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檢查完,建議發高燒的時愛輸液,以免進一步感染。
“可以不打嗎?”時愛下意識地想要拒絕,這個點輸液,那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話音落地,方南否定她,直接握住她的手,“打針。”
輸液的大廳裡只有寥寥幾個人。
前排坐了一個女人,抱着孩子來打針。小孩一直哭,當媽媽的邊哭邊哄孩子,嗚咽的哭腔聽着讓人跟着心痛。
時愛示意方南把買的棒棒糖遞過去。
方南接過糖果,起身向那個一直抹眼淚的母親走過去。
“謝謝,謝謝。”
孩子的哭聲漸漸小了,得了棒棒糖捧在手裡衝時愛和方南笑。
孩子的媽媽輕聲教育自己的寶寶,“快謝謝叔叔阿姨。”
小孩子睫毛上掛着淚珠兒,羞澀地扭過身子去,又過了一會轉臉對時愛笑,口齒不清地道謝,“雪(謝)雪(謝)阿姨。”
孩子媽媽說,“那還有叔叔呢。”
小朋友不說話了,孩子媽媽解釋道,“我這個孩子就喜歡長得漂亮的小姐姐。”
時愛身體微微前傾想和小朋友說幾句話,耳邊傳來方南低沉的呵斥聲,“別動。”
方南按住她的肩膀,“小心針頭。”
時愛瞪他,方南像是看不見她眼底的不悅,“你是不是想故意折騰出更多的事情,讓我多陪着你?”
混蛋!
哪兒來的臉,說這樣的話?
時愛老老實實坐着,盯着瓶子裡一滴一滴滾落的透明液體,“你現在就可以走,我不需要你陪。不就是怕我死了,你會落下一個不好的名聲嗎?你放心,我會活得好好的。”
方南的手在她肩膀上收緊,在時愛看不到的地方臉色一點點陰沉,情緒翻涌之後像是給自己催眠一樣低語,“你知道就好。乖乖的,等着你爺爺醒過來。”
這語氣多像以前哄她的時候,讓她乖乖的……
時愛冷笑,“然後讓你再把他給氣暈過去?”
方南的譏誚近在耳邊,“搞清楚,氣暈你爺爺的人是你爹地。這個家遲早要敗在他的手裡。”
“確定不是毀在你的手裡?”時愛下意識得反駁,方南的迴應是一聲冷笑。
瞌睡在沉默中悄悄來臨,時愛長時間盯着輸液那種重複枯燥的事情眼皮子開始撐不開,下巴頦像是蜻蜓點水一樣起起伏伏。
一隻手將她的腦袋往自己這個方向帶。
靠上去,靈魂找到了棲身之處,像個孩子一樣甜甜地安靜睡去。
醫生來抽針的時候,聽到這個男人壓低聲音請求,“輕點。”
醫生露出放心的微笑,叮囑他,“回去之後注意着她晚上會不會發燒。今天晚上應該沒事兒,但明天就不知道了。注意觀察。這個天氣小姑娘容易折騰出病。”
……
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
時愛睜開眼,好半天沒有回過神,還以爲自己在做夢,在夢裡面還和方南過着不爲人知的小日子。
“醒了?”房間的門被推開,穿着家居服的方南走進來,“醒了就起來喝粥。”
這裡是a大門口的別墅,根據院子裡那一棵梧桐和窗戶的形狀,還能找到熟悉的感覺。
以前飄窗上柔軟的墊子和茶具沒了,那些跟少女有關的東西都沒了,取而代之是男性的審美:簡潔冷清。
“我要走了。”時愛起牀,卻發現自己身上穿着的是……男士的襯衣,套在她的身上,露出筆直的小腿,領口只隨意扣了幾顆釦子,從領口可以一覽無餘裡面的風景,沒有任何阻礙。
怒視方南,“我的衣服呢?”
“出太多汗,扔了。”
時愛氣鼓鼓地看着他,“我的衣服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
“扔垃圾桶了。”方南攔住時愛,“難不成你還想撿回來?”
他肯定是故意的。
“那好,我就這樣走。”時愛一刻鐘都不想在這裡待着,“你扔了我的衣服,我就穿走你的衣服。”
只穿着一件襯衣走出去?
方南直接攔腰抱起時愛,把她扔回牀上。跌在軟綿綿的被子裡,並不疼,可是時愛頭暈。
嗚嗚嗚……
時愛的哭聲從被子裡傳來。
方南充耳不聞,“美齡粥還熱着,你要是哭暈在這裡,都不用我對你怎麼樣,你照樣逃不出去。”
說完,方南轉身帶上門,在越來越小的門縫裡面,看着被窩裡那團小小的身影蜷縮着,方南低垂眼睫,將門帶上。
今天方總不上班。
助理把需要處理的東西都送到a大別墅的時候,吃了一驚。
方總已經很久沒這棟別墅了,畢竟這裡有那麼多他和時愛的回憶。一開始兩個人剛鬧翻,也就是時小姐消失在f國的時候,方南就讓助手把臥室重新裝修。
房間裡屬於女人的東西都沒了。
可是裝修完沒兩天,方總又不住那兒了,在另外一個地方買了一套別墅住着。
先前還有人來詢問過,想出手買了a大門口的那套別墅,出價很理想,但方南一口拒絕。
章助手不是沒談過戀愛的人,心裡明白,這一套房子對方南的意義。
如果無法再擁有,那就讓自己不要忘記。
當然以上純屬章助手瞎猜,男人多多少少都有這樣的劣根性,他們的世界太廣袤,來點衝動純真的青春氣息做點綴,誰也不會拒絕,但在關鍵的時刻,大部分男人都會堅持自己的立場,利益爲上。
“把今天明天的行程都空出來。”
方南略微沉吟,“你告訴程魚,再追加一百萬的訂單。”
“這麼多……會不會懷疑……”
“無所謂。”
程魚那麼聰明,應該早就猜到章格背後的人是誰。
找藉口,只不過是讓方南被打臉的時候不那麼疼。
“再給我定一桌菜回來。”方南列了菜單給他。
助手看了一眼方南,明白了方南追加訂單的意義,拖住聰明的程魚回國的腳步。
……
時愛被方南從被窩裡拉起來。
“吃飯。”
“不吃。”時愛咬着脣,“有本事你餓死我。”
方南直接把時愛抱到樓下,時愛早就餓得兩眼發暈,被放到凳子上的時候都沒有力氣掙扎。
“拿着。”
方南把筷子放到時愛的右手上,啪嗒,筷子掉落,聲音瞬間低了幾個度,“自己吃還是我餵你?玩絕食也行,讓醫生來吊水你也不會死。你死了,你妹妹一個人活着……”
“我……吃。”
時愛有氣無力道。
舉筷子的時候動作特別小心,手都在抖,餓了快有兩天了。
一口下去,眼淚都要出來了。
都是她喜歡的。
第二口,第三口,時愛專注地吃起來。
方南忽然間出聲,“你什麼時候開始用左手使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