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鐵如瀾拎住了衣領揪出來的正是客棧的夥計,正抖得跟篩糠似的,這時候就哭喪着臉求饒:“姑娘,小姐……姑奶奶!這不關我的事啊,求你饒了我這條小命吧!”
“誰想要你這條小命啊?”鐵如瀾說,“我問你幾句話,你老實回答了就可以——告訴我,這屋子裡到底出了什麼事?”
店夥計摸着頭皮繼續發抖。他也不是很明白啊!剛纔在這屋子裡照顧病人的那兩位爺吩咐他打盆熱水過來,他才進屋沒多久,忽然門外頭就殺進來一個人,打得那叫一個激烈,他還算躲得快,不然腦袋早就沒了,頭上戴的帽子已經開了花。好傢伙!那把劍可鋒利着呢!
“喔唷,那是把你嚇得夠嗆了,只差一點點就要蹭到頭皮了!”小東西問,“那後來呢?”
店夥計說:“他們三個人打得非常兇,我跑又跑不出去,只好躲在一邊,也沒敢多看,就只偷空看見了那個人,把牀上的病人扛起來就走,兩位爺隨後就追出去了……好半天都沒再見到動靜!”
“嗯,接下去呢?”鐵如瀾問。
“接下去,兩位姑娘就進來了嘛!”店夥計回答,“姑娘,好小姐,姑奶奶,你們……”
“別叫啦!”鐵如瀾說,“我再問你,他們既然出去已經半天了,那你還躲在這裡幹什麼呀?”
店夥計嘆氣,沒辦法,誰叫他生來就膽子特別小,不敢出去啊,萬一他們又殺回來怎麼辦呢?他的小命不是仍然保不住?
“你說的都是老實話?”鐵如瀾說,“要是敢騙我的話,我就給你當頭一劍,要不要?”
店夥計嚇得連聲說“不敢”,鐵如瀾這才揮手讓他出去。他抖顫顫地走到了門口,一眼瞥見小東西正在撿起地上的那把刀,又嚇得腿一軟坐倒在了地上。
小東西不由搖頭咂嘴,說:“咳!你的膽子倒真小得夠可以的嘛?我只不過把刀撿起來看看,你又怕什麼?”
“是是,我不怕,我不怕……”店夥計嘴裡唸叨着,想爬起來的,但是軟手軟腳地總算走出了門去之後,又撲通一下子坐倒在地上。
小東西把刀拿在手裡上下左右看了一遍,說:“這把刀是馬吉的,我認得出來——你瞧刀把上還刻着他的名字呢!馬吉的功夫在我們桃花塢的隨從裡面算得上很不錯的了,但今天居然連自己的刀都給弄丟了,不知道他的人有沒有危險啊?還有王福,不知道他的情況怎麼樣?”
“山外有山嘛!”鐵如瀾說,“那個人既然有膽量來把蕭雨劫走,功夫就一定非常高,不要說你桃花塢的一個隨從,就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人物也未必就打得過他——當然我不是在說王福和馬吉就不行!”
“我知道!”小東西說,“但是這樣一來,蕭雨不就是更加危險了嘛?他連動架的力氣都沒有呢!”
鐵如瀾說:“沒辦法,他是死還是活,就全*他自己了,你着急又有什麼用呢……而且他本來就是個殺手嘛,不是殺人就是被別人給殺了,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如瀾,這樣說是不是太……無情了啊?”小東西看着鐵如瀾說,“本來你似乎並不是這樣的人?”
“無情?”鐵如瀾嘆氣,“不是我無情,是蕭雨這個人本身就是個無情的人嘛!以我看,我們根本就不用爲他擔心的!”
“你說得好輕鬆!”小東西拎着刀就往外邊走,“不行,我得去找找他們!”
“你能到什麼地方去找啊?”鐵如瀾跟着她走出門,正想勸勸她,但沒想到小東西走得太快,差點和人撞了個滿懷,仔細一看,原來是王福和馬吉已經回來了。請牢記
小東西趕緊問他們:“人呢?到底出什麼事了?”
“小小姐說的是受傷的那位?”王福回答,“他已經被人劫走了!”
“真被人劫走了啊?”小東西跺腳,說,“我以前只聽說過劫財的,可沒聽說過有劫人的嘛?”
“唉,你沒聽說過的事情恐怕多了!”鐵如瀾接着問,“被什麼人給劫了?不會是和他一夥的吧?”
王福說:“還是鐵姑娘聰明,一猜就猜出來了!看上去那個女的確實像是和他一路的,穿黑衣,用窄劍,但用黑紗蒙着臉,看不清她長得什麼樣子。”
“居然還是個女人?”小東西問。
“是啊!”馬吉接下去說,“而且那個女人劍法老辣,我們老兄弟兩個留她不住,又怕離開時間長了,小小姐這裡會不安寧,只好讓她帶着人跑了。”
“可是他還受着傷呢!”小東西跺腳,說,“就這麼讓那個女人帶着他跑了嗎?萬一出點什麼差錯,他不就死定了?”
