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誓言

陰冷狹小的石室中,兩名少女相擁而臥,但即使這樣,也無法遏制身體上的疼痛,好像所有骨頭都碎掉一般,兩個少女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呻吟。植入妖魔血肉會產生劇烈的疼痛,百分之八十的訓練生都會倒在這一關上。

“羅安娜,我好痛!”卡菲艱難的說道:“我會像那些代理人說的一樣,變成妖魔嗎?”

“不會的!”紅髮的少女強扯出一個笑容:“沒有人會變成妖魔,我們都會活下去!卡菲,再堅持一下,不要被妖魔的意識打倒!”

“你總是這麼堅強……”卡菲苦笑着說道:“不像我,懦弱又無用,如果不是你一直在鼓勵和幫助我,恐怕我早就死了吧?羅安娜,能答應我一個請求嗎?”

“你說。”

“如果我變成了妖魔,就殺死我,然後帶着我的那一份,好好的活下去!”

短暫的沉默之後,羅安娜緊緊抱住了卡菲:“做個約定吧,不論我們誰變成妖魔,另一人都要幫對方解脫。但在這之前,無論如何都不要放棄,就算再怎麼痛苦,只要堅持到最後,就一定可以找到生存的意義!”

“嗯,就這麼……說定了!”

……

大劍猶如毒蛇吐信一般,連續不斷地發出猛烈的刺擊,在卡菲巨大力量的加持下,劍刃帶起的狂暴氣流將城門附近攪和的一片狼藉,不僅在大地和牆壁上留下了巨大的劃痕,與空氣摩擦產生的音爆更是讓衆人痛苦的捂住了耳朵。

“好厲害,這……這就是個位數戰士的實力嗎?”NO.23的戰士滿臉驚訝。

單馬尾的NO.12卻止不住皺眉:“隊長衝的太前了,而且……”

“而且對方到現在都沒有展現出覺醒體,如果說強,對方纔是真的強!NO.7的覺醒者,果然名不虛傳!”NO.10接口說道。

NO.23一愣,有些慌亂的問道:“那、那怎麼辦?要跟隊長一起夾擊嗎?”

“當然,但必須選擇一個合適的時機!”NO.10認真的說道:“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靜靜的等待!”

“羅安娜,你覺醒之後反而變得膽小,曾經那個崇尚進攻的重砸劍哪裡去了,別再逃了,停下來跟我一決勝負吧!”卡菲大聲叫道。

羅安娜沒有動手的意思,一直都在消極的躲閃:“卡菲,停手吧,我不想與你戰鬥。雖然我變成了覺醒者,但我從沒有吃過人!”

“不吃人的覺醒者,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嗎?”卡菲當然不會相信這種“鬼話”,渾身的妖氣再一次爆發,四肢變的更加粗大,用比之前更快的速度狠刺了出去!

“!”羅安娜瞪大了眼睛,卡菲這一擊的速度遠超她的想象,下意識的偏頭讓過要害,鋒利的大劍就刺穿了她的左肩,巨大的力量將她擊飛,重重撞在城門之上,連石塊都生出無數裂痕。

“哇!”羅安娜落地後就猛吐一口血,剛纔那劍不止傷害了她的身體,劍刃上附着的妖氣更是侵入體內,破壞着她的內臟。

但深受重傷的羅安娜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露出欣慰的笑容,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說道:“進、進步了呢,這個劍法是你自己研究出來的嗎?連我這個NO.7也要甘拜下風啊!”

“我曾想着有機會向你展示這招,但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卡菲用劍指着羅安娜,冷冷說道:“你一直不展露覺醒體,應該還保有人類的意識吧?既然這樣,爲什麼不乖乖受死!難道你忘記我們當初的誓言了嗎?”

“纔不會沒忘啊。”羅安娜搖頭道:“但拜某個可惡的女人所賜,我似乎還能……再掙扎一下!”

“胡言亂語!還有……”卡菲冷冷說道:“你個叛徒!”

羅安娜搖頭:“叛徒嗎?你說的沒錯,我的確背棄了誓言呢。但很抱歉,即使這麼狼狽,我也還是想要繼續活下去!”

“夠了!”卡菲大喝一聲,青筋在臉上鼓起,讓原本俊美的面容變的扭曲,雖然是如野獸般金色的豎瞳,卻在不停的流下淚水:“曾經的羅安娜是那麼強大與堅強,她一直都是我前進的動力和榜樣。如果是她的話,纔不會如此軟弱,你這怪物,不要用她的樣子說出這些令人作嘔的話!”

“我在你心中是這個樣子嗎?”羅安娜苦笑說道:“但很遺憾,我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堅強啊……”

卡菲擦乾了眼淚,再一次擺出了突刺劍的起手式:“多說無益,今天我就要履行昔日的誓言!”

“啊,儘管來吧,我會努力的活下來!”

昔日好友對視一眼,然後狂暴的妖氣從卡菲身上猛的爆發,大劍化作一道流光,向羅安娜狠狠刺去!

“就是現在!”NO.10大喝一聲:“協助隊長,展開夾擊!”

四隻劍刃帶起強風,四周一片狼藉,大地在這股力量下震動,飽經摧殘的城牆再也無力支撐,從上方崩裂,一大塊石頭嘩啦一聲斜刺出來,正向下方的一名孩子砸去!

鮮血猛的噴濺而出,潑灑在牆壁與碎石之上,但並非人類的鮮紅,而是代表妖魔的紫色。

四名大劍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臉上寫滿了驚訝!

羅安娜正背對着她們,四隻大劍輕而易舉的就刺穿了她的身體,本該被擊飛她卻牢牢的站在原地,正高舉雙手撐住了掉下來的石塊,在她面前,是一個已經徹底嚇傻的孩子。

“你竟然……”卡菲發出難以置信的呼喊:“你到底是誰?”

