍骨無存。那一蓬灰色劍光失去控制化爲一柄五寸小劍遁走。
赤川道:我觀那人不過化神前期,爲何如此難以應付。赤凰道:邪魔歪道法術惡毒,所仗不過外物,方與我等相持,此地不宜久留還是速去。
五人馭劍向北而回,未出裡許,就聞有人言道:汝等出手毒辣,殺我徒弟毀我道統,如此離去,且不太過便宜?!
原來不知何時五人前方百丈處現一白衣儒衫之人,足踏一朵白雲,手持一柄摺扇,面露微笑,毫無怒氣。
赤容驚道:地仙?!赤明道:這等騰雲駕霧我亦會。
白衣秀士一合折扇散了白雲笑道:你們五個個我卻認識三個。天絕、冷豔美掌門鳳凰上人、還有一個無量道人。衆人面面相覷,這幾個名頭卻是《蜀山》中赤谷、赤凰、赤明三人的角色。
卻聽那人道:我可是你們的影迷哦,給我籤個名吧!
赤川道:把臉伸過來,我刻在你臉上。
白衣秀士道:不合作也好辦,外界流行睡明星,我也要趕潮流不是,你們現在已是最紅的明星了,便把爾等擒下,男的吃了,女的留着侍寢。言畢,伸手入懷取過一杆三寸小幡,搖動間,化作六尺高下,再一搖,自幡內遁出五道黑氣,凝成五尊魔神,十丈高下,青面獠牙,綠眼睛血盆口,筋肉糾結,踏足虛空,噴迷雲吐黑霧,迎風奔五人撞來,噴一口黑氣,化作漫天黑霧,將方圓裡許盡皆掩蓋,五人無甚秘寶,一人一口飛劍,幻作劍光左衝右突,那黑霧不知何物,竟有遲滯劍光的妙用。
赤凰捏個訣,唸完咒向離地吸氣,不想吸入滿口黑霧,法術頓時失靈,面上黑氣浮現,已中了魔氣,暫失了戰力。
白衣秀士於外見了,哈哈大笑道:此幡費我百年之功方成,號五靈聚神幡,又名五靈聚神陣,小女娃竟想用離火咒破解,笑死我也。待我將你擒下,便讓你多享五日做女人的樂趣。言畢猛搖五靈聚神幡、五尊魔神攻勢更猛。拳頭擊於劍光之上,赤谷身形一顫,旁邊赤川將赤凰交於他的手中,馭劍替了他的位置。
赤谷懷抱赤凰略作調息,擡眼看去,隱約可見白衣秀士猛搖五靈聚神幡,突然靈臺光閃,盯緊那幡,雙眼開合,兩道紫青光芒衝破重重黑霧,擊中了那杆幡,赤谷只覺法力急劇自眼中流失,一個呼吸後突覺壓力頓輕,收了目光,只覺雙眼痠痛,睜不得眼,法力幾盡喪失之下一頭栽進水中。
白衣秀士急查那幡,見其上宛然兩個小洞,心痛不已,五尊魔神身軀晃動,化爲黑霧,大半歸了幡內,小半散去。另三人覷得良計,催動劍光斬去,那秀士匆匆用摺扇與五靈聚神幡來擋,赤川將劍光略轉,斬去那隻持扇之手,另兩道劍光卻被五靈聚神幡攔住無功而返,白衣秀士吃痛,飛身遁去,不多時走的沒影。
三人急施避水訣,口中唸咒,潛入水中,一路向下,百多米後,仍不見人,心中越發急躁,赤川心道:想是落入水底。即傳音與二人說了,遂急速下潛,待至三百米時,方纔至底,隱約見二人相抱,急上前將之救出水面,方知二人都已入半昏迷中,急急帶二人向回趕。半路撞見另五人,同至“竹山之巔”,一翻探查後,赤奼取避魔珠與赤凰han住,便見其面上黑氣漸散,不多時醒來,赤谷法力耗盡,雙目痠痛,喂一粒歸元丹,亦自醒來,只雙目難睜,苦笑道:又成瞎子了。見二人無事,餘人方纔安心。
赤明道:師弟,你那一招法術是如何煉成的。赤穀道:說來好笑,那次被師姑打傷雙眼撞壞後腦,後來數月眼睛總是模模糊糊,忽有一天練氣之時,雙目寒熱交替,睜眼時,便有赤光發出,遇物即燃,自此雙目盡復,只是開合之際會有赤光射出,練習數日,方可控制自如,後至化神,所發之光才爲紫青之色,威力亦大增。今日負荷過重,雙目酸楚難睜,想來二日方可恢復,赤明嘆道:學不來,學不來。今日多虧你這術法,我們方得活命。
赤雲道:你們一隊遇上了誰。
赤川道:我們甚少出山,雖常聽師尊解惑,卻不知那人是誰,只知他一身白色儒衫,三十歲許模樣,右手持一扇,有一杆魔幡,號五靈聚神幡,又喚五靈聚神陣,我們殺了他一個徒弟,斬去他一條右臂,打壞了他的魔幡,只兩人受傷,也算大勝。
