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病重在牀
彷彿又回到了六年多以前的那段時間,他睡得特別的安心。
這感覺如此的好,讓他留戀。
已經六年多,他沒有過這樣美好的夜晚了。沒有她的夜晚,是那樣的空虛。
沒有人知道,他時常在睡到半夜的時候,迷迷糊糊地伸過手去,想摟抱她。。
他喚着她:“雨兒。”
可是沒有人回答他,他的手每次都撲了個空。
撲了空的他往往會醒來,對着一牀的空虛,煩悶地喝酒,在酒精的麻醉下再度睡去。
可是,睡夢中,他被熱醒了。
他夢見他站在炎炎烈日下,懷中卻還抱着個大火爐。
他想將火爐扔掉,手一動,卻摸到了滿掌的滑膩。
他突然想起來,他抱的不是火爐,而是上官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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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暮雨怎會象火爐呢?銀夜漠睜開了眼睛。
昏暗的燈光下,上官暮雨沉沉地睡着,她的呼吸很沉重。
熱氣陣陣朝他襲來,銀夜漠摸了摸,上官暮雨身上滾燙。
他嚇了一跳,再摸摸她的額頭,她的額頭也很燙,燙得炙手。
難怪他會夢見火爐。
銀夜漠推推上官暮雨,喚道:“上官暮雨,你醒醒,你怎麼啦?身體哪裡不舒服?”
上官暮雨緊閉着眼,沉沉睡着,不理會他的呼喚。
銀夜漠連忙跳起了身,打開室內的燈。
他看見上官暮雨的臉色緋紅,紅得顯然不正常。
銀夜漠慌了,連忙披了件衣衫,衝出房去,叫人進來。
同時,拔打他的家庭醫生的電話,叫他火速趕到別墅來。
王叔略懂點醫理,被銀夜漠的聲音驚起,匆忙穿好衣服,來到銀夜漠的房中。
銀夜漠已經替上官暮雨穿上了睡衣,他的睡衣。
替她拿睡衣的時候,他才發現,她的睡衣都太薄了,太透明瞭。
穿給他看看是無所謂,可要被別人看,尤其是別的男人看就不行了。
銀夜漠自嘲地想,他這是怎麼了?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想這些。
王叔進來,查看了下上官暮雨的情況。
然後說:“上官小姐發燒了。有可能是下午穿得太少,吹了風,着涼了。”
小微也走了進來。
補充道:“上官暮雨小姐上午就不對勁,臉色不好,沒吃多少東西,喝水倒是喝了不少。”
莫非她上午就已經感冒了?銀夜漠煩躁地想。
是了,昨天她在冷水裡睡了一覺,說不定就是那個時候感冒的。
而他,下午竟然還逼她穿着單薄的衣服出去坡上吹風。
臨睡前,他把她從睡夢中弄醒。
她請求他放過她,說她身體不舒服,他卻絲毫沒有顧及到她,強要了她。
他都做了些什麼?
他該想到,以她的脾氣,能夠低聲下氣請求他,是很不容易的事。
他當時怎麼就沒看出她身體狀況不佳呢?
銀夜漠懊悔不迭,火大地質問小微:“上午就不對勁,爲什麼不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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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微從來沒有見過銀夜漠發火,嚇得呆了。
好一會才口吃地回答:“我,我問過她,她說,沒事,可能是累了。”
低下了頭,偷偷在心裡嘀咕了一句。
你自己不也沒看出她情況不對勁,倒好意思來責怪別人。
“她這兩天都吃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
銀夜漠在房內團團轉着,問小微。
小微害怕地看着他,答道:“上官暮雨小姐基本沒吃什麼東西,每次就吃了幾口飯,菜幾乎沒有動過。”
“該死,怎麼會這樣?”銀夜漠大吼。
小微嚇得差點說不出話來,畏懼地望着他,怯怯地說:“上官小姐沒做什麼事,每次進來,都見她坐在搖椅上,或者躺在沙發上。”
“她有說過什麼嗎?”
“她問過我,能不能找個電話給她打,別的就沒說什麼了。”
“你給她了?”
“沒有。”
銀夜漠朝外揮揮手說:“知道了,你出去吧。”
王叔推推小微,小聲說:“少爺心情不好,他不是有意要對你發火。你沒做錯什麼,別難過,到下面去吧。”
小微忙不迭地出了房間,躲到樓下去了。
銀夜漠團團轉了一會,坐到牀邊,替上官暮雨換頭上的冷毛巾。
剛纔,王叔發現她發燒之後,就準備了冷毛巾給她敷。
銀夜漠換了毛巾,又替上官暮雨擦着身子。
喚心感伸。不住抱怨:“幻手是怎麼搞的,這半天還不來。”
幻手是銀夜漠的家庭醫生,剛纔他已經打了電話給他,催他十萬火急趕過來。
王叔聽得暗暗搖頭。
別墅離城內遠,幻醫生平時住在城裡,要趕過來可不是一時半刻能做到的。
銀夜漠擦過了身子,扶上官暮雨起來,喂她喝了幾口水。
握着她的手喚:“雨兒,你醒醒,跟我說說話,告訴我你哪裡不舒服。你別這樣,這樣讓我擔心。”
上官暮雨昏睡着,她神志燒得迷糊了,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迷迷糊糊的,似乎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害怕地叫:“不要推我,不要。”
銀夜漠抓住她揮動的手,抓得緊緊的。
“雨兒,沒有人推你,你別害怕。”
上官暮雨漸漸地平靜下來。
銀夜漠喜憂參半。
喜的是上官暮雨終於開口說話了,憂的是她的神志還不是很清楚。
體溫量好了,銀夜漠拔出體溫計,見溫度已經超過了四十度。
他急得抓起電話,又再打給幻手。
“幻手,你到哪了?”
