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他這個畜生!!!!!他跟畜生有什麼兩樣?!!!!!”那伏真弄清楚登辰利予爲了自己交給容睡鶴的骨血能夠得到善待,究竟是怎麼樣不遺餘力的賣國後,氣的直欲吐血!
在王帳裡又摔又打,發泄了好一會兒之後,纔在骨愛鹿等重臣的勸說下稍微冷靜,“登辰利予喪心病狂,爲了一己之私,置國運於不顧!這種事情,他做的出來,卻非我等可取!我打算將他的陰謀公告天下,卻不知道你們以爲如何?”
骨愛鹿等人也是義憤填膺,只是聲討了一會兒登辰利予之後,他們不得不面對的一個現實的問題,就是登辰利予到底是做了二十來年可汗的,就算那伏真剛剛剷除了阿託,將登辰利予的殘存勢力狠狠的掃蕩了一番,然而無法否認的是,那伏真自己上臺的時間忒短了!
他還沒到根基穩固如山、無可動搖的時候。
就算登辰利予的殘存勢力也已經非常的微弱,但在索鐵兒有着大穆這個臂助的情況下,這點兒微弱的勢力,說不得就是星星之火。
而且容睡鶴的第三,還是專門給他的:容睡鶴親自寫信給那伏真,讓他捫心自問,設若兩國真的全面開戰,壓上國運的那種,茹茹可是大穆的對手?
容睡鶴在信中列舉了大穆如今國庫的充盈,以及朝堂上下對於被茹茹壓制了幾十年來,完成繼穆宗皇帝陛下遺願的迫切,又點明茹茹本來家底就薄,由於登辰利予跟那伏真的爭鬥,登辰利予駕崩前夕,差不多將茹茹的底細都賣了個乾淨。
現在距離登辰利予駕崩也沒多久,因此容睡鶴對於茹茹的瞭解,絕對不在那伏真之下。
如此對於容睡鶴來說,乃是知己知彼,對於那伏真而言,茹茹都才理清楚呢,對於大穆的底細,他知道的差不多也就是孟伯勤知道的。
可是孟伯勤跟登辰利予不一樣,登辰利予是茹茹可汗,茹茹的秘密,基本上就沒有他不知道的!
孟伯勤在大穆的時候雖然也是位高權重,然而到底只是孟氏的晚輩之一,哪怕他在孟氏地位特殊,然而跟孟氏的掌舵人鄭侯還是有差距的。
更何況,孟氏始終也沒達到隻手遮天的地步,還有個高密王同他們分庭抗禮了幾十年。
高密王那邊知道的秘密,是怎麼都不可能告訴孟伯勤的。
所以雖然同樣都有對方權貴投誠,容睡鶴的籌碼,卻是那伏真根本不能比的。
容睡鶴擺事實講道理,得出的結論就是茹茹根本不是大穆的對手,那伏真不想身敗名裂還拖着偌大國家沒有好下場……趁早投降的好!
信的最後,他用很平淡的語氣表示,如果那伏真不投降的話,大穆在此戰之中但凡戰死一人,事後就要屠茹茹一個部落來報復!
假如隕身之人超過一千,那麼等戰爭結束,保證殺的茹茹族滅!
那伏真看罷怒極反笑:“他容睡鶴是忘記了早先北疆爲我茹茹所下時候的戰況了不是?!”
那個時候因爲孟伯勤的帶路,北疆軍一路潰不成軍,別說一千,在此戰中隕身或者失散的,一萬都打不住好嗎?!
這還只是部分區域的戰爭,並非兩國開戰。
戰死之人超過一千就要茹茹族滅,這話也真虧容睡鶴說的出來!
只是那伏真發完脾氣,臉色卻越發難看起來:中土的皇朝,自來自詡正統,講究寬宏大量,對於異族格外的優容。
可是如今在位的這位貞慶帝不然,海匪出身的容睡鶴,觀念上跟正統的貴族根本就是格格不入。那些自幼養尊處優,被一堆才華橫溢的老師教的開口仁厚閉口上國該有上國的氣度的主兒做不出來的事情,容睡鶴簡直太做的出來了!
在那伏真的印象中,這人完全沒有底線,是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的。
之前他沒做皇帝的時候,已經很沒風度了,那時候還是比較收斂。
這會兒帝位在手,大權在握……容睡鶴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最要命的就是他娶的是盛世雄的嫡親孫女兒盛惟喬,少年時候還在盛世雄跟前被養過幾年。多少受到盛世雄的影響,而盛世雄這人絕對是那伏真一輩子的噩夢!
現在跟盛世雄關係如此密切的人上了臺,說要屠滅茹茹……那伏真不可能不當真的!
“貞慶信中所言,大抵屬實,你們說,該當如何是好?”是以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那伏真最終還是將骨愛鹿等絕對可靠的心腹,召到王帳,秘密議事。
有人覺得這可能只是恐嚇:“雖然說大穆近年風調雨順,百姓大抵還算安居。但因爲他們大行皇帝宣景沉迷美色,不思朝政,導致整個宣景一朝,都是權臣爭權,不乏烏煙瘴氣之事!貞慶登基才幾天?就想着動用傾國之力來征伐咱們,他年輕氣盛,好大喜功,穆國的臣子們難道就沒有幾個老成持重的出來勸說嗎?”
