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受詛之子即爲神之子

盲眼女孩並沒有名字,她從一出生就被遺棄,憑藉着頑強的生命力活了下來,如何填飽肚子纔是她唯一需要考慮的事情,名字這種東西毫無意義。

提到生命力,就不得不說說女孩的身份,受詛之子!

抑制力製造出來的武器並不是之前見到的大蜘蛛,而是一種叫做原腸病毒的東西。這種病毒能改寫生物的DNA,使其巨大化,狂暴化而不會因此肉體崩壞,自然界的任何動物都會因原腸病毒變大變強,被統稱爲原腸動物,但唯獨人類被排除在外。

原腸病毒並不會改寫人類的DNA,而是徹底被刪除和覆蓋。被蜘蛛型原腸動物咬傷的人會變成大蜘蛛,被蜈蚣型咬傷的人也會變成大蜈蚣,不論如何,被感染的人類將從基因層面上被消除,乾乾淨淨的不留下一點痕跡!

從這方面來看,兩者可謂是水火不容。

但俗話說“上帝關上門的同時也會打開一扇窗”,亦或者“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凡事皆有一線生機,抑制力也沒有對人類趕盡殺絕。

這個“遁去的一”就是受詛之子!

女性在懷孕期間被原腸病毒感染,也會將病毒傳染給腹中的孩子,在病毒的影響下,胎兒的性別會被統一更改爲女性,這些孩子一出生就帶有某些原腸動物的能力,是介乎於人類和原腸生物之間的存在,也就是抑制力給人類留下的火種。

但由於人們憎恨原腸生物,連帶的也憎恨這些具備原腸生物基因的孩子,稱她們爲“受詛咒的孩子”,也就是受詛之子的由來。她們大多從小被遺棄,生活在巨石碑附近的外圍區,靠原腸生物基因帶來的強大生命力艱難度日,眼前的盲女就是其中之一。

“真是可笑,抑制力爲人類留下的火種,卻被人類自己棄之敝履!”雅典娜雙眉倒豎:“這些孩子根本不是受詛之子,應該是神之子纔對!”

抑制力對於本世界的生物來說無疑是神靈一般的存在,這些被抑制力刻意留存的孩子,也的確是名副其實的神之子!

英落聳聳肩膀:“只可惜人類總會排斥異類,看來不論他們是秩序生物還是混亂生物,都改不了這個毛病。”

人類已經親手切斷了自己的未來!

雅典娜正要開口,遠處卻傳來一片喧譁,粗暴的吼聲響徹周圍。

“抓住那傢伙!”

一個女孩突然擠開人羣衝了出來,手上抱着裝滿食品的超市購物袋子。

她身上的服裝是系皮帶的牛仔裙和時尚的白色緊身上衣。只不過和她那張黑不溜秋的臉一樣,衣服上到處都是修補過的痕跡和污漬,不知道有多久沒清洗過了,這些衣服恐怕和她現在抱着的食物一樣,都是偷來的贓物。

這又是外圍區孩子的另一種人生,她們更富有行動力,也會用更加激進的辦法來改變自己的生活,她看了一眼盲女,略一愣神,然後毫不猶豫的從袋子裡拿出幾個蘋果,塞入了對方手中,沒有過多的話語,一切彷彿順理成章,她們互不相識,卻像失散多年的姐妹一般親密無間。

幫助他人,本就不需要太多的交流!

但就這麼略一停留的功夫,從她背後伸過來的無數隻手。成年人將她粗暴地將她推倒,力量之大,可以清楚的聽到骨骼與地面摩擦的聲音,從袋子裡散落出來的蔬菜和水果滾的到處都是,少女爲了生存所做的努力完全白費了。

“放手!”

她被死死地壓在柏油地面上,那張端正的面孔扭曲了起來,像野生的老虎一樣張牙舞爪大吵大鬧。但觀衆無一人對她寄予同情,反而還在拍手稱讚!

“臭小偷,你們就是東京區域的垃圾!”“大夥幹得好!活該,你這個原腸動物!”“別嚷嚷吵死人了,你這個殺人兇手。”“如果你們這些‘赤目’沒有殺害我的雙親的話……”“去死吧,‘赤鬼’!”

偷盜是有錯,但用如此粗暴的手段來對待,顯然已經不是“合理的懲罰”!

超市的保安像勝利的英雄,在人們的稱讚聲中飄飄然的如上雲端,他們享受着此時此刻,甚至爲了贏得更多的讚譽,毫不猶豫的加大了手上的力量,讓女孩發出一陣痛呼!

“這些人太過分了!”雅典娜想要上去阻止,但英落又一次攔住了她。

“那個女孩有錯在先,不論何時偷盜都是錯誤的選擇。”英落的陰沉着臉,但還是說道:“當她決定破壞規則的時候,就要做好被規則外對待的覺悟!”

一名警察穿過人羣走了過來,不悅的皺起眉頭:“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都聚在這裡?”

雅典娜雖然依舊眉頭不展,但還是在心中鬆一口氣,至少有了執法人員的介入,這種不人道的私刑可以結束。

但警察僅僅是側目望了眼安靜的觀衆和被制服的女孩,就好像理解了全部狀況,不耐煩的嘀咕了一聲,非常粗暴的強行把少女拽了起來,居然不詢問周圍的人狀況就在她的手上套上手銬,將她推進巡邏車就揚長而去。

他真的掌握了女孩所犯的罪行嗎?他又是以怎樣的標準來決定處罰的?

不論如何,大庭廣衆之下給一名孩子帶上手銬,這都是非常惡劣的行爲!

亦或者,這名孩子在他的眼中,根本不算是同類?

“那個警察身上散發着殺意!”雅典娜握着拳頭,對英落說道:“別阻止我!”

