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您有事找我?”依瞳的頭髮滴着水,她也不用毛巾擦乾,她現在沒有一點精力去應付任何人,只想要睡覺。
柳惠如的眼裡明顯閃過一絲厭惡,這一點依瞳並沒有遺漏,但是出於禮貌,她還是泡了茶給柳惠如。在這種時候,她還有心情泡茶給客人,還真是堅強呢。
柳惠如當然不會去碰依瞳給她的那杯水,甚至於連看都不看一眼,她從包裡拿出一疊錢,推給坐在另一邊的依瞳,冷冷道:“拿了錢就快點消失,我不想浪費口舌。”
依瞳褐色的眼眸掃了一眼桌上的錢,居然微笑起來:“徐夫人,我能問一下這是什麼意思麼?”
柳惠如的妝容精緻,描畫了眼線的眸風情萬種,她倨傲地看着依瞳,口氣不善:“你難道自己不清楚?”看樣子,這個丫頭並不如她想象的那麼識相。
依瞳的笑意絲毫不減:“我和您的兒子似乎沒有任何關係,或者說,已經沒了任何關係,您這錢是不是給得晚了一些?”
“彥一身邊的女人我從來不過問,反正他也不會動感情,我沒必要爲你這種女人費盡心思。”柳惠如輕蔑的語氣讓依瞳很想把桌上的茶水倒在她的頭上,但是她沒有這麼做,因爲不合適,畢竟是彥一的母親,她並不想對朋友的長輩不敬。
“那麼就是爲了顏洛辰而來?”依瞳想了想,很快猜到了柳惠如此行的目的。
柳惠如第一次露出讚許的笑容:“你很聰明,但是有時候,太聰明的人往往活不長久。”
“這算是對我的忠告麼?”依瞳的眸冰冷,不帶絲毫溫度的笑意在嘴角逐漸蔓延開來,“這種事,怎麼能讓您親自出馬呢,讓他親自來不是更好?”如果親自來,還可以問他,就算是不喜歡了,難道一定要把她毀了才甘心麼?
“你們倆已經沒有必要再見面了,這點好像你比我更清楚吧。”柳惠如的笑容看上去那麼善意,可是在依瞳看來卻猶如惡毒的巫婆。
“那麼他想怎麼樣?”依瞳的手指繞着杯口轉了一圈又一圈,淡淡地問道。
柳惠如的笑容始終不見半分,她的眼睛示意了一下桌上的錢:“很簡單,拿着錢離開,我已經幫你在巴黎找到了一所好的設計學校,畢業之後就留在那裡工作吧,”她看着思緒似乎遊走的依瞳,精緻的臉帶着略微的狠絕,“洛辰的意思很明白,讓你徹底從他的世界裡消失。”
“呵呵,”依瞳輕聲笑起來,語氣卻像是沒有生命力一般,“從他的世界徹底消失……這主意不錯啊。”
依瞳的笑讓柳惠如心裡沒了底,一般碰上這樣的事情,女方不是哭着求她說自己是真心愛着男人的,要不就是假裝正經地把錢扔掉,可是依瞳似乎沒有這樣的意思。
清晨的陽光照在依瞳的臉上,讓她恍若初生的嬰兒一般。的確,她重生了,在失去了女人最重要的東西之後,她終於知道自己在那個人心目中的位置,原來竟是如此的卑微。那麼她在繼續堅持下去又有什麼意義呢?
從彼此的世界中消失纔是最好的選擇
啊。
依瞳伸手拿過桌上的那疊錢,眯起眼睛笑道:“替我謝謝顏洛辰,幫我找到了後路。我會聽他的意思,從他的世界徹底消失。”
在這種時候,她並不認爲錢比自尊更加重要。世界上有一句話,叫做識時務者爲俊傑,她沒有傻到拿自己的生活去換回別人眼裡一文不值的自尊,至少在這個時候,自尊是不值錢的。
談自尊是要有資格的,當自己卑微地猶如螻蟻的時候,就一定要選擇低頭,以爲你沒有什麼資本去和那些有錢人談判。覺得太窩囊麼?行,如果你能夠有實力將那些人踩在腳下,你大可以用錢去砸死他們,再狂妄也會有人舔你腳底板。如果你做不到,那就乖乖任人宰割,不要怨天尤人。
這就是現實,殘酷而又真實。依瞳不是懦弱,只是認清了現實,她需要變得比現在強大幾萬倍,這樣才能夠把那個踐踏自己的人踩在腳下。所以,她不能放棄這個機會。
依瞳躺進溫暖的被窩,沉沉的睡過去。回憶是殘酷的,它總是在不合時宜的時候跳出來,在你以爲已經癒合的心上再割開一個口子,而這個時候,你除了看鮮血汩汩地流出來之外,別無他法。
兩個人,抱着存在彼此的夢,同時睡去。他們至此都不會明白,他們在那一天到底錯過了些什麼。
在發佈會之後,依瞳忙着參加各種活動,而顏洛辰貌似也在養病,兩個人在一段時間內沒有再見面。這或許對彼此都是一件好事。
盛世公司總部決定進軍娛樂圈,因此依瞳所在的公司必定是要當先鋒軍的。總裁特別喜歡長相清秀的男人,這點公司裡的人都知道,而當依瞳看見前來簽約的男人,她恨不得自己變成男人去勾引總裁,這樣就不會給藍宥言有可趁的機會!
