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過, 哭過之後,人還是要活下去的。
盡職盡責的侍婢們把哭的比淚人還恐怖的泰莉攙去洗的直到皮膚泛紅才肯罷休,披上柔滑的睡裙, 泰莉像個木頭一樣被拖去圖特摩斯的寢殿。此刻的她已經恢復平靜, 只是那雙紅腫的眼睛還是泄露了她的秘密, 她剛剛的情緒非常失控。
燭光柔和的寢殿內一派寧靜和溫馨, 泰莉委屈的吸了一下鼻子嘟着嘴, “聽說亞述王死在了底比斯,是嗎?”
“沒錯!”看着情緒稍微好點的泰莉,圖特摩斯也不避嫌, “最近的事情都聚在了一起,先是敘利亞出現叛亂, 接着是赫梯王, 亞述王和巴比倫王子的突然造訪。敘利亞出現叛亂的時候, 是你回來的時候。吉爾伽美什死的那一晚,我和你在一起。所以, 這個造次的人就是後宮的,而且是離我最近的人。”圖特摩斯邊說邊拿了杯水走到泰莉面前,給她後背墊上一個軟枕,“喝口水吧!”
睜着微腫的眼睛接過水杯,泰莉喝了口水擡首看着依舊平靜的圖特摩斯探性的問, “那, 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皇室的關係一向錯綜複雜, 盤根錯節。我根本不屑插手這後宮女人之間的紛爭, 無奈這次扯上政治, 我看她真是急昏了頭。”
“那是不是說明你查到了敘利亞叛亂的幕後指使,並且順藤摸瓜的查到內應, 對嗎?”
圖特摩斯點點頭,“普天下人都知道我最忌諱的就是後宮干政,這也是她最清楚不過的。爲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去聯手埃及最強有力的對手米坦尼來在埃及境內製造叛亂,這次我想饒她也無門了!”
“這麼說,這個人就是尼菲魯拉。你憑什麼斷定是她?”泰莉深究的問起來。
“該有的人證物證我都有了,她還能抵賴什麼?不過,這件事情我會低調處理,我也不會殺了她,但她要爲自己那不清醒的行爲付出代價。”
泰莉明白的點了點頭,然後又疑惑的微蹙眉頭,尼菲魯拉爲了鞏固和捍衛自己的地位固然沒錯,可爲什麼要聯手米坦尼呢?她腦子也不笨呀!想到這裡,泰莉又看着圖特摩斯,“是不是還有更深入的目的?”
“掌管下埃及的統帥塔卡是美麗特拉的叔父,膝下無子女。根據埃及法律,她的叔父塔卡去世後,美麗特拉就是下埃及的繼承人,而美麗特拉並不鍾情這個下埃及繼承人的角色,硬是一心要進宮。如果美麗特拉進了宮,勢必會對她的地位造成最大的威脅。從小在後宮長大的尼菲魯拉自然明白這後臺的影響力,先王去世,尼菲魯拉的勢力就開始下滑;但在米坦尼,先王是給她留了足夠的救命路。所以她故意趁我和你一起的時候挑起事端,知道內幕的人一看就知道她是給美麗特拉一個下馬威,顯示她連埃及最強有力的對手的軍隊都能調動。同時也給不知情的人造成假象,以爲她針對的是你,而不是美麗特拉。畢竟,相比美麗特拉,毫無背景的你要好對付多了。”說罷,圖特摩斯看着聽的有神的泰莉不忘調侃一番,“我說的可是實話,並無小看你之意!”
第一次聽圖特摩斯對局勢的分析,泰莉不由得渾身冒出一陣冷汗,擡首看着圖特摩斯的深眸,“看來這幫後宮的女也真的很不一般呢。”
“權術一向就是牽制和被牽制,尼菲魯拉還是太過天真了!”語畢,圖特摩斯突然曖昧的湊近泰莉的臉頰,“也許你有一天身處其中,運用的比我都好!”
本能的後仰一下腦袋,泰莉故作不懂的反問,“爲什麼這麼說?”
“今天赫梯的鐵烈平找我,讓我派使臣去平息他們兄弟的內訌!”
“你答應了?”
