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宥羲沉默了片刻，才緩緩解釋：“這是一種特殊藥劑，醫學名詞我和你解釋不來，舉個比較合適的例子，在命在旦夕的時候，這種藥劑可以很大程度上形成保護，讓你度過接下來的危險，把手術和搶救的成功率提高。”
時小念沒開口，很沉默的聽着宋宥羲說的。
“但是藥劑昂貴，就算是瑞金，也不會輕易的儲備這種藥物，正常情況下，若不是特殊需求，基本這種藥物也不會使用。所以，瑞金只有一劑量的儲備。”
宋宥羲的口氣很平緩，時小念卻聽的有些莫名：“宥羲學長，這些事情和我爺爺有關係嗎？”
“有。”宋宥羲沉了沉，“關鍵就在這裡。”
時小念默了下。
“當時，你爺爺的情況很危及，正常情況下，任何人都會選擇放棄。礙於時家和顧家，所以醫院方面的人顯得很小心，最後得到的消息是全力救治，這藥劑才從冷鏈庫取了出來。結果，卻在這個時候出現的意外。”
宋宥羲說着停頓了下來，看着時小念：“你做好準備了嗎？”
“你說吧。”時小念的態度顯得很平靜。
“同一時間，慕夏安被送到醫院，慕夏安的身體機能很差，但是卻查不出具體的原因，在那張情況下，顧南城堅持把這藥劑給了慕夏安。院方的人幾次申明過，這個藥劑是需要給時天恆的，但是顧南城卻仍然在堅持己見，最後的結果，就是你所能看見的。”
宋宥羲並沒任何的添油加醋，只是陳述了當時的情況：“慕夏安的情況，正常下，用不到這個藥劑。你爺爺因爲缺少了這藥劑，導致最後的器官徹底的衰竭。後面的情況你都知道了。”
時小念驚愕了，這些事情是她所完全不知道的。
“但是，也許顧南城這麼做是有他的道理。因爲這藥劑的屬性不明，所以可能他是安全起見。”宋宥羲沉了沉，倒是給時小念解釋了起來。
時小念沒說話，手心的拳頭已經攥緊，表面並不顯山露水，隱忍的怒意隨時都可以迸發出來。
“小念，你還好嗎？”宋宥羲見時小念沉默，有些擔心，“因爲這些並沒完全大面積試用的藥劑，所得到的副作用是我們所不能預測的，你爺爺的情況特殊，而且年紀太大，真的有任何的閃失，就更得不償失。”
宋宥羲在解釋：“所以，這大概也是顧南城當時的想法。”
……
宋宥羲說了很多，大體都是一些藥劑的副作用，時小念並沒聽進去，就這麼低着頭，很沉默，似乎在思考什麼。
這樣的時小念，讓宋宥羲有些擔心。
正想開口的時候，時小念卻忽然看向了宋宥羲：“宥羲學長，在那樣的情況下，你會怎麼選擇？”
“我？”宋宥羲楞了一下，“肯定是給你爺爺。”
這不是廢話的選擇？他不明白時小念的意思。
時小念卻很淡的笑了，很悲涼：“在那樣的情況下，我爺爺的結果很明顯，藥劑可能延緩生命，也可能存在副作用，但是對於我爺爺，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只是活的時間長短而已。但是慕夏安不一樣，但是顧南城卻仍然把藥劑給了慕夏安，結果不言而喻了，不是嗎？”
“小念……”宋宥羲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站在醫生的角度，這種藥劑肯定是個時天恆更爲合理，就像時小念的解釋一樣。
但是顧南城卻堅持要給慕夏安，甚至是韓祁慎方面專門的醫療團隊完成的，這幾乎就是做了雙重保障。
時天恆也確實是因爲這一次的機會消失，而逐漸衰敗，最後一發不可收拾。
“也許是有原因的呢？”宋宥羲安靜了很久，纔再度開口。
“很重要嗎？”時小念笑了。
辦公室內，片刻的安靜。
然後時小念站起身，衝着宋宥羲淡淡的笑着：“謝謝你，宥羲學長。”
“小念。”宋宥羲也跟着站了起來。
在時小念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宋宥羲卻忽然扣住了時小念的手腕：“這些事情我不應該告訴你，但是我存了私心。”
