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顧林先生回答英吉利國京城快要一年唻”,徐潤忽然有些驚怪的輕聲嘟囔道“弄不清爽啥格辰光纔會轉來上海灘”。
徐潤着實有些犯嘀咕起來了,阿拉上海人都曉得年關難過,伊還未到債主*上門的辰光,已經有些窘迫唻。
一時間徐潤的目光往辦公事的臺子上頭戰戰兢兢的瞅過去,“哦喲”,他情不自禁的輕哼一聲道。
果真瞧見啥物事了,“這不是朝廷的邸報,還是啥?”,徐潤作驚作怪的嘟囔道。
講實話,今朝這位上海灘華界的地皮大王,唯恐接到啥招商局內部的賬單,一看是個無關緊要的刊載大清國最新動向的官方通報,不由得他鬆口氣,隨手的這麼拿過來,百無聊賴的湊攏一瞧。
“哦喲”,徐潤看到上頭寫道:“本月十七日,朝鮮發生甲申事變,袁世凱等率軍入王宮,與日軍交火”,算起來日頭就是西元一八八四年。
不過徐潤一歇歇發出的驚歎聲,可不是瞧見啥袁世凱這個名頭而做出的反應,望上去這位上海灘一隻鼎似的人物,顯然拎不清袁世凱是個啥物事,充其量和馬建忠剛剛去吳淞口炮臺灣會面的長江水師副提督李成謀差不多,也是一位大清國的武將罷了。
“希望阿拉大清國的將軍們,都能報效朝廷,愛民如子,奮勇殺敵”,徐潤情不自禁的輕聲嘟囔道。
幫幫忙,伊尋常被上海灘地產界尊稱爲華界頭號的地皮大王,怎麼這麼的不會別苗頭,阿對?
想起來後頭袁世凱這個物事,賣主求榮,陰謀復辟,哪一樁事體像儂講的那樣?還忠勇唻?
看起來,徐潤的判斷力出狀況唻,阿對?
“西元一八八二年朝鮮壬午事變後,該國政府派大臣樸泳孝、金玉均等赴日本“謝罪”,在日期間,頗受該國官方及民間力主日本應向朝鮮半島及中國大陸進行侵略擴張者之款待與籠絡”,徐潤有些緊張的接着念道。
“金玉均等人亦
有藉助日本力量以使朝鮮實行改革之意願,此一願望恰與日人慾首先在朝鮮建立親日政權之意圖相合,於是雙方交結甚密”,徐潤戰戰兢兢的看下去道:“金等歸國後,一面與日本駐韓公使竹添進一郎暗中聯繫,同時率其日本黨黨羽與當政大臣閔泳詡等中國黨明爭暗鬥不己…”。
“哦喲”,徐潤不高不低的輕聲嘟囔道:“要出問題唻”。
“萬一要講是…”,忽然徐潤生出些暗自的竊喜出來了,只聽他輕聲的絮語道:“馬會辦臨危受命,又去了朝鮮出使…”。
徐潤不禁沉吟起來了,阿曉得?就在前頭西元一八八二年朝鮮出事體的辰光,馬建忠出使朝鮮。
“那一年四、五月份辰光,伊協助朝鮮先後與美、英、德三國簽訂有關通商條約”,徐潤清清爽爽的講道:“六月辰光,馬建忠、馬會辦又奉命與北洋水師提督丁汝昌等赴朝鮮平定壬午兵變”。
想必當年三十八歲的自家這位同僚馬建忠何等的意氣風發,徐潤拎得清清爽爽的,就連伊啥腔調,都大包大攬的替伊想出來了。
“要講是馬會辦今朝看、離開上海招商局,那就清爽唻”,徐潤有些自以爲是的接着嘟囔道,顯然眼前這樁事體,對於他來講,或許是個轉機。
“要講是唐廷樞老弟在西洋國預訂的新式鐵甲軍艦到了上海灘浪向”,徐潤忽然有些遐想起來道:“恐怕就有了由頭唻”。
講起來徐潤聽《字林西報》的安德森先生講啥他想起來了,“據德意志國的朋友講,‘我們聽說唐景星先生正在回國途中,他已經訂購了一批鐵甲船’”。
“貨真價實的西洋國最新巡洋艦,還有炮艇”,徐潤一歇歇眉飛色舞的遐思道。
而透過徐潤興奮的表情,分明這位密友唐廷樞爲李鴻章、李中堂訂購海軍船隻已經歸國,而率領大清國新式海軍增援啥,徐潤又拎不清唻。
幫幫忙,記得伊大號叫做袁世凱。
一歇
歇辰光,這位上海灘地皮大王就記不住這個物事的名頭,看樣子心頭上火唻,阿對?
“可惜昨日鄙人聽唐廷樞老弟講啥,今朝怕新式艦隊歸航途中,遭到法蘭西國海軍的襲擊,滯留在了西洋國的船廠碼頭浪向唻”,徐潤忽然有些長吁短嘆道。
講到了碼頭,徐潤苦惱的撓撓頭,“今朝鄙人也聽人講,朝廷上下議論洶洶,非要馬建忠、馬會辦講清爽”,他一歇歇又是吃驚的嘟囔道:“恐怕招商局的賬目要清盤唻”。
“講起來就在去年,上海灘市面大變,各莊號歇業提款,接手的諸公,因此將招商局船棧房產向洋行抵銀,清理莊款”,徐潤有些有意無意的替自己辯解道:“問起來唐廷樞老弟也是曉得的”。
“聽人講,馬會辦也經理過這樁事體的,阿曉得?”,徐潤絮絮叨叨的到了道:“恐怕也講不清爽唻”。
其實徐潤竭力想撇得清清爽爽的,講起來其中那些碼頭棧房暗中都被招商局內部的某某人抵押脫了,其中收受了怡和等這些洋行的好處,自家也有一份,徐潤敏感的想到了後果,有些不自在唻。
這位華界地皮大王曉得上海灘上頭常講的一句話,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的?
“不過虧空還是虧空”,徐潤接着擔憂的心想道:“算下來鄙人投資地皮的虧空已經有十六萬兩官銀唻”。
徐潤尋思到了這裡,不由得長長的嘆口氣,“只是不曉得顧林先生啥辰光才能帶着鈔票回來?”,瞧過去,他頗有些望眼欲穿的意味了。
就在這辰光,馬建忠也趕到了上海道臺衙門裡頭,正在和邵友濂密商一樁事體。
“放眼今朝的大清國,只有徐潤、徐大買辦才能協助鄙人做好這件事”,馬建忠對着認真傾聽的邵友濂講道,這辰光已經距離邵友濂視察炮臺好幾天了。
“徐買辦?”,聽到這個名字,邵友濂不禁大吃一驚道,他的眉頭皺緊了不說,還不禁用力的搖搖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