圖特摩斯點了點頭,“就是因爲他這個事情!”他歉疚的看着泰莉的眼睛,“我才發現自己錯的很離譜!”
“哼~~~英雄所見略同,不如說你突然發現了我的利用價值!”泰莉不屑的轉首嗤之以鼻。
見狀,圖特摩斯放下手中的杯子,伸手扳過泰莉的臉頰,溼熱的氣息噴灑在泰莉的脖子和臉頰上,蠱惑的深眸直直的盯着泰莉,“明天我就要出發去敘利亞了,我們不做點什麼嗎?”
這麼露骨的話泰莉怎麼會不明白呢?
彩虹般的紅暈迅速躥滿臉頰,泰莉昂首看着滿眼特殊神色的圖特摩斯,故意大煞風景的裝傻充愣起來,“那個,是不是說讓我跟你一起過去啊?沒關係,我可以跟過去,只是,你是不是得考慮一下,給我一官半職啊?”這個時候不想方設法爲自己爭取利益,簡直就是又蠢又笨的大傻瓜,她可不會再讓自己看着大好的機會白白流失了。
圖特摩斯聞言,故作不解的挑了一下眉頭,乾脆湊到泰莉耳垂之際沉聲道:“我想了想,朝中適合給你的職務除了王后外,別的怕你看不上?”
圖特摩斯上來就給自己這麼大一個誘惑,若有所思的泰莉確實愣了一下。隨即心領神會的的慢慢湊到圖特摩斯的臉頰旁,微眯眼眸附在他的耳畔輕聲道:“那是不是先把絆腳石給清理掉呢?”這不是她胃口大,而是已經習慣了對等的她根本不可能和這個時候的女人一樣去和別人共享自己的丈夫,這不是她的風格,她也做不到。
兩人之間嘎然靜止!
圖特摩斯對泰莉的這個要求顯得非常不理解,有些微蹙眉頭。沉默片刻,還是依舊保持懾人的笑容挑開話題,“不滿意這個職務嗎?”
泰莉保持着剛纔的姿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急不慢的轉首,泰莉儀態萬千的看着圖特摩斯的深眸,“我不妨直說,如果答應了做你的王后,那對你和我就是一種對等的承諾。在未來的日子裡,你只能有我一個人,不可以和別的女人一起。同樣,我也一樣,只會有你一個人。直到,你休了我或者我休了你!所以,你不妨慎重的考慮一下我的話。”對於這種事情的前提條件,自己沒必要向他隱瞞。
她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圖特摩斯有些納悶,不動聲色的深眸看着泰莉那張清新柔和的臉龐,他對泰莉這番話還是有些不理解。要是按泰莉話的做,他一個威震八方的法老怎麼可能只有一個妻子?這不是明擺着鬧笑話給人看麼。
見圖特摩斯心存顧慮,泰莉伸手扶着圖特摩斯的肩膀,儀態萬千的起身下牀,“不要急着給我答案,你慢慢考慮,我不着急!”說完,悠閒自在的換了個地方去休息。
清晨的尼羅河水碧波盪漾,陽光毫無保留的灑在微波粼粼的河面上。
位於尼羅河東岸,宏偉壯觀的卡爾納克神殿廣場上,來自底比斯梅沙二十個軍團中抽調出的兩萬陸戰軍,正精神抖擻,氣勢浩瀚的聚集於此。等法老的宣誓過後,就開始出發前往敘利亞。
這些來自各地的士兵中,大部分是來自努比亞麥德查的僱傭兵,剩下的則是上、下埃及的招募兵。而此次抽調出的兩萬人分別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一萬陸戰軍,五千戰車兵和五千弓箭手軍團。
渾身透着威懾和不怒自威的圖特摩斯頭戴紅白相間的王冠,通身橘灰色的皮質盔甲,身披絳紫色金色卷邊披風,邁着沉穩的步伐走過前排的弓箭手軍團,氣宇昂軒的走到神殿廣場的高臺上。