“喲,我們又見面了,真是有緣呢。”藍宥言坐在依瞳的對面,笑臉可算是傾國傾城,但是在依瞳看來,與垃圾無異。
“今天我的風水一定不太好,一大早就看見瘟神。”依瞳嘴下不留情,因爲眼前這個男人在發佈會上的無理取鬧,她現在看見記者就要躲得遠遠的,莫哲軒要不是有末然保護着,恐怕都要被那些狗仔騷擾地體無完膚了。而自己更是遭到了那些狂熱粉絲的口誅筆伐,把她從頭到腳說得一無是處,以致於在一段時間內,依瞳對自己的外貌產生了嚴重的牴觸情緒,甚至都不敢照鏡子,這一切都要拜藍宥言所賜。
依瞳沒有在看見他的那一秒直接給他一槍,已經算是給足總裁面子了。
“我好歹也是你名義上的男朋友,你怎麼能夠那麼冷淡呢?”藍宥言嘟起嘴,撒嬌的模樣要是被他的粉絲看見絕對是鼻血加尖叫,可惜依瞳不感冒。
“閉嘴,我不想向你追究那天的事,”依瞳對手上的工作絲毫不怠慢,看也不看藍宥言一眼,道,“簽約是麼,和我的助手瑞納談就可以了。老總看上你了,我反對也沒有用。”
“可是,”藍宥言單手支起自己的下巴,笑容倏忽之間變得異常嫵媚,“我想對依瞳你負責怎麼辦?畢竟我們接吻了不是麼?”
手指擦過嘴脣,藍宥言想起那天的吻,炙熱而又充滿了情慾,他的眼順着依瞳的領口往下走,黑色的眸於是愈加的幽深。
依瞳忽然感覺到了面前的男子氣息有些不對,她擡起頭,順着他的眼光看向自己,褐色的瞳孔立刻燃起了熊熊大火。她伸手一巴掌便毫不留情的打過去,聲音冰冷:“真替你的粉絲感到悲哀,心心念念追捧的人居然如此地下賤!”
藍宥言似乎並不生氣,他揉揉自己被打疼的左臉,痞子一般的笑容絲毫沒有動搖半分,他站起來,身子前傾,居高臨下地看着怒火中燒的依瞳:“只有是你,才能夠讓我有男人的衝動。你應該知道,一個吻根本滿足不了我!”
依瞳再一次揚起的手被藍宥言握住,他一個用勁,便把依瞳從座位上拉起來,另一隻手絲毫不客氣地撩開了依瞳的衣服,露出精瘦的小腹,掙扎之間,打落了桌上的擺設。
依瞳來不及叫出葉末然的名字,就被藍宥言的話生生堵在了喉嚨裡。
“不是麼,親愛的?”他的笑豔麗如血,充滿了威脅:“或者應該叫你骷髏殺手——莫依瞳?”他的話在依瞳的耳邊,說得很輕,似乎咬住了依瞳的耳朵,語氣輕佻。
依瞳的腰腹間,烙印着一個黑色骷髏頭,那是黑手黨高級殺手的標誌,也是死神的象徵。
在外面的葉末然聽見裡面的聲音立刻開門進去:“小姐,你沒事吧?”印入他金色眼眸的便是一幕春色無邊的景象。藍宥言和依瞳貼得很近,依瞳的衣服被撩起,藍宥言的手毫不客氣地覆在她潔白的肌膚上。
“你對小姐做了什麼?”葉末然周身開始颳起了旋風,氣壓一下子低得讓人喘不過氣,他剛想大步上前,揮拳相向,便被依瞳阻止。
“末然,你先出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讓任何人進來。”依瞳將衣服拉好,吩咐道。
葉末然動動嘴脣,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是他存在的意義就是無條件服從依瞳。他只是一個保鏢而已,沒有權利問爲什麼。金色的眸子盛滿了悲傷,他垂下頭,低低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等葉末然離開之後,依瞳推開靠得過於近的藍宥言,聲音淡淡:“你知道些什麼?”
自從發生那件事之後,她便已經從殺手界隱退,變成了決定者,這個身份,如果不是黑手黨高級人員,是不會知道的。
沒錯,她是黑手黨的人,而且職位不低。法國是黑手黨氾濫的地方,在黑暗的世界裡進行着政治,經濟和文化之間見不得人的交易。
一個社會的存在,如果完全只靠正面力量的維持,是極易發生混亂的。世界萬物,都有正反兩面來維持平衡。當必要時,就連那些所謂的正面人物都不得不求助於黑社會,幫他們擺平一些不能用正當手段擺平的事。
“你的一切我都知道,”藍宥言坐到座位上,雙腿交疊,姿勢優雅,和剛纔的痞子氣完全不一樣,“真是不好意思,我恰巧是你的直屬領導者。”
依瞳像是聽見了笑話一般:“藍宥言,你以爲在演電視劇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