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
消息裡面說的全部是事實，註定無法迴應。
對於那些吃瓜羣衆各種五花八門的揣測，更是無從解釋，一不留神，就會陷入口水戰，反而讓話題更激烈，
因爲雲楚風的攪局，與德國客戶的談判時間被延續。
夜慕寒對此並沒有做出任何解釋，他的意思是，德國方面應該對這件事心知肚明。
他們並沒有對誰有多友好，自始至終，看中的只不過是利益罷了。
但凡雲氏集團可以合作的話，德國方面分分鐘可以對夜氏落井下石。
誰也不希望合作對手是指老虎，而他們最喜歡的，還是乖乖的小綿羊。
夜慕寒再次與德國方面談判，蘇念一個人待在家裡，擺弄服裝設計圖。
或許是心亂的原因，最近的靈感大不如從前。
在裙子腰身的設計上，蘇念怎麼也不滿意。
要是放在從前，她會把圖樣發給溫瑾時，問他的意見。
可是現在，她連手機都不敢打開。
說起來，她也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溫瑾時了。
據說他出差回來了，但是也不經常在公司裡出現，偶爾出現過一兩次，也是匆匆離開。
蘇念正在房間裡苦悶，蘭嫂忽然走上來說，“少夫人，外面有人找您！”
“別開門，一定是那些記者！”
她現在已經成爲驚弓之鳥，生怕自己什麼其他的秘密再被扒出來，再被放大。
“是位姓溫的先生，看樣子不像記者！”蘭嫂又補充道。
溫瑾時？
會是他嗎？
蘇念跑到窗口，向外張望。
庭院外，那個銀灰色的身影，再熟悉不過。
“快請他進來！”蘇念急忙先樓下走，“不，我親自去請！”
“學長！”她幾乎是一路小跑，來到了大門口。
等在外面的溫瑾時專注地凝視着蘇念。
目光從她的臉，再到她的小腹，緩緩地流淌。
然後，他來到她的面前，“身子不方便，還跑得那麼快？”
語氣平和溫暖，眼神裡滿是關切，即使好久不見，蘇念也立即感覺到他的親切，一如既往。
“學長，你最近……快請進吧！”
蘇念想問他都在忙什麼，後來又覺得這不是說話的地方。
溫瑾時往庭院裡面看了一眼，回身打開自己副駕駛的車門，“上來吧！”
他把車開到慕雪山莊側面的山坡上，那裡長滿了纖細的銀杏樹，樹下偶爾有張木質的長椅。
蘇念明白，溫瑾時帶她來這麼隱蔽的地方，也是考慮周全，萬一記者悄悄的尾隨過來，對蘇念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當初就是因爲這個，才嫁給夜慕寒的？”溫瑾時猝然開口。
“啊？”蘇念一愣。
半晌才反應過來，溫瑾時說的大概是那條消息。
溫瑾時的手撐住她的雙肩，眼神如傍晚的湖水，“我調查過了，那個陸北秦是個同性戀，你們根本就是形婚！陸家對你也不好，然後就是你給夜慕寒做代孕，是爲了錢嗎？如果需要錢，爲什麼不來找我？何苦要這樣作踐自己？”
“學長，我……”
蘇念不知自己該怎麼解釋，只是搖頭。
所有的一切，都由不得她。
從人工授精，到懷孕，再到嫁給夜慕寒， 她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利。
“記得當時我問過你多次，是不是夜慕寒強迫你？而你只說沒有，現在我再問你一次，你是心甘情願爲他生孩子的嗎？”
溫瑾時清澈的雙目緊盯着蘇念。
“學長，不是你想的那樣。”
溫瑾時的眼中升起一絲期待，“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有苦衷，告訴我，到底有什麼困難，我來解決！”
蘇念實在無法面對溫瑾時的注視，慢慢地掙脫了他的手，轉過身去。
“學長，現在和當初不一樣了，再談那個時候的事，已經沒有意義了。”
“怎麼沒有意義？”溫瑾時又來到她面前，“當初如果知道是這樣的原因，我絕對不會同意的！”
“蘇念，你和夜慕寒之間根本沒有感情，那些恩愛都是裝出來的，是給別人看的！”
蘇念搖頭。
溫瑾時又追問，“要不是他連碰你一下都不肯，爲什麼還要選擇代孕？”
“……”
蘇念忽然覺得百口莫辯，對溫瑾時一個人都解釋不清楚，何況是衆多的吃瓜羣衆。
溫瑾時再次抓住她的手，“蘇念，夜慕寒給你多少錢？我賠給他就是！他心裡裝着別的女人，遊戲人生，那是他的事，你不能把自己賠進去，一輩子過這種無愛無性的生活！”
“他心裡裝着別的女人，你怎麼知道的？”
鏡片後的兩泓秋湖閃爍了幾下，“他的事，天海沒有幾個人不知道！”
也是，夜慕寒和雲雪落的事，當時很轟動，即便是在那之後來到天海的人，想要聽說也不難。
蘇念沉默了片刻，“那都是過去的事情，現在不一樣了！”
“現在……怎麼了？”
溫瑾時雙眸微蹙，“噢，你是說孩子？沒關係，現在才五個多月，做流產還來得及！當然，如果你願意把他生下來的話，那也可以，我來養，我來做這個孩子的父親！
我們可以去國外，到一個夜慕寒找不到的地方，過安靜的生活，只有我們兩個人，離開天海這個吃人的漩渦，好不好？”
“學長！”蘇念咬着嘴脣，“不可以！”
“怎麼不可以？”
“我不能因爲眼前這一點困難，就這樣丟下夜慕寒一走了之！”蘇念脫口而出。
“他們夜家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又不愛他！”溫瑾時激動地將蘇念抱住。
“我愛他，我愛夜慕寒！”蘇唸的喊聲在銀杏林裡迴盪。
溫瑾時的手猛然滑落，人像垂死一般，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她愛他，她說她愛他！
夜慕寒心裡想着雲雪落，只當她是生孩子的工具，即使如此，蘇念也愛上了他！
她爲什麼這樣傻？
直到離開慕雪山莊，回到家裡，溫瑾時的耳邊依然迴響着蘇唸的聲音，“我愛他！”
溫瑾時猛地用手捶打牆壁，鮮血直流也不自知，她爲什麼要愛他，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