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歐銘宇趕到公司,面臨的便是檢察機關的調查。
不僅調出了所有的業務以及財務部的記錄,還對他審覈了許久,不知不覺中,時間悄然流逝,他才恍然明白自己被擺了一道,麻煩接二連三的來臨,他明白,只要他稍不注意,整個環宇集團很快就被被整垮!
縝密的調查工作一旦開始,檢察機關的人下了通知,在這段時間內,禁止歐銘宇離開境內,並時刻對他展開調查……
傍晚時分。
充滿了男性氣息的臥室內,橘黃色的壁燈閃爍着微弱的光芒。
夏小櫻睜開迷濛眸子,環顧陌生的四周,疑惑的蹙起秀眉……
這是哪裡?
頭部襲來強烈的疼痛感與昏眩感,讓她一時想不起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醒了?”一身灰色休閒服的藍辰,握着熱水杯走了進來。
他坐在牀邊,星眸裡噙滿了疼惜,遞上熱水,“先喝點水。”
她疑惑的盯着他的臉,他爲什麼會出現在自己身邊?夏小櫻使勁的回想,突然,在海邊發生的一幕清晰的涌入腦海……
她一愣,一把揮開他的手,想要起牀,卻打翻了他手裡的杯子。
哐啷——
隨着清脆的一聲,杯子碎了一地的殘渣。
她激動的上前拽着他的衣服,用盡全身的力氣去問道,“子,子墨呢?”
她記得她報警了,後來呢?警方有沒有找到子墨?
她幽幽大眼裡噙滿淚水,蒼白尖瘦的小臉讓他的心突然像壓上一塊石頭,別說是回答她的話了,就連呼吸都覺得疼。
他該怎麼說?狠心的告訴她,警方已經將那個男人列入了海洋失蹤者?所以,那個男人死了?被無情的海水吞噬了?
他知道自己一旦說出口,對她的打擊會有多大。
藍辰垂下眼簾,拉下她緊揪着他衣袖的小手,哽咽道,“餓不餓?你都睡了一天了,我煮點東西給你吃好不好?”
見他躲避的眼神,她的心瞬間跌落谷底,澄淨的淚水跌出眼眶,垂落在蒼白的臉蛋上,脣瓣止不住的顫抖。
她無措的垂下肩膀,仿若被抽空了靈魂的木偶娃娃。
子墨……
她只要一念到他的名字,心就一陣痙攣的疼。
小櫻捂着胸口,緊咬着脣瓣,肩膀因隱忍着莫大的痛苦而微微顫抖。
“小櫻?”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她隱忍着痛苦的樣子瞬間化冰渣,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藍辰將她拉入懷裡,悶悶的道,“想哭就哭吧,別忍着。”
他輕撫着她的背,想安慰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做,他從來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別人,亦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能分擔她的痛楚……
從他帶她回來後,她一直昏迷不醒,渾渾噩噩的念着:子墨。
藍辰摟着懷裡微微顫抖的她,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她都沒有再掉一滴眼淚,可是,把所有悲傷都藏在心底的她,更讓人心疼。
他寧願她大哭一場,或者瘋狂的鬧一番,最起碼,是發泄了心中的悲傷,不是麼?而她只是將潮水般兇猛的悲傷擠壓在胸口,他真怕她會憋出內傷。
他輕怕着她的背,直到她再次陷入昏迷,才嘆息離開臥室,並打電話讓他的私人醫生前來爲她打針。
此後連續幾日,夏小櫻一直保持着沉默,她不去追問子墨的下落,也不去想歐銘宇究竟知道了什麼,她甚至連一句話都不願意說。
她常常捲縮在窗前,抱着雙膝,出神的望着那湛藍的天空。
那黑卷的長睫毛半垂着,灑下淡淡的悲傷,而那雙美麗的雙眸裡始終空洞無神,永遠沒有焦距。
無論藍辰問什麼,做什麼,她都好像聽不到,看不到,沉沁在另一個世界裡,就彷彿他無法邁步走進她的世界,無法知道她在想什麼。
“小櫻,我帶你去紐約,好不好?”晚餐的時候,他放下餐具,建議道,他懷疑她需要去看看心理醫生,他認識紐約比較知名的心理醫生。
埋頭吃飯的她,突然頓住了,刀叉從手裡滑落,哐啷一聲跌倒地上。
他睨着她微顫的睫毛,一時噤聲,不知道是自己說錯話了還是?
她慌忙撿起地上的刀叉,繼續插着一塊大大的牛排,塞到自己的嘴裡,不停的嚼着,心裡卻泛起絲絲苦澀,與子墨在紐約的回憶一幕幕的涌現腦海。
“小櫻,如果我會開飛機,一定帶你去看櫻花……”耳邊縈繞着子墨的溫柔的話語,她努力的深呼吸,剋制着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曾經說要帶她去看櫻花的兩個男人,都無法實現這個諾言了。
她以爲,她可以做到默然,她可以躲避在自己建立的世界裡,可是,當那些熟悉的字眼再次出現在她的生活中,她所有僞裝的堅強就會被瞬間的瓦解。
藍辰見她用髒的刀叉繼續吃着,立馬扣住她的手腕,略有些生氣的奪過她手裡的刀叉,“不要吃了!”
他想責怪她,訓斥她,卻看見她低垂着頭的樣子,一腔怒火全然消散,取而代之的竟然是悶悶的疼痛。
藍辰緊扣着她的手,似乎不打算放開,“擡起頭!看着我!”
見她沒任何反應,他上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擡頭對視自己。
“不要再這樣折磨自己了好不好?你知不知道……”
他哽住,望着她眼中的血絲,心痛道,“你知不知道,你這麼折磨自己,我會心疼的。”
夏小櫻愣然的望着他,許久後才勾起一抹苦笑,眼角漸漸溼潤。
心疼?唯一會心疼她的人已經被她害死了,如果她謹慎一點,如果她不帶他去海邊,那麼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她抽回自己的手,起身準備離開。
“今天,警方來找我了!”他的話讓她頓住了腳步。
小櫻緊攥着拳頭,心絃繃得緊緊的。
藍辰望着她顫抖的背影,繼續說道,“已經四處打撈過了,沒有發現他的屍體,或許,他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