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特摩斯率親信隨從等近五千。一行人自尼羅河乘船,沿地中海東岸北上,在畢布羅斯港登陸,前往敘利亞巡視。
得知法老大駕,現任總督庫什王子親自迎接。(圖特摩斯三世在征服米吉多後,把原統治者的家屬及親信押往埃及,征服的土地由埃及直接統治。法老欽派埃及人做總督,這些總督手握重權,享有庫什王子的頭銜,直接向法老本人負責。)
敘利亞地理特殊,巴掌大的一塊地方,卻是兵家必爭之地。她北臨圖尼普,西靠地中海,東臨米坦尼、阿烈波,南依埃及新王國。
時隔半年,昔日的戰場,今日的河山。
在庫什及諸多隨從的陪同下,圖特摩斯精神百倍的視察了重建中的各項工作。慰問當地駐軍,視察邊界地形,詢問重建發展。不知不覺,時間已到了晚上。當隨行的視察隊伍經過阿烈波與卡疊石邊境時,急於表現自己忠誠可靠的庫什卻發現法老的眼睛一直盯着圖尼普和米坦尼的方向,心下頓時大驚。
不會這麼快又要開戰了吧?
琢磨着怎麼去探一下法老的心思,不料圖特摩斯突然轉首,噙着一抹笑意看了一眼庫什王子,“養肥的羊總比枯瘦的養有味道,對吧?”
庫什茅塞頓開,馬上樂顛樂顛的帶頭下跪,“陛下英明,陛下英明啊!”
視察工作在庫什等人的MP中順利落下帷幕。爲表心意,總督庫什攜地方衆高等祭祀和要臣們特舉辦盛大晚宴,爲法老接風洗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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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一片燥熱,王宮卻蔭涼成堆。
過了段清靜的日子,泰莉百無聊賴的邁出偏殿閒逛。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的心裡總是莫名其妙的慌亂。究其根源,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綠鬱蔥蔥的後宮走廊上,幾個身穿奴格白侍婢服的女子聚集在一起,肆無忌憚的嬉笑着,“那個下賤的女人怎麼那樣?王后待她親如姐妹,她整天還想着和王后對着幹,真不知好歹!”
“有臉沒皮的女人,幸好她不是埃及人。否則呀,我們大國女人的臉都被她給丟光了!”
“呵呵…呵呵…是啊,是啊!血統下賤,還癡心妄想的對法老抱着希望,真是不知廉恥…”一個身材高大的女子放聲道。
“王可是拉神之子,尊貴無比,英明神武,她一個外族賤人哪裡配的上!”一個帶着努比亞假髮的女子冷嘲道。
“是啊,是啊!她叫什麼名字來者?讓我想想!”一個身材嬌小,皮膚白皙的女奴做思考狀的譏笑道。
“名字好長誒!叫什麼泰爾.弗拉爾泰莉.查理吧!”
幾人轟然大笑。那個身材嬌小的女奴又走到衆人面前,邊退着走路邊繼續道:“陛下後宮三千,她算什麼東西?這次到敘利亞巡視,陛下只帶了婭奇拉殿下,根本沒把她當回事。她還想着和王后殿下鬥,真是不自量力!”
“好了,好了,不跟你們聊了!我還要去廚房給我那高貴的公主殿下拿吃的呢!”那個身材高大的女子有氣無力的擺擺手,準備撤出議論的圈子。不料她剛轉身,身後站着的人便讓她嚇的怔在那裡。
通身白色素衣的泰莉在拉卡爾的陪同下,正定定的看着她們。
她轉着滿是淚花的雙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們,身體卻一陣冰涼,一種真情遭遇玩弄的感覺迅速佔滿腦海。她從來沒把他的身份地位當回事,也沒把流言是非放在眼裡。縱然他只是凡人一枚,縱然流言能把對打擊的一蹶不振。
只要自己喜歡,她是不會介意這些東西的。
可眼前,這些有血有肉的話和他做出來的事情能讓她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嗎?彼此的信任還會回到從前嗎?泰莉心底升起陣陣寒意,不知覺的打了個寒戰,淡淡的掃了一眼拉卡爾,“回去吧!”
拉卡爾氣的眼裡能噴出火焰,如有拭親大仇似的看着她們不動,恨不得把這羣嚼舌根的侍婢們吃掉。
“咦?快看,那邊是不是新來的呀?”她們的身後突然傳來一個銀鈴般的響脆聲。
“陛下可真厲害,纔去敘利亞不久,新的禮物這麼快就到了!”一個身穿紫色紗裙的女子步態優雅的揮着手中的紗帶,優哉遊哉的往泰莉站的方向走來。
霎時間,後面跟着的一羣衣着光鮮的女人扎堆似的邁着妖嬈的步伐過來。
泰莉麻木的站在那裡,心頭升起陣陣絕望。
“奴婢拜見殿下!”幾個身穿奴格白侍婢服的女子馬上向這羣款款而來的女人施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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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爲了彰顯身份地位,也許爲了給這個勢單力薄的女人一點下馬威,來意不善的金枝玉葉們並沒理睬那些侍婢,而是帶着攻擊走到泰莉面前。身穿紫色紗衣的女子上前一步,挑釁的圍着泰莉轉了一圈。然後對着她的臉頰輕啓朱脣,猛的吐了一口氣嘲諷道:“哎呦…你就是那個賤人呀?”說罷,與身後衆貴婦一起轟然大笑。
“想多活幾天的話就馬上滾回去!”泰莉毫不避諱的淡淡道,語氣雖輕,分量卻足夠駭人。
衆人怔住,紫衣女子畫着黑色上調眼線的美眸霎時一瞪,嬌美的臉上眉頭緊擰,面容扭曲的衝着泰莉大吼:“說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
“想多活幾天的話就馬上給我滾回去!”泰莉淡淡的重複一遍,嘴角勾起一抹挑釁的笑容掃了她一眼。
“你…你…你活膩了,來人!”她尖銳的嗓音劃破長空,衝着外面的侍衛吼道:“馬上把這個賤人給我抓起來,送到地牢裡!”
