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眸,氤氳迷濛的眸子直直的望着她,“你就這麼恨我?”
夏小櫻一怔,呆在原地,兩片薄脣糾結在恨與不恨這兩個字上,久久都答不上話來。
是的,她恨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相信他!
可是,她並不能表現出來,只能裝作很無辜的樣子,眨眨眼,“換做是你,大半夜的有人來非禮你,你不會反抗?”
她一說出口,隨即勾起一抹自嘲,他當然不會反抗,反而求之不得吧?
歐銘宇站直了起來,雙手撐着她的兩側,居高臨下的睥睨她,過了好久才說道,“你不可以跟藍辰在一起。”
她擡眸,對視着他眼底的幽深,冷笑,“你憑什麼說不可以?”
他眯起陰鷙的冷眸,黝黑的瞳孔縮了一下,眼角浮起一絲赤紅,薄脣勾起自嘲的弧度。
是啊,他憑什麼管她?他僅僅是因爲她太像彤彤,又因爲藍辰是他最重要的兄弟,他就能要求她不去他的身邊?
他挫敗的低下頭,興許是帶着幾分酒意,竟斂去了幾分霸氣,看上去略顯悲傷。
這段時間,他奔波於公司的事情,努力的逼迫自己忘記她的存在,可是,當他再一次看見她,心裡好不容易沉靜的湖面,再度被攪亂,浮起層層激//浪。
一想到她跟藍辰親熱的樣子,他的心說不出的堵塞,涌起一陣陣悶疼。
可是,她終究不是彤彤,他沒有資格做這樣的要求?
半響後,他轉身,步履闌珊的走了幾步,便踉蹌的向前跌去,夏小櫻趕緊上前,攙扶着他。
他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她的肩膀上,沉重萬分。
夏小櫻將他放在沙發上,他緊閉着眸子,眉頭緊鎖,眉心處深深的皺褶似千年也化不開的結。
看來他真的醉得不清了,要不然也不會大半夜跑來跟她這些話。
夏小櫻起身,準備去倒些蜂蜜水來,剛一站起來,就被他一把緊扣着手腕。
他的掌心很燙,很燙……卻永遠也暖不了她的心。
“別走……”他呢喃着,語氣無力而悲慼,他知道,四年前如果他早一點意識到自己對彤彤的愛,或許,她就不會走的那麼匆忙,甚至,連最後一面也見不到。
他常常想,她若活着多好,倘若她活着,他願意拿所有去交換,哪怕是死?他等着她回來報復,卻等了好久,好久
一句‘別走’,像一把利刃捅進夏小櫻的心口,她冷笑,覺得這句話是如此的諷刺!當初她千萬祈求他別走,可是呢?他依舊絕情的留下她,把她隨意丟給了陌生的男人。
別走——
如今,聽起來,就好像笑話一樣!
夏小櫻黝黑的眸底閃過一絲譏笑,面無表情的扳開他的手,走向廚房。
待她端着水杯回來,他彎下腰,難受的嘔吐起來,她連忙拿來垃圾筒給他接着,繼而拿出熱毛巾給他拭擦,照顧了他整整一夜……
興許是累了,她就這麼趴在沙發的邊緣,沉沉的睡着了。
待到他醒來時,窗外已一片明媚,他一偏頭,便看見她爬滿了疲倦的小臉。
晨光落在她的髮梢上,暈出淡淡的光暈,恍惚間,彷彿看見彤彤就這麼安靜的躺在他的身邊。
他伸出手,想摸一摸她的臉蛋,此時,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打斷了他的這個舉動。
鬧騰的鈴聲也擾醒了夏小櫻,她眯起眸子,捶着痠麻的肩膀。
老天,這個男人依舊和以前一樣,每次醉後,便是整夜的折騰她。
她隨意的瞄了他一眼,瞧見他的表情變得一點點的凝重,握着手機的手指不斷的收縮着,瞳孔裡閃爍着一絲害怕。
是的,她看見的是害怕,這個男人也會有害怕的時候麼?是誰打來的電話擊潰了他的冷漠?
歐銘宇掛了電話,動作利索的起身,拿起自己的衣服就往門口走去。
他匆忙離開,連一句道謝都沒有,砰的一聲闔上門。
房間裡突然安靜得只剩下她的呼吸,她清冷的目光呆呆的望着他離開的方向,脣邊勾起一抹苦笑,他永遠是那個決然離開的人。
半響後,門鈴聲再次響了起來。
她一拉開門,滿臉凝重的歐銘宇衝了進來。
他徑直走向沙發,翻開沙發上的軟墊,焦急的翻找着什麼。
“你在找什麼?”她疑惑的蹙眉,不解的望着他臉上心急如焚的表情。
歐銘宇連頭也沒回,聲音有些緊繃,“車鑰匙……”
車鑰匙?
她上前,幫着他四處尋找,卻終究是找不到那一串金屬。
陽光從落地窗灑落,直直的灑在他的背影上,他的神情凝重,厲眉緊蹙,籠聚着濃得化不開的悲傷。
幾經尋找,終無果。
歐銘宇深吸了一口氣,直起身子,轉身,大步流星的邁步離開。
倏然,她看見沙發凳子底下有什麼東西,彎下身子,伸手去摸……
果不其然,他的車鑰匙掉落在沙發的下面。
當她擡眸時,屋子裡已沒有他的背影。
怔忡的看着自己的手裡的鑰匙,回想着他焦急的樣子,一定有什麼急事吧?她從來沒見過他如此慌張,甚至亂了手腳。
見他已離開,她唯有撥打他的電話,手機裡傳來一聲聲機械的嘟嘟嘟聲音,終是無人接聽。
她耐着性子,連打了幾個電話。
好不容易,終於打通了電話,那頭卻遲遲不說話,呼吸聲讓人聽了,覺得顯得幾分沉重。
“歐總?”許久的沉默讓她覺得不對勁,看了看手機,懷疑是否真的接通。
“恩。”
“你在哪裡?我找到你的車鑰匙了,現在給你送過去。”
“……”對方沉默了半響後,才幽幽道來,“人民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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