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布先生早該到了,這麼這辰光還遲遲不肯現身?”,趙伯韜心頭不禁嘀咕了起來,隱隱的他覺得有啥事體要發生似的。
這辰光愛德華和亨同對視了一眼,不禁有些詫異了,原本忐忑的心更加的七上八下了,他倆不約而同的緊盯着趙伯韜,寄希望從他那裡找到答案。
“竹園,儂千萬不要坍了臺勢”,趙伯韜不住的告誡自己道:“今朝可千萬不能辜負了邵大人的一片良苦用心”,想到這裡,他很快恢復了平靜。
“愛德華先生、亨同先生,二位有所不知”,趙伯韜故作鎮定的說道:“鄙人府裡頭正好白玉蘭花開放,你我何不效法古人,一邊賞花,一邊靜待雅各布先生的到來”。
“如此甚妙”,亨同一旁聽了,高興的附和道:“鄙人相信很快雅各布先生就會尋芳而來”,聽聽他的話語邵多麼的貼切。
一旁的愛德華有點黝黑的臉上浮現出了會心的微笑,其實他和亨同一樣,也是十分的詫異,不過他確實不願錯過了今晚這場夜宴,好酒好菜,還有讓人猜不透的謎題。
“鄙人倒要仔細的看一看這幅畫卷之中,究竟有何玄機?”,愛德華心想到了這裡,再一次的微笑了。
很快一行人沿着花香漂浮的甬道,來到了一株白玉蘭樹下,擡頭一見,只見雪白的花瓣在幾盞趙府傭人們挑起的燈籠光線的照耀下,有的含苞欲放,更有的,已經婷婷怒放了,在柔和的夜色中,更加的增添了幾分柔美,彷彿能夠嗅到她的清香。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趙伯韜望着白玉蘭樹,剛剛還緊張的心情不覺竟放鬆了下來,他徐徐的吟誦道。
聽到這裡,愛德華笑了,只聽他用四個音調不全的華語跟着念道:“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真是應景了。
“愛德華先生漢學修養,着實讓鄙人佩服”,趙伯韜一聽,不禁有
點吃驚,他由衷的讚道。
“哪裡、哪裡”,愛德華不禁學着趙伯韜的影子,倒是實心的謙虛道:“鄙人不過邵班門弄斧罷了”。
“哦”,趙伯韜聽到這裡,不禁眉毛一挑,心想道:“這位大班果然話裡有話,不知他倆指的是否就是邵大人?”,他猜疑開了。
這辰光雅各布的聲音在衆人背後響起了,只見他緩步的走了過來,“愛德華兄弟”,雅各布興致勃勃的招呼道。
自從去年跑馬場一別,有好幾個月倆兄弟不曾會面了,難怪愛德華回過身來,滿面掛着笑意。
“親愛的雅各布,你還好嗎?”,愛德華張開雙臂跟雅各布熱烈的擁抱了一下。
“上帝保佑他的孩子”,雅各布興奮的說道:“鄙人一切都還順心順意”,他的口吻之中,有意無意的流露着洋洋自得的意思。
“雅各布先生”,這辰光趙東道主伯韜含笑從白玉蘭樹下走了過來,他殷勤的一拱手,對着雅各布致意道。
“哦”,雅各布微微對着趙伯韜一點頭,然後扭頭望着白玉蘭花樹,眼神之中流露着興奮的光芒,他的一雙瞪大的眼睛上下的觀賞着亭亭玉立的花樹,半晌捨不得移開,可是呼吸卻是頗爲急促,賞花的目光十分的熱切,顯然暗合了趙伯韜熟悉的,借景言情。
“雅各布先生這到底是何含義?”,趙伯韜心頭嘀咕道,他不禁有些莫名的緊張了起來。
這辰光一旁的亨同拿眼一覷這位新沙遜洋行的大班,只見亨同他臉上微微的一緊,緊跟着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會心的笑意,分明又不經意間傳遞到了趙伯韜這邊。
“看起來今朝會有啥事體要發生了”,趙伯韜禁不住更是心頭忐忑,只是作爲東道主他,還得顧及場面,不得有所失禮。
“各位嘉賓,花廳裡頭已經高懸墨寶”,趙伯韜想到這裡,高聲的邀請道:“親各位隨鄙人前去”
。
趙伯韜殷勤的前頭引導着,彼此謙讓之間,一行人漸漸的走入了後堂而去了。
“請請出邵大人的墨寶”,趙伯韜朗聲的、恭敬的吩咐道,隨着他的話語,管家Interest和傭人Notes在兩旁小心的扯下了覆蓋在雪竹圖上的紅綢子。
一時間賞畫的廳上衆人只覺得眼前一亮,“神作”、“Verygood”、“邵大人丹青妙手哪”,人們紛紛的讚賞道,一片或真或假的恭維之聲。
趙伯韜飛快的掃視了一圈廳內的衆人,“依鄙人說,邵大人這幅畫其中的精髓就在這一竿竹子上頭”,他團團的一轉身,抱拳對着衆人說道。
“鄙人記得中華先賢說過一句話:‘未出土時先有節,便侵雲去也無心’”,趙伯韜朗聲的對着前來賞畫的三個洋人說道,一邊目光炯炯的一一望着衆人看過去。
“果然趙伯韜如今和邵大人有些一個鼻孔出氣了”,亨同聽到這裡,不禁淡淡的一笑,這樣的場景對於他來說,並不感到意外,尋思到了這裡,他不禁冷眼的觀察着對面的雅各布,只見此人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樣,顯然不爲所動。
這辰光愛德華也在打量着剛纔姍姍來遲的表兄弟,雖說他倆都是大衛·沙遜的子孫,不過卻早已各行其道,彼此多半在場面上有所交往罷了。
“看起來似乎雅各布兄弟和趙買辦見解並不一致”,愛德華心想道,想到這裡,他的眼光之中,不禁流露出了一絲狡譎的目光。
“如今趙某人承蒙邵大人擡愛”,趙伯韜慨然的說道,哪知道他剛剛說到這裡,卻和自己的老闆雅各布目光一碰,迎着這位洋行大班的目光,他卻看到了不以爲然的意思,頓時趙伯韜微微有些語塞了。
“既然鄙人身爲大清國子民,加之體諒邵大人一片愛民的苦心,說不得硬着頭皮,也要把這齣戲唱下去了”,趙伯韜毅然的心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