電話那頭,幻手回答他:“我快出城了。”
“快出城了?”銀夜漠急躁地大叫,“就是說,你到現在還沒有出城?你到這兒來至少還得半小時?”
“差不多吧,我儘量快一點。”
幻手的聲音很惶恐,他從未遇見過這個樣子的銀夜漠。
他雖然是銀夜漠的家庭醫生,但銀夜漠從來是把他當作朋友的,跟他關係很好。
銀夜漠平時的爲人也並不如何張狂,大概是他家教比較好的原因,他待人即便是下人兄弟總是很有分寸。
可是,今天晚上的他,太不尋常了。
“我該怎麼辦?”銀夜漠只好對着電話大叫,“你告訴我,我現在應該怎麼做?”
幻手冷靜地回答:“她的體溫太高了,你先給她吃點退燒藥,把體溫降下來。再用毛巾冷敷額頭,溫水擦身子,物理降溫。具體情況我看了再說。”
銀夜漠回頭對王叔大叫:“聽見了沒有?快去拿退燒藥。”
也不管自己是在通電話,王叔根本不可能聽見幻手的話。
王叔“哦哦”連聲,連忙小跑着出去拿藥了。
這個時候的銀夜漠,是沒有道理可講的,只要按照他的心意去做就好了。
銀夜漠又再對着手機叫:“她能不能移動?要不,我開車帶她來,好快點遇到你。萬一有什麼情況也好快點送醫院。”
幻手連忙制止他的瘋狂行動。
“不可以,老大,你千萬不可以帶她出來。萬一我們在路上錯過了,更耽誤時間。我儘快過來。”
他即使沒有見到銀夜漠,從電話裡面他的語氣也聽得出來,銀夜漠現在情緒不穩定。
這個樣子的他,不適合開車。
而且,從銀夜漠和王叔爲他描述的情況來看,上官暮雨多半是得了重感冒,暫時沒有太大危險。
銀夜漠無法,只好說:“好吧。”
王叔拿了退燒藥過來,銀夜漠親手喂上官暮雨吃了。
幸好上官暮雨雖然燒得迷迷糊糊的,但把藥都吃了。
銀夜漠坐在牀邊,手中緊緊抓着手機,以便隨時與幻手通電話。
他一遍又一遍地替上官暮雨換着冷毛巾。
每隔五分鐘,將體溫計取出來看看,甩掉之後又擦回到上官暮雨的腋窩。
王叔看不過去,勸道:“少爺,你不用太緊張。退燒藥要半個小時之後才發揮作用,你可以隔半小時再測體溫。”
銀夜漠搖搖頭,繼續着他的擦身工作。
“王叔,”他說,“我才發現,原來我這樣沒用。她病成這樣了,我卻毫無辦法。”
王叔旁觀者清,暗自搖頭嘆息。
銀夜漠表面上對上官暮雨冷酷,囚禁她,羞辱她,其實,他心裡比誰都在乎她吧。
真不知道當年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會鬧成這樣。
他在想,等上官暮雨病好了,他一定能想法子好好勸勸他。
或者讓蘇老夫人來勸他。
不過,那都得上官暮雨的病好了之後,因爲,現在的銀夜漠是什麼都聽不下去的。
“少爺,”王叔現在只能如此勸說,“你不是醫生,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上官小姐不要緊的,呆會幻醫生就來了。”
銀夜漠坐在牀邊,怔怔地看着上官暮雨。
抓着自己的頭髮,低聲問:“王叔,我是不是很可笑?我是不是對她太殘忍?有時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王叔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不好說什麼。
試探地問:“少爺,你是不是和上官小姐吵架了?”
銀夜漠搖搖頭。
“吵架算什麼?再怎麼吵,也是可以很快和好的吧。我們沒有吵架。”
“那,你們怎麼會分開六年多?怎麼會搞成現在這個樣子?”
以王叔的身份,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問這些話。
可他同銀夜漠處了多年,甚至可以說是看着他長大的,看着他從一個少年變成如今成熟的青年,他對他有着對自己孩子般的情感。
他不忍心看着這兩個孩子鬧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