但骨愛鹿等對容睡鶴比較瞭解的人都是搖頭:“之前宣景爲了舒氏姐妹,流連後宮,不理朝政,穆國的臣子們,何嘗沒有出來勸說?當時還是桓觀瀾在位,這位可是力保宣景登基的兩朝元老,身份非比尋常,手腕也是公認的高超。否則怎麼能夠壓着穆國的孝宗皇帝始終不能立寵愛的皇子爲儲君,而是立了最不喜歡的庶長子?”
“這些人當初奈何不了宣景,何況比宣景更強勢更蠻橫的貞慶?”
“最要命的是,貞慶的出身!”有人嘆口氣,提醒衆人,“他雖然是宗室子弟,卻自幼流落匪窩!實際上他如今最信任的心腹,也全部都是海匪出身!”
“那些海匪在海上燒殺搶掠習慣了,上了岸也是積習難改!聽說進犯咱們茹茹,沒有一個不是叫好的!”
“都將這一仗當成了他們封妻廕子的指望!”
“這會兒如果有臣子說不能打,或者不將進犯咱們當成穆國的首要之事,都不需要貞慶發作,這些人只怕都能將反對者給撕了!”
“何況貞慶從恢復身份開始,不管是在西疆還是北疆,都有着紮紮實實的功績跟能力。老臣們這些年來受制於朝堂上下的勾心鬥角,韜光養晦居多,根本沒有什麼實質上的政績出來,論到服衆的能力,還不如貞慶呢!”
“再者就是穆國富庶,這兩年國庫都是充盈。”
“貞慶這會兒發動戰爭,百姓的負擔也不是很重,何況他娶的皇后是南方鉅富的愛女,因着盛家的緣故,又跟南方其他豪富之家搭上了關係!”
“那些人家大抵都是家裡不缺銀子,就想趁這機會弄點官職啊爵位啊之類的封賞以擢升門楣,又或者商而優則仕。非常樂意捐助軍費!”
“如此既不會激起民憤,又沒有足夠厲害的臣子攔住他,他本身的性情,咱們也是領教過幾次了……這信裡的威脅,是真是假,還用說麼?”
這話說了出來,衆人都是沉默。
實際上沒有容睡鶴這信,他們心裡也是有數,就是拼整體國力,茹茹根本不是大穆的對手。
之前,穆宗皇帝,就是在容睡鶴的曾祖父那一輩,就起過徹底剿滅茹茹的念頭。
當時沒能辦成這事兒,無非就是穆宗皇帝運氣不好,接二連三的趕上天災人禍,以至於百姓天天民不聊生,國內不發生兵變跟反叛就謝天謝地了,對於討伐鄰國,實在是有心無力。
而之後的孝宗皇帝,容睡鶴的嫡親祖父,在位時間不是很長,大部分精力,卻都是用來跟桓觀瀾爲首的羣臣爲了立儲而爭鬥。
雖然孝宗皇帝基本上就沒考慮過北伐的事情,可是他在位期間,也算休養生息,很是爲國庫充實做出一番貢獻。
本來按照大穆這邊的計劃,是宣景帝上臺之後,稍微鞏固下地位,就要着手北伐之事的,也是順帶用北伐來打壓高密王一派。
誰知道宣景不爭氣,沒勵精圖治幾天,就去陪妃子了。
不但如此,還因爲寵愛妃子的緣故,連子嗣都不要了,間接導致了桓觀瀾的倒臺。
桓觀瀾去後,就是高密王跟孟氏的爭鬥。
然而宣景雖然有種種的不好,舒氏姐妹也是被當妖妃罵了幾十年,都無法否認一件事情,就是這三個人的禍亂大抵是在上層,對於底下的百姓其實影響不大。
所以在風調雨順的氣候之下,國庫還是按部就班的豐富着。
縱然軍隊的戰力受到了影響,人事也是全面陷入黨爭,可是在充沛的後勤的保障下,容睡鶴接手之後,只需要進行鍼對性的調整與整頓就成。
壓根不要太耽擱。
本來大穆地大物博,論國力就在茹茹之上。
此番開戰,大穆實際上更是已經準備了三朝皇帝,前前後後加起來都快五十來年了。
這會兒儘管那伏真君臣都不想承認,但,心裡都是有數。
錯非大穆自己內亂,又或者容睡鶴昏聵無能,也只用跟自己差不多昏聵無能的主兒指揮,否則茹茹根本沒有勝算。
“孟歸羽這個廢物!”想到此處,一干人心裡都是暗罵,“怎麼就不能多撐幾天?”
要是這位曾經的崇信侯多熬些日子,他們說不定就能夠下定決心,派遣精銳潛入穆國,突襲長安了啊!
那樣就算報不了血洗王帳的仇恨,至少也能夠在穆國造成動亂,起到拖慢容睡鶴北伐步伐的作用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