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人魚公主的童話

小圓拖着溼透的身體在雨中行進,刺骨的冰涼讓她不停的打顫。一個猶豫失去了沙耶香的蹤跡,讓她內疚不已。明明說好了要一直陪伴在好友身邊的,卻因爲一點點牢騷就產生了動搖,我還真是差勁呢。

“沙耶香,到底在哪裡呢?”走入了公園的亭子,小圓疲憊的靠了上去。抱歉,身體有些吃不消了,讓我稍微休息一下,五分鐘就好。

“你也在恨我嗎?”丘比從亭子中的陰影走出,用平淡的語調問道。

小圓看了它一眼,反問道:“恨你的話,沙耶香就能恢復原樣嗎?”

“不能,那已經是超過我能力範圍的事情了。如果這個世界真有能逆轉這一切的存在,大概也只有神靈了吧。”

“神靈……嗎?”小圓苦笑着坐了下來,無力的問道:“吶,你好像說過,我能成爲很厲害的魔法少女,是真的嗎?”

“厲害只是保守的說法。”丘比來到小圓身邊,搖着尾巴說道:“根據我們的計算,你成爲魔法少女之後完全有能力消滅所有魔女,可以說是前所未有的強大。”

“那隻要我接受了契約的話,是不是沙耶香就可以不當魔法少女了呢?”

“沙耶香做爲魔法少女是既定的事實,就算你接受了契約,也無法改變。”丘比說道:“但你的存在可以代替沙耶香戰鬥,減輕沙耶香的負擔和痛苦,成爲她的保護者。”

“爲什麼會是我?”小圓問道:“明明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初中生啊。”

“我也不知道。”丘比回答說:“你的潛力規模從理論上來講是不該存在的,在渴望答案這點上,我跟你是一樣的。”

小圓握緊了雙手,看着天空中不斷墜落的雨說道:“我啊,一直以來都是個沒用的人,幫不上別人的忙,也派不上任何用處。學習不行,運動也不行,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湊活的過上一生,雖然有些寂寞也很不甘心,但這也無可奈何。”

“可現實恰好相反。”丘比說道:“小圓,只要你願意的話,也是能創造奇蹟的哦。”

“奇蹟嗎?”小圓看向丘比:“如果我跟你訂下契約,能讓沙耶香的身體恢復原狀嗎?”

“那種程度的事情,根本不在話下。”丘比肯定的說完,又認真的問道:“這個願望就可以了嗎?對你來說值得付出靈魂的嗎?”

“如果是爲了沙耶香……是的!”小圓站了起來:“我要成爲魔法少……”

話音未落,丘比潔白的身體就佈滿了紅色孔洞,然後彷彿是爛掉的娃娃一樣癱倒在地。

“啊!”小圓發出一聲驚叫,連連後退。身後傳來金屬落在地上的聲音,扭頭一看,曉美焰正氣喘吁吁地站在雨中,在她腳邊是一地紛落的彈殼,明確的講述着丘比的死因。

“啪嗒!”

打空子彈的沙漠之鷹被丟在了地上,曉美焰緊攥着雙拳一步步的走過來,用壓抑的聲音說道:“你啊,爲什麼總是這樣一遍又一遍的犧牲自己?”

小圓被嚇壞了,看了看丘比的屍體,又看了看曉美焰,大聲說道:“太過分了,再怎麼樣也不該殺掉它啊。”

曉美焰的雙手狠狠抓住了小圓的雙肩:“沒用的,你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從成爲魔法少女的那一刻,我們就沒救了啊!巴麻美是那樣,美樹沙耶香是那樣,我是那樣杏子是那樣,不論你如何努力,你都無法拯救一羣沒有未來的人,你到底明不明白!”

冰冷的液體從曉美焰臉上滑落,不知道是淚還是水。

小圓呆呆的看着對方,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曉美焰的頭抵在小圓的肩頭,發出哭一般的聲音:“更加珍惜自己的一點啊,失去你的話,會有人傷心的。爲什麼你就是察覺不到,想要保護你的人又該怎麼辦纔好?”

“焰……醬?”小圓想要去擁抱對方,但曉美焰卻無力的跪倒在地。

曉美焰擡起頭,正想要再說什麼,卻突然瞥向了另外的方向。

她擦乾了眼淚,又一次站了起來,語調也重新恢復了冰冷:“你不是還要去找沙耶香嗎?快去吧。”

“誒?”小圓愣住了:“你……沒關係嗎?”

