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屋裡廂充滿了雅各布身邊那位交際花頗有些豪放的笑聲,顯然從她的笑聲中,又看出了小開和癟三的區別了,對於小開來說,*那是風趣,對於癟三,那就不好了,純粹是耍貧嘴。
顯然那交際花認定了雅各布是個大戶人家的小開,而且還是個風趣的洋富二代,“咯、咯、咯”,把頭埋在瞭如意郎君的臂彎裡面,笑得更歡了。
“亨同先生盡興”,趙伯韜過來手中親自託着銀盤,那裡面裝着些食物,這樣各人隨意的法子,就是後來的自助餐,果然是摩登的花頭。
“黑椒牛排兩客”,亨同笑着說道,“再來點兒色拉吧”,隨着他的吩咐,旁邊的老印度僕人默不作聲的熟練分揀着食物,而又不失禮貌的帶着笑意,至今新老德里的豪華餐廳裡,仍然能夠瞅見他們忙碌的身影。
望着訓練有素的老僕人,亨同瞬間有些沉迷了,依稀之間,有個俏麗的身影閃了進來,只見她半埋着頭,敏捷的收拾着破碎的花瓶... 回憶到這兒,亨同竟然有些心裡空落落的,他端着盤子,眼角一掃裡邊談笑風生的趙伯韜,對亨同心事渾然不知的趙買辦微笑着點點頭,意思是說請盡興。
看到平日裡腦袋靈光的這位密友不解風情,哦,其實應該是趙某人不解他的風情,似乎亨同的心變成了花瓶,都要碎了。
如果換做現在,或許很簡單,上門去求愛
,或者像西班牙人、葡萄牙人一樣,挎着把吉他,夜裡上姑娘家唱情歌去,但凡情歌,深受這兩國的影響最多了,比如聞名的拉丁情歌王子。
只是亨同暗淡的表情顯然是意識到了這一點,究竟華洋種類不同,在當時通婚,還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韙,顯然他清楚這一點。
“親愛的亞那伯罕”,一邊小桃紅不幹了,只見她硬扳過來亨同的頭,一邊那亮晶晶的勺子在他眼皮子前端一晃,一口色拉喂進了亨同的嘴裡。
那樣一種滑膩膩的感覺之中,帶着濃厚蛋黃醬和橄欖油混合的微妙香氣,據說是白俄人最喜歡的味道,忽然亨同想起了魚子醬,記得當初自己在香港流浪期間,望着西餐廳裡的紳士淑女溫文爾雅的享受着這極致的美味,那種垂涎欲滴的感覺,讓他至今想起來都唏噓不已。
而如今腰纏萬貫的上海灘新貴卻提不起胃口了,“亞拉伯罕”,這時候雅各布看了半天了,卻覺得這位貴客有點兒心不在焉,這樣就讓人納悶了,“莫非是招待不週?”,今晚他格外的留意亨同的一舉一動。
一般大班都是這樣的居高臨下,就像如今歲末新年的上海灘上,偶爾露出一輪暖洋洋的太陽,卻偏偏照耀到了亨同的身上,換了別人早就受寵若驚了,可是這匹千里馬的臉上卻是臉上晴朗,而心底堆積別的情緒,比如說羞於說出口什麼的。
今晚懷揣着某種目的的
雅各布需要找個自然而然的藉口,想到這裡,他端起了一個盤子,裡面盛放着一碟魚子醬,習慣性的,雅各布臉上掛滿了關懷的笑容,走近了亨同。
“哦”,雅各布越走越近,而臉上卻戲劇性的變成了殷切的笑容,一般洋行大班笑容的熱度和公司的經營的緊迫性是成正比的,如今搶灘黃浦江西岸成了一件迫切的事情,這就難怪了。
其實在跑馬場的時候,雅各布已經丈量出了未來的藍圖,沿着外灘排開,規劃出的樓盤,那可比跑馬場更大,把這位縱馬馳騁的騎士,已經被他納入了圖紙之中。
這好有一比,看如來佛的手掌心大,還是猴王的筋斗雲遠,也不是每次都是孫悟空跳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關鍵在於角色的轉換,即誰是如來佛祖,誰又會在某個時候變成唐僧大徒弟。
說着、說着,雅各布走了過來,彬彬有禮的手托盤子,活像租界裡洋餐廳的侍者,“亞那伯罕”,他殷勤的招呼道:“嘗一嘗新近的魚子醬”,這可是他借道粵海關的時候,從香港特意帶過來的,滬上不多見的稀罕食品。
亨同自然知道這阿物轉道歐洲,萬里迢迢船運過來,價值不菲,頗有些感動,“多謝雅各布先生擡愛”,他這句話不是客套,而是發自內心。
一邊他借勢推開了小桃紅勾勾搭搭的一隻玉臂,一半半起立躬着腰,想要親自接過盤內的精緻小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