侍衛應聲,紛紛奪門而來。
泰莉再麻木心情再失落,也不會到了不識時務的地步。在這沒有科技的時代裡,一己之力和羣毆的差距是非常明顯的。所以,她毫不猶豫的摁着紫衣女子的雙肩作支撐點,敏捷的擡起右腿朝還未動手的護衛的脖頸跟踢去。眨眼的功夫,“啪…啪…”撂倒兩個。接着,她又推開還在發愣的紫衣女子。站好,甩手“啪”的給了她一記耳光,“人言雖可畏,這一巴掌算是本小姐給你的提點費,最還記住話從口出,禍從口入!”
衆人譁然!一時間,亂作一團的貴婦們尖叫聲四起。
泰莉無視,帶着不屑和麻木穿過瘋一般的人羣。背後不時的傳來陣陣哭啼和謾罵,她只當這個世界只有她存在……
流言止於智者。
她是個聰慧敏捷的人,卻不是個智者。一旦選擇了相信,她不希望對方有所保留。當然,有保留是可以的,前提是不要讓她知道。現在的問題是,泰莉已經全盤皆知了。
快步煞掉拉卡爾,她逃也似的離開這個令她難堪的後宮。這裡沒有傾訴的對象,不是她不信任拉卡爾,而是不想給她找麻煩。他們不會也不屑去說她們的同類怎麼樣?只會添油加醋把所有矛頭都指向她這個外來者。若是出言制止,只怕越描越黑。可是不管,難道要她活在流言中嗎?
她不會這麼做的。
她不會爲了誰而委屈自己,更不會爲了誰而放棄自己的追求。可眼前自己追求的是什麼?衣食無憂的生活?還是癡戀一生的愛情?
湛藍的天空中,似火的驕陽光芒四射。
步伐踉蹌的走在綠鬱蔥蔥的長廊上,那句“這次到敘利亞巡視,陛下只帶了婭奇拉殿下,根本沒把她當回事……”像燃燒在心頭的一把火焰,不時的響在耳畔。好像在提醒她,自己要多蠢有多蠢。
已經無力走下去的她伸出微顫的雙臂,狼狽的捂着耳朵,所有傲骨和自尊及僞裝的堅強在煞那間崩潰。
她想呵護他們的感情!
第一次想要和一個人好好相戀,無關他的身份和地位。她只想觸及他心底那片不爲人知的蒼涼,可爲什麼要她在這個時候聽到這麼現實和諷刺的流言呢?
他的不辭而別讓泰莉心寒又手足無措!
她從來沒遇到也沒處理過這麼敏感的事。一時間聽到這樣的流言,他又不在,自己該怎麼辦?
繼續留下來還是暫時的迴避?
“這裡除了底比斯,還有孟菲斯,吉薩,西奈半島啊。自己也不一定非要在底比斯?也可以去別的地方別的國家啊。”片刻的思忖後,泰莉恍然大悟的往自己住的地方去!她要暫時離開這個地方,消失一段時間,她們叫嚷一段時間覺得沒人陪着玩,自己就不再傳下去了。
決定暫時的離開,泰莉心底難免有絲失落和哀傷,但他的作風真的讓她寒心。也或許這是在提醒自己,他終究是個歷史,不會因她的到而改變,而她也不可能改變任何歷史的軌跡。
一切還是遵循歷史的年輪,該怎樣就是怎樣!
“小姐,你回來了!”剛踏入殿門,一直忐忑不安的拉卡爾便快步迎了上來。
淡淡的看了一眼拉卡爾,泰莉頭也不回的直奔臥室,“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你就留在宮裡吧!”
“不要,小姐!”拉卡爾尾隨泰莉,“底比斯的人是很排外的,尤其是…”拉卡爾不敢再說下去,“陛下雖然沒告訴你要外出,是因爲他很忌諱女人插手朝政,不是有意隱瞞小姐!”
“不要替他解釋了,拉卡爾!”泰莉輕聲止住拉卡爾,一邊收拾衣服一邊隱忍着胸口的怒火道:“我心裡有數。你若是爲我好,就不要管那麼多。如果不願待在這深宮大院,也可以跟我出去,我有辦法照顧好你的。”
“小姐,你不是埃及人,出去會很吃虧的!”拉卡爾極力勸阻。
“如果有人問你我去了那裡?你就說我從那裡來,回那裡去了,明白了嗎?”泰莉已經沒了廢話的耐心,意味深長的望着她,淡淡道。
“不可以的,小姐!拉卡爾求你了!”扯着泰莉的裙角,拉卡爾突然跪在她的腳下,滿臉期待的看着泰莉。
“放手!”泰莉之若未聞的冷喝。聲線中,充滿了濃濃的疏離感和陌生。
拉卡爾始終沒能阻止住泰莉的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