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楓明一回來就在夏溪南的指揮下做起了飯,夏溪南偷懶也偷的很有水平,何楓明做飯時她從不出廚房,就倚在旁邊看着,邊拿出藏在櫃子裡的零食吃,光閒聊,不幫忙,菜都不洗一根的,何楓明在她的嚴格“監工”下,愣是逼出了燒一手好菜的技能。
而家裡人還一直覺得這飯是夏溪南做的,她兩邊討着便宜。廚房的移門緊閉,夏溪南嘀嘀咕咕的,把下午的事一五一十地講給何楓明聽,她的初衷不僅是抱怨自己受了氣,而且爲了將何楓明也拉到她們的戰壕裡,人多力量大麼,而講的人誇大其詞,聽的人也認真。
其實何楓明並沒那麼木訥,雖說不像夏溪南擅長社會社交,但不代表他對人心缺乏觀察,相反那些沉默寡言的人,更洞悉人心的本質。何楓明是在一個利益大於親情的家庭中長大的,他明確清楚自己以前是誰,現在是誰,在他的心目中,夏溪南是排在第一位的,是他首當其衝要去保護的。
雖然王瑛從小對他偏愛,何楓明也確實把她當媽,但他認爲王瑛有能力運籌帷幄,將大家庭的事處理好,所以,他只顧及夏溪南:“你就聽媽的,媽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媽沒說讓你乾的,你別瞎顯擺。”
夏溪南又把王瑛要把孟小萌趕出去的事更仔細地講了一遍,何楓明還是那句話:“你聽媽的,媽讓你打下手你就打下手,旁人說起來,這事是媽的主意,跟你關係不大。”
“楓淇剛打電話來,說在過來的路上呢。”
“他現在過來幹什麼?來吃晚飯?”
“不像是來吃晚飯的,外面雨大雪大的,沒點大事,他哪會出門。”
“八成是爲了孟小萌。”
夏溪南給予了贊同。
何楓明麻利地燒好了三個菜:糖醋排骨,芹菜香乾肉絲,蘿蔔燉豆腐,外加一個菠菜雞蛋湯,對夏溪南道:“溪南,我就不在家裡吃了,萬一楓淇又是來商量照顧孟小萌的事,又在給我們錢這茬上炒冷飯,我真是受夠了,前幾天楓淇還讓我陪孟小萌去做孕檢......”
“還有這事?我怎麼沒聽你說過啊?”
“我忙的忘記告訴你了,我們部門正在開會,楓淇一個電話把我叫回來,孟小萌跟他說不舒服,犯惡心,他着急趕不過來,就把我拎起來當小工,還指定去婦保醫院,你不知道那醫院人山人海,排個隊花了半天,到了班上部門經理又把我訓了一頓,罵我擅自脫崗,哎,不說了。”
“可不是麼,今天下午去醫院也是人多的不得了,我前前後後的忙活,墊了醫藥費,人家姑奶奶連個屁都沒放,楓明,不是我挑事,你說我們住在自家的房子裡,怎麼跟寄人籬下似的。”
“你受的委屈我心裡一清二楚的”,何楓明攬上夏溪南的腰,兩人親暱地相吻了一下,何楓明道:“所以我得馬上出去,避免和楓淇碰面,你是他嫂子,有些事他還不好意思向你開口的,我在就不同了。”
“行,那你晚上吃什麼啊?”
“最近公司效益好,提供加班餐,我回公司吃去。”
“外面這麼冷,你還真高興再跑回去的。”
“正因爲天氣不好,他們纔會相信我真的是工作上有急事,等會楓淇到了,你務必記住我說的話,媽說楓淇什麼是一回事,你說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你能不開口就不要開口,能置身事外就儘量置身事外。”
“記着了,你別碎碎唸了,快走吧。”
“溪南”,何楓明突然嚴肅地板住夏溪南的身體:“一個家庭只有齊心協力,這以後的日子才過得好,像楓淇那樣的,不是我嫉妒他吃軟飯,他朝秦暮楚的,下場不會好的,這輩子的好光景也頂到頭了。等我年底發了獎金,我們換輛車,剩下的錢你拿去買衣服買首飾,跟着我過,溪南,我們會一年比一年幸福的。”
何楓明極少對夏溪南說甜言蜜語,夏溪南也不愛聽那些花裡胡哨的,她就喜歡他的簡單直白,就跟老闆對待員工一樣,實打實的真金白銀漲工資,勝過虛頭巴腦的千言萬語。
兩人擁別,當真伉儷情深。
於是何楓淇出現在家裡時,正在洗碗的夏溪南頭擡都沒擡,倒是王瑛一骨碌翻下牀,不過她的動作還是沒孟小萌快。孟小萌像只見主人到家了的小狗,聽到門鈴一響就撲了過去,門一開,順勢撲到了何楓淇懷裡。
何楓淇正心煩意亂,哪有心情和孟小萌兒女情長,你儂我儂的,問候了幾句她的身體,便輕輕推開她鑽進了廚房,對夏溪南道:“嫂子,還有剩飯嗎?”
夏溪南轉身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臉:“楓淇來了啊,你看我在洗碗都沒聽見,還沒吃啊,那我給你熱啊,晚上我燒了小萌最愛吃的糖醋排骨,買的最好的黑豬排骨,小萌吃的可香了,吃了兩碗米飯呢。”
何楓淇客氣了一聲:“嫂子辛苦了,謝謝。”
“一家人客氣啥啊,剩飯不多了,我再給你蒸兩個雜糧饅頭,媽昨天剛做的,可好吃了,要不我再給你炒個菜,你想吃什麼?”
“菜就不用炒了”,何楓淇頓了頓,望向廚房外。
孟小萌本來站在廚房外的,見王瑛走了過來,她馬上走向沙發。孟小萌天不怕地不怕,但實際上她現在仍驚魂未定,下午的場景如鯁在喉,難以描述,她真切感覺到的是王瑛想對她腹中的孩子圖謀不軌,可是,這個猜忌連她自己也信服不了,挺荒唐的,王瑛爲何要這麼幹呢。
難道懷疑這不是何家的種,不應該啊,如果懷疑這個,何必等到今日,一日幾餐好吃好喝的供着,說不通。懷疑她跟別的男人有染?更不應該,她一個孕婦,想被人撩還沒人來撩呢,所以,她對王瑛的猜忌,像是自尋煩惱的誤解。
然而孟小萌放不下那份心驚肉跳的感覺,王瑛豬蹄般的手落到了她的肚子上,跟劊子手沒分別,她當時確實是非常疼和怕的。
原想着何楓淇來了,和他講一講,哪怕胡言亂語一通,心裡也舒坦些,但他竟對她無比冷漠。有些女人就是如此的,對於沒吃定的男人或者其他人,不容易信無憑無據的感覺,凡事都要找出確鑿的證據,但對吃定的男人,就不管什麼禮儀什麼理智的了,你讓我不爽,那就是你的錯,你讓我不開心,那就是你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