眼看孩子已經別母親抱走,羅安娜放下了石塊,艱難的扭頭,露出一個慘白的笑容:“我曾是,我就是……NO.7,重砸的羅安娜!”

“這不可能!”卡菲大喝一聲,四名戰士抽回了大劍,羅安娜痛呼一身倒在自己的血泊中,即使身爲覺醒者,這樣的傷勢也絕對不輕。

城門噼裡啪啦的倒塌,正如卡菲心中的長久以來的觀念一般,她抓着頭髮,痛苦的說道:“不可能,羅安娜已經死了,在我眼前的不過是一個怪物!這一切都是你的表演,你休想騙過我!”

其餘三名大劍對視一眼,NO.12的單馬尾大劍問道:“隊長,還要攻擊嗎?”

“當然,這是任務!這是責任!這是誓言!”卡菲的面容更加扭曲,妖氣似乎也開始不受控制,她咬着牙狠狠的說道:“我絕對不會背叛羅安娜!”

躺在血泊中的羅安娜輕輕一笑,既無奈又欣慰的說道:“你就跟從前一樣,是個認死理的傻瓜呢!”雖然覺醒者的恢復能力十分強大,但如此嚴重的傷勢也需要時間來修復,一時半會她還真的無法動彈。

“我是不是傻瓜,輪不到你這個怪物評價!”大劍又一次指向羅安娜,卡菲大聲說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咚,一個小石塊扔在了她的身上,隨便毫無攻擊力,卻讓她楞了一下。接着,更多的石塊和雜物向她和其他三名大劍砸去,圍觀的人們自發擋在羅安娜前面:“有我們在,你休想傷害羅安娜!”

“不問青紅皁白就攻擊,你們是殺人狂嗎?”

“快走吧,拉波勒有女神庇佑,不需要你們!”

羅安娜看着周圍,只覺眼眶一熱,有些哽咽的說道:“大家……”

“羅安娜大人才不是怪物,她是被女神馴服的神獸纔對!”

“呃……”羅安娜的感激之情全被堵在了肺裡,險些又憋出一口老血,她抽着嘴角說道:“如果可以,能把我當成一名普通的人類來看待嗎?”

“我們一直把您當成女人在看待啊,羅安娜大人!”幾名男子吹起口哨,打量着羅安娜的身體,一副恨不得上去舔兩口的表情說道:“我們會永遠支持您的!”

“雖然女性的魅力得到承認讓人挺高興的,但卻莫名的涌起一股惡寒呢。”羅安娜尷尬的笑道:“你們幾個,請務必把我當成神獸啊!”

“混蛋,你們這些人都被覺醒者控制了嗎?”卡菲猛然爆發出妖氣,將衆人吹倒,她憤憤的說道:“無聊的把戲就到此爲止!羅安娜,之前的你只是一個頭腦單純的戰士,沒想到竟然會覺醒這種操控人心的小把戲!用普通人來對付我們,你覺得有用嗎?”

“喂,那個頭腦單純是怎麼回事?這我可不能當做沒聽見啊!”經過這一番插科打諢,羅安娜的身體也修復的七七八八,她慢慢站了起來,擦了擦臉上的血跡,不爽的說道:“卡菲,看來姐姐我要給你一個教訓呢!”

卡菲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又猛然醒悟過來,上前一步說道:“終於忍不住要露出真面目了嗎?”

“真面目什麼的,一直都是啊!”羅安娜說道:“到現在你還不相信嗎?即使我覺醒了,也沒有傷害過任何人!”

“除非親眼看到,否則我絕對不會相信的!”

“那就沒辦法了!”羅安娜咬牙說道:“不能讓你再破壞城市了,我會打倒你,相信到那個時候,你應該會安靜的聽話了!”

“來啊,讓我看看你這怪物有什麼本事!”

兩雙金色的眼睛互相瞪着對方,視線交錯發出噼啪的響聲,濃厚的妖氣擴散出來,讓氣氛變的緊張,眼看大戰一觸即發,卻冷不防穿來一個驚詫的女聲:“有沒有搞錯,我的城門呢?”

衆人扭頭,就見英落和一衆祭祀正站在城門的廢墟前面大眼瞪小眼,女神大人還雙手比劃着說道:“明明早上還在,就放在這裡,那麼大的一個城門呢?”

短暫的沉默之後,英落猛的看向某個紅髮少女:“羅安娜!”

“不、不是我!”羅安娜嚇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一邊擺手一邊後退。

“除了你拉波勒誰有本事拆城門?給你一天假期你就給搞了個大新聞,少女,你很會玩啊!”

“真不是我!”羅安娜都快哭了,毫不猶豫的就出賣了昔日的好友:“是她們啦,我也是受害者,被插了好幾劍,還流了好多血呢!”

“嗯?”英落扭頭看去,這才發現了這幾名大劍。她指指城門問道:“你們做的?”

“不錯,有什麼問題?”獵殺妖魔的時候大劍頂多保證不傷人,破壞公物那簡直是家常便飯,有點良心的大劍或許會給出補償,但大多數情況下都是拍拍屁股走人,畢竟也沒人敢攔下這些銀眼魔女。

“嘶……”英落吸了口氣,摸了摸下巴,突然靈光一閃,扭頭對文森特說道:“剛纔咱們說的那件事,似乎有着落了呢!”

文森特嘴角一抽,對大劍們莫名的生出一絲同情,他雙手合十,無比認真的說道:“願女神保佑你們!”

大劍:“???”

“放心,我一定會保佑她們的!”英落說着大手一揮,對大劍們高聲說道:“你們,有罪!”

大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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