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筠也不知道自己此時身處何處,走了不到一會,她就到了一處空曠,遍地是草的草地上。對面一處懸崖,身後是一片茂密的樹林。
摘下了已經裹在自己身上的紗帽,丟到一邊,將包裹住自己面容的面紗也跟着摘下,露出了一張蒼白無暇的臉龐來。
沒了紗帽的覆蓋,她的小腹肉眼已經可以看得出突起,已然是懷孕好幾個月以上了。
她的手輕緩的輕撫着鼓起的肚子,甚至無心於去想自己改怎麼做,該如何做了。
說什麼對現在而言,都已經太晚。
她都覺得自己此時此刻都像是行屍走肉一般,連呼吸都沒有了。她用着僅剩的最後一口氣,把自己和孩子帶到了這個地方。
錐心鎖……早已正中的刺穿她的心臟!
或許是作爲母親的力量,連筠竟然到了這一刻也沒有倒下。現在就放棄,她不想,她的孩子還未能在這個世上見上一面!怎麼可能讓他跟着自己下地獄去?
作爲母親,她不忍心,也不願看到這樣的情況發生。
她早已做下了這個決定,在得知自己懷孕的同時她就做了最壞的打算,如今這個最壞的打算只是排上了用場而已。
她不怪安凜策,就算他沒拿走鎏金花,以她現在的情況,也無法再爲自己練出藥來了。她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命運的齒輪。
她嘆了口氣,盤腿坐於草地的中間。緩緩的閉上雙眼,用自己僅剩的那點力量慢慢的全部聚集到腹中寶寶的周身。
就算自己身死,她的力量也足以保護他在出生之前還可以繼續有生命力。然而,她的力量也催眠了孩子,起碼這孩子不會在像之前那般頑皮不聽話了,進入了沉睡的狀態。
而連筠在把自己的力量全部集中到寶寶身上後,她自己也油盡燈枯,坐於地面,任由風吹着過她的髮絲,氣息全無……
……
安凜策雖然不太滿意自己剛剛得到的鎏金花,但到底還是鎏金花不是。相信連筠也不會太計較這些,這樣想着,安凜策快速的趕往了洛陽城,白家。
到了人家家門口,他也沒選擇從大門直接進入,而是直接從側面進去。
可是進去轉了大半圈,他竟然沒有找到連筠。
情急之下,他拉住了一個小廝,問:“你們白家最近不是住進來一個姓連的女孩子嘛?她住在哪裡!”回想自己以前一找就可以找到她,對比現在找不到,安凜策心裡不怎麼舒服。
真氣得不想見他了不成!
小廝被安凜策一嚇,連忙說道:“我不知道啊,尊者饒命,小的真的不知道!”
“你們大少爺呢?”
“大少爺在他的院子裡……”
安凜策也不聽小廝說在那個方向,直接就去找了。小廝得以解脫,急忙跑了出去尋找管家告知府上進了一個人!
安凜策沒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連越,連帶着連今亞也一併找到了。兩個少年正坐在一起頭靠頭的不知道商量着什麼,表情很是慎重。
忽然連越一擡眼,就看到他家姐夫臉色不虞的走進來。先是一愣,然後拉着連今亞一起站起來,喊道:“姐夫!”
連今亞看到人,也跟着連越叫人,“姐夫。”
安凜策視線在這不大的院子裡看了看,問:“你姐姐呢?”怎麼感覺不到她在?
這倒是奇了,以前這是沒有過的事。
“姐夫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是不是收到我給留你的言了?”連越欣喜的問道。
安凜策點了點頭,“你姐姐去哪裡了?”
“姐姐出門了,不在這裡。”
安凜策眉頭緊皺,出門了?“什麼時候走的?”
“已有三四個月。姐夫你既然回來了就趕緊去找姐姐吧,你們別吵架了。”連今亞很是鬱悶的說,一直不吵架的人突然吵架,很讓人無法接受好吧。
“她有沒有去了哪裡?”安凜策的心思半點沒放在他們的話語上,連筠竟然不在,還出門了!在瀾川大陸人生地不熟的她能去哪裡去?想玩也不是這麼玩的,就不能等他回來!
兩個人都搖頭。
“越兒。”
呼聲讓連越擡頭看去,看到許聽濤正帶着一衆隨從走了過來,視線一直落在安凜策身上,見他們一直在說話,好像是認識,許聽濤就知此人並非刺客了。可眼前這個男人英俊不凡,修爲上也明顯比他們要高出許多,許聽濤笑問道:“不知這位是誰?”
連越說:“娘,這位是姐夫,姐夫回來找姐姐了。”
許聽濤一愣,正視的審視安凜策。不得不說,這個男人有着讓人瘋狂的面容,加上他沉穩的氣度,連越這般一解釋。許聽濤就確信此人就是傳說中安家九少爺了,果真比傳言中更不凡。
安凜策蹙着眉頭,看着許聽濤。連越的親生母親?
“原來是安家的九少爺,實在失敬。”許聽濤言舉盡顯貴婦風範。
安凜策點了點頭,在外人面前,這樣的態度實在是有些目中無人。可瞭解他的連越和連今亞都知道,他並非是對其他人的蔑視,而是完全的不想搭理!性子說是傲慢也不過分,但有時又幼稚得可以。
“她走時可曾說過什麼?”