“別廢話,快去啊!”曉美焰意外的大喊着。

“啊,是。”小圓拿起了書包,又一次走進了雨中,在一次又一次的回頭中,逐漸消失不見。

“明明知道殺死我也是毫無意義的,你還真是不長記性啊。”單調聲音再一次出現,一隻完好無損的丘比走進了亭子:“雖然有替換的,但莫名其妙被打爛我也會很困擾啊。”說完,它便三兩口把自己已經被打的稀爛的屍體吃了個精光。

“真是噁心。”曉美焰冷冷的做出評價。

丘比並沒有生氣,只是淡淡的說道:“這已經是我第二次被你殺死了,拜其所賜,我大概明白了你的魔力特性。是操控時間吧?”

曉美焰並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果然啊。”丘比似乎得到了答案:“你對於情報的瞭解程度遠超一般人的水平,所以你應該不是這個時間軸上的人吧?”

曉美焰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你的身份和企圖,我全都明白,你也不用再妄想通過言語來迷惑我。”

“原來如此,所以纔會一次又一次的阻撓我嗎?”丘比點點頭:“從你的行爲模式來判斷,你是想要改變鹿目圓的命運,對吧?”

“嗯,就是那樣。”曉美焰大方的承認了:“不論如何,也不會讓你如願以償的!孵化者!”

……

寂靜的站臺上,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杏子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看到坐在廣告牌下的藍毛少女,莫名的鬆了一口氣。

她走了過去,在對方旁邊的座位上一屁股坐下,從衣服裡掏出一罐薯片,撕去封口,嘩啦啦往自己嘴裡倒了一半,一邊咔嚓咔嚓的嚼着,一邊沒好氣的說道:“笨蛋,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大半個晚上,你到底要逞強到什麼時候啊!”

沙耶香低垂着頭,用無力的聲音說道:“抱歉,又麻煩你了。”

“什麼啊。”杏子意外的說道:“真不像你的回答呢,我還以爲你會像之前一樣跟我大吵一架呢。”

沙耶香長嘆一聲:“我啊,有點累了呢。我在珍惜着什麼,又想要保護什麼,我已經全都搞不清了。”

杏子一邊往嘴裡丟薯片一邊說道:“嘁,那種東西怎樣都好……”

“我殺了人。”沙耶香打斷了杏子。

“什麼?”杏子的動作僵住了。

“我說,我殺了人。”沙耶香又重複了一遍:“明明是保護大家的魔法少女,明明要立志當一名正義的夥伴,卻親手結束了他人的性命,我已經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沙耶香打開緊握的雙手,裡面正是她的靈魂寶石。可不同於以往的湛藍,如今已經是漆黑一片。

“這……”杏子已經完全說不出來話。

“希望和絕望相消爲零……這是你曾經說過的話吧?我現在已經能深刻的體會到這一點。我的確救了許多人,但心裡也積攢了與之對應的怨恨與嫉妒,甚至還傷害了最重要的朋友。”

“等一下,我這裡還有悲嘆之種,只要用哪個的話,一定可以……”

“沒用的。祈求希望的話,就會散播出同等的絕望,我們魔法少女,就是這樣的結構吧。”沙耶香笑着留下眼淚:“我啊,真的是個笨蛋呢!”

淚水滴落,將漆黑的靈魂寶石砸的粉碎。在童話故事中能淨化一切的眼淚,現實中卻只能用來開啓悲劇。

湛藍色的寶石猛的爆炸,在一瞬間變成了悲嘆之種的模樣,希望在情感的作用下被轉換爲絕望,這一過程爆發出了遠超其本身的龐大能量,直接將杏子震飛出去。

她緊緊的抓住欄杆,承受着足以撕裂一切的強風大喊:“沙耶香!”

“殺掉我,拜託了!”

藍髮的女孩發出最後的聲音,然後如斷線的木偶般掉落在冰冷的地面。

優雅的小提琴樂曲響起,四周變成了五彩斑斕的世界,這對杏子來說是熟悉無比的景象,毫無疑問是魔女的結界!

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魚尾的魔女發出悲傷的叫喊,綠色頭髮的使魔圍繞在它的身邊,不停的發出嘲笑。

白騎士的屍骸中誕生了人魚魔女,正如童話裡說的那樣,她,無法得到愛!

……

“這個國家,會把成長中的女性稱爲少女吧?那麼註定會成爲魔女的你們,就應該被稱爲魔法少女了呢!”

注視着見瀧原中新生的結界,丘比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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