英落拉起雅典娜的手,臉色也同樣陰沉:“走吧,讓我們看看,這個世界的下限到底有多低!”

警車並沒有開往警署,而是駛進了一處廢棄的大樓,到處是裸露的鋼筋,水泥牆壁斑駁不堪,用手一摸就有石灰撲棱棱的掉落,牆紙和電線耷拉到地上,就好像是鬼屋一般。

女孩站在牆角,她已經死心了,不知道自己將會遭到怎樣的對待,被毒打一頓,還是敲斷幾根骨頭?可怕的未來讓她臉色蒼白,瑟瑟發抖。

那名警察就站在她面前,不發一言的看着她,渾身上下都散發着險惡的氣息。

“那個……”女孩再無法忍受,想要詢問一下對自己的處理結果,但冷不防一聲清脆的槍聲響起,在空曠的大樓裡來回飄蕩。

女孩跪在了地上,膝蓋與地面發出沉悶的碰撞聲,但她卻恍然不覺。一束血液從額頭上流下,女孩目光呆滯,慢慢的伸出手觸摸自己的頭部,似乎正在努力的去弄清眼下的事態。

接着子彈就如雨點一般襲來,腹部、胸部、手腳都被開滿了洞。就像遭受到電擊一樣女孩身體後仰,大片鮮血濺射到身後斑駁的老牆上,散發着熱騰騰的溫度。

“可惡,這都不死,你這個怪物!”

警察一邊走近一邊將三發子彈打入女孩的頭部,她面朝下摔倒在地,一動不動,只有身下的血跡在慢慢擴散,染紅的地面。

“啊,哈哈……啊哈哈……”警察渾身顫抖,臉皮抽搐着發出瘋狂的叫喊:“雅子,雄太,我爲你們報仇了,我把原腸動物殺死了!呵呵,呵呵呵……”

因爲家人被原腸動物殺死,而自己卻無能爲力,只能將這份怨恨轉嫁到無辜的孩子身上,用殘忍的虐殺來宣泄情緒,以此獲得精神上的滿足!

這是第一次嗎?不知道!

如果不是……那這是第幾次?

雖然秩序和混亂在這裡的人類身上維持着平衡,但混亂生物就如同是裝滿火藥的桶,危險且充滿了不穩定性,稍有不慎,就會引起劇烈的爆炸!

警察突然從自我麻痹中醒來,又恢復了正常,看到血泊中的女孩一陣後怕,罵了幾句髒話之後,左右張望了一下就從現場快速的離開了。

英落和雅典娜顯出身形,雅典娜一把甩開了英落的手,高聳的胸脯因氣氛起伏不止,剛纔如果不是因爲英落阻止,她一定要讓那個人渣徹底消失在世界上!

英落苦笑一下,沒有解釋什麼,而是蹲在了女孩的“屍體”前面,檢查了一下說道:“還沒死,這些孩子擁有遠超常人的恢復能力,她的骨頭密度也是一般人的數倍,腦袋上的幾槍被頭蓋骨擋住了,並沒有傷到大腦,是子彈撞擊引起的強烈震動讓她暈了過去!”

雅典娜哼了一聲,還在生氣,即將成爲母親的她,對幼小的生命有着發自內心的喜愛,這樣的悲劇在眼前上演卻無法阻止,讓她的心中猶如火焰般燃燒。

子彈被英落用念動力取了出來,漂浮在空中,下一個瞬間又消失不見,從哪裡來,回哪裡去,在開槍射殺人命的同時,也要做好被子彈進入體內的覺悟,公平合理!

英落回溯了時間,讓女孩的身體恢復,但考慮到她經歷了死亡,英落讓她睡了過去,以此修補精神。

“剛纔爲什麼阻止我?”等一切都結束,雅典娜才憤憤的開口問道,雖然就算女孩真的死了,她們也有辦法將其復活,但眼看一個幼女在眼前被虐殺而無動於衷,雅典娜無法原諒這樣的自己!

“那是她偷竊的懲罰,雖然過分了一些,但是錯就要罰!”英落說道:“疼痛會讓她記住教訓,恐懼會避免她重蹈覆轍,想要在這個艱難的世界中存活下去,她們就必須學會如何生存!”

雅典娜沉默半晌,最終幽幽開口道:“對不起,我無法再忍耐下去了!身爲一個母親,我無法對這些孩子的苦難視而不見!”

英落似乎在早就料到了這個答案,她並沒有意外,而是認真問道:“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

“當然!”

“既是深淵來襲,第三方勢力夾擊,你也要這麼做嗎?”

雅典娜咬咬牙:“我知道這很不理智,但十分抱歉,請容許我任性一回吧!”

“真是令人驚訝,智慧女神竟然會意氣用事。”

雅典娜摸了摸肚子,笑着說道:“智慧女神同時也是一名母親,如果我的孩子出生時,有一羣照顧她的姐姐們,一定會很幸福吧!”

英落聳聳肩膀,打趣說道:“還真是‘理智的投資’啊!”

“那麼你的答案呢?”雅典娜問道。

“身爲智慧女神的你早就猜到了吧!”英落笑着說道:“放心大膽的去做吧!不論是深淵,還是第三方勢力,統統交給我!正如我之前所說,我會保護你們,直到永遠!”

雅典娜微微一笑,不再多說什麼,金色的神聖衣穿在了身上,散發着無盡的雍容與華貴,她緩緩的升到空中,發出的光芒照亮整個世界,下一刻,溫柔的女聲響起,傳入每個人的耳朵,溫柔且堅定的傳達着神的旨意!

“我是智慧女神雅典娜,從今日起,受詛之子即爲我的孩子,她們將受到我的庇護,任何傷害她們的人,都將面臨神靈的懲罰!不論身份地位如何,絕無例外!”

整個世界頓時一片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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