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 扶不起的阿斗
晚上近七時。
流川家的住地。
流川鋒邊用中文和她搭着話,邊用日語和熟人尊長打着招呼。
兩人的手卻始終交握着。
他領着她穿過大廳,走到偏廳的一個長形小型議事廳內。
只見空敞的室內整齊的跪坐着兩排人,左邊那排是家族長者,右邊那排是主事的女子與少年子弟,流川浩二端坐在中央主位。
流川鋒拉着星燦也坐下。
星燦見到室內肅穆的氣氛,嚇得也規規矩矩跪着正襟坐好,不敢亂動。
流川浩二的目光透過人羣見到兩人緊握的雙手,眉頭不易察覺的緊了一下。
“這是家庭聚會,你帶外人來幹什麼!”
流川浩二語氣低沉的問道。
“誰說她是外人,她——”流川鋒把她的手放在脣邊一吻:“可是我的未婚妻呢!”
他的語氣柔情而堅定。
流川家的同輩親長詫異的望向他們。
星燦不知道他在說什麼,被他衆人注目下突然的親暱舉動弄得莫名其妙,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流川浩二眸中閃過一道寒光,不再追究此事。
他清了清嗓子道:“現在家裡掌事的人都到齊了,今天是小鋒18歲成人的慶生宴。把大家聚起來主要想說一件事讓你們有個心理準備,就是等他年滿二十將繼承真巖流條統稱爲第十六代本家。”
“什麼?!”左側的一箇中年男子驚呼道。
接着,
場面“譁”地一下子亂了起來。
“真巖流條統代代都是將軍家的武術教師及親隨,是相當有淵源的武道,怎麼可以讓這麼一個小毛孩來做第十六代本家!”
“是啊!不是上面還有幾個哥哥麼?那個長孫江藤逸也不錯,近年都是他在管事啊!”
“也不知道他是有天分還是怎樣,平常根本不大練武的。像這種做事隨隨便便的小鬼,連握刀的時間都只有幾年而已,怎麼能及成本家!”
“到目前爲止,他所做的事都是我行我素,怎麼可以讓他佔盡便宜!”
……
星燦看着那個流川爺爺不知說了什麼然後一下子亂起來的場面,以及不時有人投射到他們這邊的怨恨目光,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只覺流川鋒握着她的手越收越緊,好像處於怒氣爆發的邊緣。
……
“何況這次還帶來不知什麼身份的野丫頭說是什麼未婚妻,他只會敗壞門庭!”
“是啊,你看現在大庭廣衆之下還拉在一起,真沒教養!”
……
握在星燦手背上的手驟然一鬆,流川鋒猛然站了起來。
“流川鋒!”星燦拉了拉他的衣襟,怕惹什麼事。
“怎樣,你想打架麼?!”同排的年少同輩中也有一個少年站了起來。
流川鋒一言不發地走到他面前,冷冷地看着他。
那少年被他的氣勢駭得往後退了一步。
像慢動作般,流川鋒拽下身側裝飾用的木劍。
雙腳開立。
雙手交握劍柄。
“閃開,小心!”江藤逸把那少年撲倒。
那少年剛倒地,像是鏡頭突然快進,流川鋒倏地揮劍斜劈。
那少年身後的圖繪屏風霎時被斜切爲兩半,
轟然倒地。
他的動作在雷鳴電閃間瞬間完成,起手收式乾淨利落。
室內陷入靜寂。
看着他的驟然一擊,星燦腦中不由閃過曾教過她的武術老師說過的話。
“劍本是兇器,是殺人之物。但在亂世,它卻也是活命之物救命之器,生死之別,往往就在劍的一擊之中,這種特性,使武士不敢稍忽於劍法的修煉。”
“可如今已是和平時代,加上日新月異的科技,冷兵器已經過時,而劍術在現代生活中已經沒有了實際的用途。……”
但是……
星燦看着流川鋒的背影。
剛纔他揮劍的姿態,簡直把力與美結合到了極致。
還真是很有型啊!
室內剎那的靜默過後——
議論聲又紛紛響起。
“竟在那麼狹窄的地方揮劍!”
“而且用的是木劍,卻能這麼利落地把屏風切斷,對於力道與角度地把控不簡單啊!”
