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愛!”
方南飛速奔去湖邊,跳下水裡的那一刻,刺骨的寒意鑽入骨子裡面,也沒有心裡面的痛楚來得強烈。
但是方南沒時間去追究內心的感受,他要飛速淌水過去,在水沒入胸口的地方,方南一把擄住了時愛,水花飛濺,她被這麼一扯,撞到方南的懷裡。
方南喘息着,如果他沒有早起,沒有在這個時間點看向湖面,後果不敢想象。
“想死是嗎?”方南忍不住咬牙,怎麼能想死呢,要分手不是她提的嗎?明明分手的時候那麼冷靜,怎麼轉頭就把自己弄成了這個鬼樣子。
懷裡的人,發出疑惑的聲音,“誰?誰想死?”
方南摟着時愛往岸上去,有什麼話回到室內再說。
時愛卻開始掙扎,“放開我。”
放開?
方南纔不會放開,託着她的臀,一手穿過她的手臂扣在她的後背上,像是溺水的人牢牢得抱住了救生圈。
水越來越淺,直到岸邊,時愛被方南丟上岸,長腿一邁,嘀嗒,嘀嗒,岸邊上下起一陣小雨。
一陣溼冷,讓人心裡煩躁。
方南扯掉衣袖上的一根水草,狠狠扔到地上,擡起眼皮去看時愛,“你真是……”
剩下的話說不出來了,時愛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身上只穿着貼身的內衣,乳白的顏色一溼透,比不穿還要勾人。早晨的陽光朦朦朧朧地穿過迷霧,她的全身都在泛着細膩的珠光。
時愛打了個冷戰,“你以爲我要自殺?誰自殺會脫衣服啊?我就是下去游泳。”
氣呼呼得從方南的面前走過去,撈起那件睡裙往身上一陣亂套。
方南摸摸鼻子,他剛纔怎麼沒有看到那件衣服?
啪嗒,啪嗒,時愛已經朝着房子走過去,一句話都不想和方南多說。玉白的腳趾踩在地上,留下一連串小巧的腳印。
方南跟在後面,低沉的聲音命令道,“把鞋子穿上。”
時愛頭也不回,也不理他。
終於在花園拐角的地方,被人給捉住了,時愛抹了一把溼噠噠的臉,“你到底想怎麼樣?我爺爺讓你看着我,你沒有必要這麼聽話,我已經不是三歲小孩子了。”
方南冷笑,“三歲小孩子也不會在這麼冷的天氣跑到野生的水域游泳。你比三歲小孩子還不如。”
“在你沒來之前,我就已經在這個湖裡面遊了一圈。”時愛擰着眉頭。
方南一把將她提起來,時愛兩隻腳尖蕩在空氣來面,“怎麼着?還要誇你很厲害?世界欠你一塊游泳獎牌?你知道每一年死在野生水域裡的人都是不會游泳的?不!死的最多的就是你這種莫名自信游泳技術很好的人!”
“我死了嗎?我又沒死!”
時愛反手去抓方南的手,“放開我!”
“把鞋穿了!”
“不穿!”
時愛氣鼓鼓得瞪着他,“我就是不聽你的話!你說的話我一句都不想聽。”
“你是不是光長胸不長腦子?”方南的雙眸沉靜又冷漠,“非要這麼討厭?”
時愛像是瘋了一樣去踹他,“我就是討厭,我不要你們喜歡!反正我也不喜歡你們!”
蠻橫地像是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螃蟹。
臉上分不清楚是眼淚還是湖水。
方南隱隱搖頭,直接把她扛起來,一進屋扔進浴缸裡面,開了熱水,她滑膩的肌膚冷的就像一塊冰,居然還犟嘴說去游泳。他一個大男人都覺得湖水涼。
熱水漫過身體,時愛終於感覺到熱度,整個人往浴缸下面滑。
方南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時愛整個人泡在水裡面,他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將她提出來,眼裡燒着怒火,“想死是嗎?我來幫你。”
說着,又把時愛往水裡面按。
咕嚕,咕嚕,措手不及的時愛氣管裡面嗆進水,激烈得咳嗽,一咳嗽,熱水漫進去地更多。
方南看她還知道掙扎,才把她從水裡面提出來。
時愛趴在浴缸邊緣,眼睛紅紅,小鼻子也紅紅的,喉嚨裡發出壓抑痛苦的哭聲。
方南冷漠得看着這一切,“還想死嗎?”
時愛的身體微微一顫,緊緊地閉上眼,拒絕和他說話。
“快洗!”方南催促,就算是熱水也不能夠這樣一直泡着。
時愛被他突然間兇起來的語調嚇到,眼淚滾出一連串淚水,瑩白的水珠滑過蒼白的臉頰。
“自己動手還是我來?”方南雙手抱在胸前,“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還說自己不是三歲小孩子。”
時愛低頭,眼淚掉落在水面上,開出一朵一朵的小花,“你出去。”
方南這才起身,然而還是沒有好語氣,“只給你十分鐘時間。”
浴室裡面一陣哭聲,壓得低低的,很快被水聲取代。
方南站在門口,心情不能更糟糕,比身上溼冷的衣服還要糟。
十分鐘,不多一秒,方南在門口敲門,“出來。”
半分鐘後,在方南沒有耐心的時候,時愛出來了,低垂着腦袋,浴袍裹在身上。
“去睡覺。”
方南指向牀的方向,時愛鑽進被窩裡,剛躺下,又被方南叫起來。
“把頭髮先吹了。”
時愛擡眼看了看電吹風,又看了看他,還是把電吹風接了過去,“你可以走了。”
方南站着不動,渾身溼噠噠的,就那麼低沉地看着她,“你以爲我想在這裡?大小姐,能少鬧點幺蛾子嗎?要是因爲不吹頭髮頭疼感冒,我還要花時間帶你去看醫生。這裡離城區可不近。我沒有那麼多時間陪你作踐自己。”
時愛咬住下脣,打開電吹風吹頭髮。
吹風的聲音響徹整個房間,倒是填補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尷尬。
等到風聲消失,方南拿走電吹風,準備離開。
鑽進被窩裡的時愛低聲開口,“我會跟爺爺說,不需要你在這裡浪費時間。”
方南放在門把手上的動作頓住,三秒鐘像是一個世紀那麼長,他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被分手,也挽留過時愛,那種淋雨等她的事情不會再做第二次。
誰離開誰,世界還是照樣運轉。
方南平淡的聲音近乎冷漠,“那樣最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