“應該不會吧?”王福說,“既然那個女人很有可能是和他一夥的,就不會看着他死,把他劫走,說不定還是怕我們對他照顧不周呢!”
馬吉接着說:“王福大哥說得沒錯!我看那個女人的劍法,挺像是江湖中最神秘也最殘忍的殺手門裡的武功,如果真的是殺手門裡的人物,小小姐,我看還是由着那個女人把他帶走的好!說不定受傷的那位也是個殺手呢!“
鐵如瀾說:“這位馬大叔真是好眼光呢!受傷的那個還是鼎鼎大名的中原第一殺手——蕭雨!”
“蕭雨?”王福和馬吉一聽這個名字,頓時變了臉色,“我的老天!那個受傷的人居然是蕭雨?”
“是啊!”小東西說,“看你們緊張成這個樣子,難道他真有那麼可怕?”
兩個人拍拍額頭,不由自主出了一身冷汗。王福說,“我的小小姐啊,爲什麼你不早告訴我們那個人的身份呢?早告訴了我們,我們就不會讓你*近他了!我的天!幸好沒有出什麼事,不然我們兩個可沒法向當家的交代去了!”
“怎麼啦?”小東西問。
“小小姐!還是讓他被那個女人帶走好了!”馬吉說,“蕭雨——中原第一殺手!那是個絕對危險的人物!實在是太危險了!能不惹還是不去惹的好!小小姐,你就當從來都沒有遇見過這個人,從來就沒有過這回事吧,把他忘記了最好!”
說着,他接過了小東西手裡的刀,上下看了一遍,忍不住搖頭,今天居然碰上殺手門裡的人了!學藝不精吃了虧,慚愧啊慚愧!
回頭看見那個店夥計這時候才爬起來站穩,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夥計,今天算你運氣好,沒有被一劍劈成兩半兒!這裡有幾十兩碎銀子,你拿去吧,一是賠這間屋子裡的損失,二是給你壓驚……別客氣,拿着吧!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店夥計接過銀子,下意識又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剛纔嚇了個半死,這時候卻得了一筆意外之財,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應該哭呢還是應該笑了,一手摸着牆壁,渾身還在不停發顫,連聲“謝謝”都忘記了說,好不容易纔轉身離開了。
“蕭雨,他真就這麼讓人害怕?”小東西眨巴着眼睛,仍然還想問個明白,“還有那個殺手門?”
“小小姐,那種人,還有那個門派確實非常危險!”王福說,“我們未必是害怕,但謹慎一點是很有必要的!爲你的安危着想,我們可不能大意的啊!”
看到王福馬吉和鐵如瀾都一臉的鄭重,小東西勉強點了一下頭,拉腔拉調地答應了一聲:“噢,我知道了!”
但叫她把這件事情和這個人忽略掉,那絕無可能!王福和馬吉沒這麼說還好點,這麼一說,倒讓她的好奇心被吊了起來。如果下次有機會的話她絕對不會錯過,一定要見識一下,做殺手的人到底是怎麼樣一種“危險”人物!
在確定阿布魯已經放棄到振遠鏢局裡找人這一點之後,鐵如瀾纔敢帶着小東西回家去。當然那已經是幾天以後的事情了,阿布魯就算有再多的耐心,這麼幾天折騰下來都沒找到人,也會灰心喪氣了。
鐵如劍看着小妹和小東西跨進家門,一張臉就冷了下來。也難怪她要生氣,這幾天她已經被找上門來算帳兼要人的阿布魯鬧得頭都疼了,這兩個闖了禍的小丫頭倒好,乾脆往外一躲幾天都不見人影!什麼事都叫她一個人扛着,看着別人的臉色還得賠上耐心,笑臉和道歉的話,她能不煩惱嘛?
而且,就只看阿布魯平白無故就被整得瘦了一大圈的臉,和他黯淡無神的眼睛,就知道自己妹子鐵如瀾這一次用的手段太狠了——肯定是鐵如瀾!小東西雖然玩心很重,但她單純,想不出這種損人的招數來。這讓鐵如劍非常生氣,心裡一直都在怨怪這個不知輕重的小丫頭,也不想想,人家阿布魯好歹還救過她們倆的命呢——唉,真是的!要她說這小丫頭什麼纔好呢?都已經長這麼大了,仍然頑皮胡鬧得像個小孩子!
鐵如瀾知道自己理虧,所以不敢用目光和大“哥”的目光接觸,拉着小東西低頭從鐵如劍身邊走過,一直就往後院裡溜。偏偏鐵如劍把她們給叫住了:“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