……
流川浩二滿意地看着衆人讚歎的樣子,又威嚴地開口道:
“你們在質疑我的決定麼?!我今天只是給你們說一下讓大家有個心理準備,這不是讓你們來討論的!”
“真巖流條統只有流川鋒繼承,才能延續下去!”
江藤逸的眸光越發的陰沉深邃。
剛纔被他推倒的少年則坐在他旁邊,不忿地望向他:“哥,你明明比那個該死的敗類強多了!”
“旭!不要亂說,要相信外公的識人之能!”江藤逸壓制着他低聲道。
然後他的聲音上揚,用大家都能聽到的分貝微笑道:
“外公說得說,雖然現在還不能斷定,但我相信他只要再修行幾年,一定不會使十六代本家之名蒙羞。”
“可是……”
江藤旭的話語在江藤逸的冷然一掃下收口。
“沒什麼事了吧,那我先出去吃飯了!”流川鋒冷冷地四下一掃視語氣不屑道。
然後伸手拉起星燦,揚長而去。
“好了,晚宴時間快到了,大家都出去招呼客人吧!”流川浩二道。
屋裡的人陸續散去。
議論聲不絕於耳。
“都說有能力的人是有性格,這小子還挺有個性的!”
“是小櫻的孩子,很像她嘛!”
“據說智商有一百八,頭腦也好啊!”
“只是他已經訂婚了麼?沒聽說過啊!”
“是啊,本來還有好介紹的!”
……
然後流川鋒把她領了出去,幫她找食物吃。不用想都知道那個傢伙喜歡吃什麼口味,流川鋒拿着托盤找尋着她愛好的菜色點心。
不知何時,身旁已多出一個身影。
流川鋒若有所覺的偏頭,只見身邊立着一個身穿白色晚禮服俊逸優雅的仿如童話裡走出的王子的少年。
流川鋒面色一沉,轉身走開。
那人卻鍥而不捨的跟在他身後。
最後流川鋒把托盤往吧檯上重重一放,不耐煩地回頭看他。
“你跟着我幹嘛!哼!奇怪了,流川家的聚會你怎麼會來?!”
那男子卻沒有被他的態度嚇到,凝視他的眸中有着真摯的濃濃關懷,輕輕的問道:“我只是來看看你過得怎樣?”
“那現在看過了吧,人還活着四肢俱全完好無損,你可以走了!”流川鋒譏諷道。
“御!你說話非要……”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面前的流川鋒兇狠的揪住衣襟給打斷。
“聽好了!我叫流川鋒!別再叫那個被抹去的名字!”流川鋒目光可以噬人道。
那男子絲毫不爲所動的凝視着他,一臉的平靜道:“在我心中你永遠是小聿!”
“什麼小御?!我現在在戶籍上的名字都是流川鋒,,名字是死老頭起的鋒利的鋒!我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知道麼白尚謙先生!”
流川鋒鬆開他的衣襟,一個使力把他推了個踉蹌。
“以後少來扮什麼溫情!以前從沒來過,以後就更沒必要出現在我面前!”
“不要再跟着我,否則我很難忍住不扁你!”
流川鋒說完,氣沖沖地拿起托盤往宴席上走去。
白尚謙苦笑着整整被他揪亂的衣服,搖搖頭準備找個地方休息。
“怎麼?好心又被當惡報了?”江藤逸走了過來。
白尚謙一見外人,面上掛起疏離的微笑:“他還小。”
“還小?不是和你同時生的麼,你們兩個還真是差很多哦!”江藤逸不經意的說道。
“是我不好,他是個好孩子。”白尚謙道。
“不過你怎麼會過來?是因爲鋒滿18歲成人麼,外公居然會同意讓你過來!”江藤逸也有些奇怪道。以往白家的人無論用什麼方式都不可能會讓他們接近流川家的。
“也許他知道,現在即使再見面的話也不會有什麼副作用了吧!”白尚謙嘆了口氣道:“都是我不好。”
“好了,先失陪了!我有些累了,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說着,他微笑致歉,躬身後離開。
“哼!扶不起的阿斗!”
江藤逸不屑地瞥了一眼他的背影,起身去去長輩席中笑着打着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