連越搖頭,“沒有,她就說出去走走看看,等一年過了再回來接我,至於去了哪裡,她沒跟我說,我也不知道。”因爲時在安凜策面前,連越臉上的委屈也沒有隱藏,直接用不滿的眼神看着安凜策,“姐夫你就不該跟姐姐吵架。”
安凜策聞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連越也不怕,直接對視了過去。
許聽濤得知安凜策是回來找連筠的,看樣子安凜策是回來和解的,當下就有了想法,便道:“九少爺不防到前廳,我有事想跟你說說。”
有事跟他說?安凜策就看着許聽濤,然而她卻笑眯眯的看着她。心想,去去也無妨,興許她知道連筠的去處。畢竟把連越一個人放在這裡她也是不會放心的,總會讓一個人知道她的行蹤,或許這個人,就是這位白夫人?
想了會安凜策就點頭。
“我也去。”連越趕緊道。
“給我呆着哪裡都不許去!”安凜策的語氣很強硬,連越不得不聽!
許聽濤看到連越這般不服又不敢亂動的模樣,還真是好笑。難怪連筠臨走前會跟白洛淵說,對付越兒的手段時而溫和時而要強硬。果真這性子是被他姐夫鍛煉出來,只是一句話,比他爹說好幾句都管用得多了。
許聽濤沒時間理會連越什麼想法,帶着安凜策就前往了前廳。
到達前廳後,安凜策也不跟許聽濤廢話,迫不及待的想找到連筠的人,開口就問:“她人在那裡?”
許聽濤聞言嘆了口氣,道:“其實我們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裡。”
安凜策不滿的皺眉。
“我叫你來,是因爲筠兒臨走前的一番話,讓我很不安。”許聽濤說,“你可知道她回來瀾川大陸時受傷的事?”
安凜策當然知道,這還是在她面前受的傷。
“……大概和你想象中的不同,筠兒的傷勢,很嚴重。”
“你什麼意思?”筠兒的傷勢他
還能不清楚嗎?怎麼可能會很嚴重!
“我沒有騙你。你也聽到剛纔越兒說筠兒讓他等一年的時。她走時我發現她的不對勁,一個人可以改變,但絕對不可能連性子都發生了那麼大的變化。在我的記憶力,筠兒就不是一個嚴肅到不笑不怒的人,越兒和今亞都說,他們的姐姐見人就是三分笑。然而,你可知道我們看到的筠兒,是什麼樣子?”看着安凜策的目光,許聽濤說道:“面無表情的訴說,住在白家將近半個月,笑都沒有笑過,對着越兒他們時也是這樣。說這是她的性情,倒不如懷疑她是不是在壓制什麼!”
安凜策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他怎麼沒聽明白這個女人在說什麼。她說的人,是連筠?
多說無益,許聽濤也不想浪費時間,直言道:“在發現筠兒的異樣時我就及時給你們家送去了信,本來想是如果你回到安家或許可以看到信趕過來。既然你在眼前,我便將我所知道的都告訴你。筠兒身受重傷,絕非你所想的那樣養養就好!她甚至跟我說,如果說一年內她回不來,那麼她將永遠回不來了,我想你該明白她這話的意思。”
安凜策心神一怔,“什麼意思?”
“還沒聽明白嗎?筠兒並非像越兒說的那般出去走走,她是出去尋找可以救她的藥去了!她說我們誰都幫不了她,唯有她自己若是有機緣方可得到,若是得不到,一年後她還未出現,那麼……”許聽濤臉色也不好看,看情況,就是眼前這個安家九少爺都不知道連筠的傷勢到底有多嚴重,更可能,他不知道連筠到底受到了什麼傷害!
一年後回不來會怎麼樣……這話對安凜策的打擊十分巨大!
怎麼會這樣?他不過是離開了幾個月,怎麼一回來就有人告訴她,連筠生命垂危並且失蹤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誰來告訴他!
“筠兒的傷勢是從天元大陸帶回來的,就是越兒也不知道她是因何受傷,甚至不知道她受重傷,只以爲你們之間吵架了,她心情不好。這一切也只有找到了筠兒纔能有答案。”許聽濤說:“我原本又讓人暗地裡跟着她,倒是到了聖城之後人就跟丟了,不過在她失蹤之前,我的人看到她進了設在聖城內的玄機門,想必她是去打探什麼消息去了。玄機門會隱瞞客戶的信息,所以我不知道她到底打聽了什麼,去了哪裡。”
玄機門?她竟然還知道玄機門。
一想就知道肯定是出門前她就做了打聽,否則是不可能知道玄機門這樣的存在的。
看來她是有想去的地方,或者有想尋找的東西,所以纔去了?
不過在安凜策看來,既然她找了玄機門,那麼想知道連筠到底問了什麼,去了哪裡,就不成問題了。
“我希望你能夠把筠兒找回來。這麼多年,她一直爲我照顧兒子,並且把他養育得這般出色,我沒什麼可以報答她的,未有一顆可以爲她擔憂的心……”說到這裡,許聽濤無奈的嘆了口氣。他們的力量再南嶽還行,但到了其他國家,就不是他們的勢力範圍了。
玄機門跟傭兵一樣,不歸南嶽管制,南嶽也無法干涉。故此,一旦脫離了南嶽,他們也就無法再爲她做出什麼了。
安凜策看了看許聽濤,他從未從連筠哪裡聽過關於這個女人的事。他知道的也僅僅是她當初爲了要回來,將剛剛出生不久的連越交給了還是幾歲的連筠。
他不覺得許聽濤的做法不對,如果沒有她的放手,連越又怎麼可以作爲連筠的一方淨土活在她身邊。
“我會的。”安凜策淡然的說道。
他的女人,自然是他自己去找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