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什知道江百果和孟叔的交易時,春天都來敲門了。而且,他還是從孟浣溪的嘴裡知道的。
自從張什停止了對江百果的拆臺,孟浣溪言出必行,判了張什出局。可在張什度日如年時,說真的,孟浣溪也並不好過。先是由她出演的女四號惡評如潮,接着,她的節目每日星聞由於優勝劣汰,被宣佈停播,再接着,好姐妹好事成雙,奉子成婚。人在脆弱時,不可能不想有個依靠。
但孟浣溪就是這種狠角色,假如用江百果的數字和指數來說話,只要張什的痛苦指數大於她,哪怕就大那麼一點點,她也豁出去了讓兩個人各自痛苦。
哪怕兩敗俱傷,只要她傷得輕那麼一點點,她也是贏家。
直到江百果和父親的交易大局已定,孟浣溪參不透這其中的奧妙,不免異想天開,想這會不會是張什的棋高一着。無論如何,既然父親人逢喜事精神爽,她再給張什一線線生機,也未嘗不可。
就這樣,她花了三個小時化妝,選了張什休息日的中午,去見了他。
而張什雖爲了見孟浣溪,也是盛裝,但關於江百果和他前岳父大人的買賣,他是一問三不知。
當時,張什恨不得馬上找江百果問她個底兒掉,可孟浣溪當前,他又怎麼可能以公事爲重,還不是慢條斯理地吃了飯,又陪孟浣溪給她的好姐妹挑選了賀禮,最後,甚至還去了孟浣溪的公寓坐了坐……
所以,等他殺到無誤沙龍時,都傍晚時分了。
“聽說你最近和我老丈人來往密切?”張什抓住江百果的空檔,開門見山。
江百果不算太意外:“從哪聽說的?孟浣溪?”
“這你就甭管了。”張什打馬虎眼。
江百果看出張什的春風得意,不免饒有興致地笑了笑:“假如這事兒還有助於你和孟浣溪的破鏡重圓,也算是我意外的收穫了。”
“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歡她嗎?”
“難道你喜歡池仁?”
張什當即翻了個白眼,一臉的看不慣。
隨後,他言歸正傳:“不是……你傾家蕩產買我老丈人一套不能用的設備和配方,也不能就圖個意外的收穫吧?”
“你怎麼知道不能用?”這一次,江百果不是不意外的。
而既然那來龍去脈是張什和池仁的秘密,張什不得不又渾水摸魚:“我猜的,不然你當初幹嗎欺師滅祖。”
站在這個位置,江百果正好看到池仁的車子停在了馬路對面。他出差去了江西一個禮拜,纔剛回來。帶着掩不住的笑意,江百果對張什言簡意賅:“你把心放在肚子裡,一,我用不着傾家蕩產,這姑且算是池仁的注資。二,配方改良後,說是化腐朽爲神奇也不爲過,總之,我纔不會做賠本買賣。”
張什半信半疑,卻又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江百果看到池仁下了車,他一定是梳洗過了,穿了件黑色的短夾克,幾乎是小跑着穿過馬路,頭髮在無限好的夕陽下熠熠發光。她急着對張什劃下句號:“這件事你先幫我保密。”
張什背對着玻璃門,對池仁的逼近一無所知,還在庸人自擾:“果子,你真不是爲了我?你是不是知道我和孟浣溪……”
江百果摸不着頭腦:“我不知道,而且也不是很好奇。”
張什猛地將手掌壓在江百果的頭頂:“哎,有時候我真覺得明明咱倆纔是天生一對啊,怎麼就這麼有緣無分呢?你說,要是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這裡外裡的,得省多大事兒,少操多少心啊?”
“你的確是夠讓人操心的了。”這是池仁的聲音,從張什背後傳來。
一時間,江百果憋笑憋到腹痛,而張什呆若木雞,甚至既沒回頭,也沒收手:“他……他不是出差了嗎?”
“難不成你還希望我有去無回?”這還是池仁的聲音,且鑑於張什的手還停留在江百果的頭頂,其中不乏越來越危險的腔調。
江百果救人救己,逃出張什的魔爪,來到池仁身邊:“還沒吃飯吧?”
張什這才幽幽地轉過身:“二位想吃點兒什麼?願意爲您效勞。”
池仁仍冷着張臉,江百
果卻把握機會:“兩份牛腩米粉,加滷蛋和酸豆角,多謝。”
“那家至少要排半小時的隊好嗎?”張什揭竿而起,可一接觸到池仁的目光,又即刻撒丫子而去。
而直到張什前前後後花了一個鐘頭滿載而歸,江百果一直在忙,池仁也就坐在一旁,一邊等她,一邊也算休養生息了。
爲了穩住曲振文,至今,他仍死守致鑫集團。而致鑫集團在邁上了一個新臺階後,雖說攻城易,守城難,可客觀來說,曲振文還真就把這城守住了。對池仁而言,底下的人有多崇拜曲振文,並不重要,上面沒有了楊智郴,他可謂是孤軍奮戰,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曲振文仍處處伺機拔掉他這根眼中釘,那麼,他真能做到滴水不漏,纔算是聲東擊西。
這一趟出差去江西,也不例外,可多難啃的骨頭,他也啃下來了。
只要他像塊狗皮膏藥似的粘着曲振文和致鑫集團,曲振文大抵也想不到,有一天,他們的戰場竟會轉移到小小的無誤沙龍。
池仁知道,江百果在全力以赴。那麼,他只要再堅持一下下,就好。
而或許,不要說曲振文了,偶爾,他也仍會爲江百果的全盤計劃打上“荒唐”的標籤,可越荒唐,越出其不意,越出其不意,越接近成功,這也是說得通的道理。
奔波了一週,池仁雖心力交瘁,可目光仍是無法從江百果的身上移開。她一絲不苟的模樣,他無數次目睹,可還是着迷。前兩天在電話裡,他曾忍不住問她:“將來你東山再起,起什麼名字好?”
江百果卻道:“三百六十行,我大概不會再做這一行了。”
他心悸,問她爲什麼。
她難得被問住,想了好一會兒,才說,不爲什麼。
他沒有再追問。
張什滿載而歸,除了兩份牛腩米粉,還自掏腰包給江百果和池仁添了兩道小菜。他今天好興致,有意陪他們共進晚餐,話話家常,不料,江百果過河拆橋:“晚安。”
晚安,寥寥兩個字,愣是讓張什都坐下了,又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灰溜溜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