面色肅穆的看着下面列隊整齊的兩萬人馬,他幽深的褐眸帶着一股穿透力掃視衆人,片刻後,口吻嚴肅道:“我們在敘利亞的國土遭到了外族人指使的內部叛變,同時他們也想趁機侵犯埃及的國土。身爲埃及的子弟兵,你們有責任和義務保家衛國;身爲法老,本王同樣有責任和義務帶領你們平息叛亂,捍衛領土。”
廣場上的士兵各個面色嚴肅,神情激昂的仔細聽法老的解說和致辭,而後出現一陣小小的騷動,緊接着列隊整齊的士兵開始羣雄爆發,各個手握右拳,“陛下聖明,打倒敵人,捍衛國土!陛下聖明,打倒敵人,捍衛國土!陛下聖明,打倒敵人,捍衛國土!……”
震耳欲聾的聲音響徹整個神殿廣場,慢慢消散在底比斯的上空。
神殿廣場高臺上面色肅穆的圖特摩斯掃視下面激昂的衆士兵,緩緩擡起右手示意衆人安靜。
羣雄激昂的士兵們見到法老的手勢,立刻止住騷動,面色凝重的站好等候出發的命令。
“亞胡提,你率領軍隊以最快速度走尼羅河到大綠海與那裡的戰艦軍團匯合,然後在敘利亞的西米拉登陸,我會在哪裡等你們,一起抵達誇大許。”
同樣面色肅穆,站在臺階上副統帥位置的亞胡提聞言嚇了一跳,不解的擡首看了一眼剛毅冷峻的法老。陛下這會的心裡賣的是什麼藥?他爲什麼不跟大部隊走?
武將畢竟是武將,什麼心事都藏不住。
面色肅穆的圖特摩斯掃了一眼不解的亞胡提,沉聲道:“我自有安排!”然後微眯深眸,望着列隊整齊的軍隊鏗鏘有力道:“由亞胡提將軍率領你們即刻行動,啓程前往敘利亞。”
“屬下等一定不負陛下所託!”副統帥上的亞胡提向前一步,剛毅的向圖特摩斯行了個軍禮後,開始指揮軍團出發。
“我馬上就要出發了,你也不來送送我?”圖特摩斯踏進寢殿,走到靠在軟榻上正懶洋洋的啃蘋果的泰莉身旁故作不滿的調侃道。
“我怕我一送,會直接把你送到目的地!”泰莉丟下手裡的蘋果起身,走到圖特摩斯面前挽着他的胳膊,“我從來不送人,也不希望被人送!”在沒得到清晰的答案前,泰莉還是決定和圖特摩斯自然的相處。
“爲什麼?”攬着纖細的腰肢,圖特摩斯有些試探性的邊問邊往陽臺上走去。
泰莉擡眸,淡淡掃了一眼剛毅冷峻的圖特摩斯,“總之,我不喜歡太過親密,也不喜歡太過冷淡,一切淡淡的就好。之所以擔心一送就把你送到目的地,是因爲我心存好奇,怕拿捏不準過去看了不該看的事情。”
“那就和我一起去吧!”圖特摩斯逮着機會,側目看着泰莉的睫毛,“雖然你喜歡淡淡的相處,但我一刻見不到你,就會……”
妖嬈的從圖特摩斯的臂彎裡轉出來,泰莉昂首湊到他的下巴處,“可我不想去,我見不得殺戮!”不去,是因爲她心裡已經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
泰莉變了!
這是圖特摩斯聞聲後的第一個念頭。雖然此行艱辛,但他是全軍統帥也是法老,安全和其他方面絕對是好的沒的說。他想帶着泰莉,一來想更深入的瞭解她,二來通過相處,彌補一下自己的過錯,三是她一人留在這深宮大院裡也不見得就安全。所以,他想這樣安排。
可是,泰莉的回答對他來說,只有一個象徵:她對自己真的變了,變的有所保留,變的捉摸不定。
見圖特摩斯不語,泰莉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便望着陽臺外面,突然身體傳來一陣令人顫慄的酥麻感覺,泰莉本能的呢喃一聲。
……粗重的喘息聲下,兩人十指相扣的擁在一起……
上午的陽光炙熱也清新,湛藍的空中乾淨的不帶一片雲彩。一片撩人奢華的寢殿內,陽臺邊上那飄揚的金色紗幔遇到偶爾吹來的微風,時不時的飄着優美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