赤問道:如此說來,那人應是“巴山老魔巴連山”。他乃一代魔道巨擎,已有百年未曾現身,不想在此遇上,當飛劍傳書回山,稟於師伯知曉方爲妥當。衆人點頭,下山入城,尋了家字畫鋪,借用筆墨紙硯,將半日所遇寫下,赤雲自懷中取出一把三寸連鞘銀劍。將飛劍縛上,於無人處將劍一拋道:疾。那劍劃一道銀光奔北方去了。
一衆人尋至一家客棧其名日東昇,卻見門前停一馬車,無馬,想已牽去飼餵,那車廂八面密封,上鐵鎖,車廂之上,密佈符咒,旁有一道士守着。見得衆人前來,抱拳道:貧道茅山弟子羌西,諸位道友有禮。衆人抱拳道:有禮有禮。赤川道:我等乃峨眉弟子,貧道赤川。又與他一一介紹諸人。衆人一一見禮,即要入店,不曾想那密封車廂一陣晃動,內中砰砰作響,那道士色變,猛抽一下鼻子,即衝客棧高叫道:師尊,不好了,有大捧子白日出現了。
內中啊的一聲奔出一位高瘦道人,手持桃木法劍,左右看看道:在哪!道士道:銀甲躁動,有飛天屍王之氣。高瘦道人猛抽鼻子,神色一鬆,左右聞聞,竟緩緩聞至赤谷面前,繞其轉上一圈,喜道:長命丹,你有長命丹,藏在哪兒了,拿出與我瞧瞧。
赤穀道:已經與我娘子吃了。
高瘦道人一愣頓露失望神色道:可惜,可惜。
又道:怪不得你身上丹氣如此之弱。突又問道:你在哪兒得到的,說與我聽聽。
赤谷不悅道:與我老婆吃了有何可惜,我又爲何告訴於你。
高瘦道人聞言方知失態道:貧道口不擇言,小兄弟勿怪,貧道只是可惜我未曾得到長命丹,別無他意,貧道茅山掌門毛聞道,尚未請教小兄弟姓名。
赤谷聞他道歉,又自我介紹好感頓生道:毛道長有禮,請教不敢當,貧道峨眉尚膳長老赤谷。
毛聞道道:失敬失敬,你這眼睛可是受傷了,怎麼淚流不止,赤穀道:今日遭遇巴山老魔巴連山,受些小創,痠痛不已,是故,過兩日便好。
毛聞道道:巴山老魔竟也出現了,突又道:不知道友可否將飛天屍王所居之地告於貧道,貧道感激不盡。
赤穀道:這也不是秘密,就在竹山梅莊之中。
毛聞道道:道友見告,後必報答,告辭。
又道:徒弟速去套馬,我們去梅莊。
二人果真套馬駕車,向北門趕去,不一刻沒了蹤影。
赤穀道:師兄,這茅山掌門有些奇怪。
赤凰許久未言,此時卻道:沒什麼好奇怪的,茅山以養屍捉鬼立派,飛天屍王所居之處乃養屍絕佳之地,於他們而言,不蒂靈山福地,自會如此。
那車廂中運的便是一隻銀毛飛天殭屍,聞得屍王丹氣方會躁動。赤穀道:飛天殭屍王想來無甚厲害之處,四十年前,不過眨眼即被幹掉,差之五靈聚神幡太遠,要之何用。
赤川道:師弟眨眼功夫太過厲害,是以不覺飛天殭屍王厲害,除此二者別無他法可破。
又道:進去吧。衆人入客棧定上房十間,即自住下,每日捉坎填離,調合龍虎,修煉不輟。
過得三日,竹城陸續有人趕到,或弟子結伴或長輩帶領。又有絕世老魔幻化入城,只等異寶出世,如此人等,要麼功參陰陽能掐會算,要麼有師門之命,倒也無事。
這日,申時竹城居民忽覺大地顫動,不知將要發生何事。卻有那修仙練道之士登高駐足,面南而觀,過不多時,即見大湖之中,一道黑氣衝宵斗府,立於天地之間,周身黑霧飄渺,似有阿修羅女作歌,攝魂蕩魄,粉霧層生,凡人無覺察,衆修士只覺元神躁動,直欲躍出體外,大驚,急將意識沉入體內關閉六識,元神跳動方自稍緩,異象持續一刻鐘後漸消。
峨眉一衆人等起身,赤凰道:竟是此等淫邪之物。
赤川道:尚須傳書回山,早作防備,以御不測。遂取來紙筆,俱言異狀,傳書回山不提。
其後數日,再無異狀,卻妖魔漸聚,多是不成氣候之物,入城作怪,行兇吃人,又有那各門弟子降妖除魔,無大戰,小戰不斷,竹城再不復寧靜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