時小念僵了下。
“小念。”宋宥羲的聲音變得溫柔繾綣，“我喜歡你。我不喜歡看見在顧南城陰影下，你每天都這麼不快樂。”
“……”
“跟我在一起，我可以給你安穩的生活，對待小甜心就像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可以嗎？”宋宥羲說的格外的認真，眸光一瞬不瞬的看着時小念，沒帶一絲的玩笑。
“宥羲學長……你……我……”
“你也不會是任何人的替身，只會是我的唯一。”
宋宥羲逼的很近，幾乎逼到時小念無路可退了，最後，時小念抵靠在門板上，雙手就這麼擋在宋宥羲的面前。
然後，她很堅定的開口：“宥羲學長，很抱歉，我沒有這個想法。”
宋宥羲就這麼站着，看着時小念，沒說話，很久才自嘲的笑了笑，退了一步。
時小念幾乎是在瞬間就打開了辦公室的門，宋宥羲看着她的動作，很淡的問着：“我還是不如顧南城是嗎？沒有人可以拔出顧南城在你心裡的位置，不管他做了多麼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是不是？”
“我沒有這個想法，很抱歉。”時小念說的很匆忙，甚至看着宋宥羲的眸光都跟着漂移了起來，“宥羲學長，我還有事先走了，今天的事情非常謝謝你，回頭有機會我請你吃飯。”
說完，時小念頭也不回的就朝着辦公室外跑去。
宋宥羲站在辦公室裡，一動不動，並沒追上去。
他卻很清楚，兩個人的關係，在這段話以後，怎麼都不可能回到從前，有些事，沒有說穿，誰都可以裝傻，但是說穿了，那就變得有些不自然和尷尬了。
但是，宋宥羲卻從來不後悔自己說出的這一切。
很久，他才把辦公桌上的文件，丟進碎紙機，一一銷燬。
……
——
時小念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上的出租車，手機在手心緊緊的攥住，甚至連出租車最後停靠在慕夏安居住的名都公寓，她都沒回過神。
一直到出租車師傅催促了，時小念才匆匆付了車費，下了車。
公寓的保全做的很好，在看見時小念的時候，保全立刻走上前詢問時小念要找誰，一直圍堵在公寓的記者也跟着蠢蠢欲動起來。
這是第一次，他們看見是時小念出現在慕夏安的公寓裡。
而在不久前，顧南城纔剛剛回到公寓。
這是要攤牌的節奏嗎？
時小念面對保安的態度，卻顯得很冷靜，很淡的說着：“我是顧南城的妻子，請問有資格去我丈夫名下的房子嗎？”
保安楞了下：“……”
“夫妻共同財產，不是嗎？”時小念的態度很冷淡，“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攔着我？”
時小念從小到大都不是好脾氣的人，只是這幾年顧昕恬的出生讓她收斂了脾氣，以至於很多人都忘記了時小念最初的火爆。
那種一點即燃，原地爆炸的脾氣。
“滾開。”在保安想再一次開口的時候，時小念直接厲聲吼了回去。
這一次，保安慫了，乖乖的把門禁卡交給了時小念，時小念抽過門禁卡，刷了電梯，快速的走了進去。
在電梯門關上的瞬間，記者也已經圍堵到了電梯口。
時小念忽然再一次打開了電梯門，她很冷靜的看着在場的記者，一字一句：“各位，看我和顧南城的熱鬧也看的很久了？想得到什麼結果？魚死網破？還是看見我哭啼啼的求着顧南城？還是看見顧南城擁着新歡拋棄舊愛？”
記者面面相覷：“……”
時小念的凌厲，讓他們說不上一句話，最後就只能聰明的閉了嘴，安靜的看着時小念。
時小念的卻忽然笑了：“我時小念的婚姻不需要任何人來碎嘴，就算我和顧南城離婚，那也是我甩了顧南城，以後報紙上不要再讓我看見任何詆譭我形象的話語，明白，各位？”
“……”
“老虎不發威，各位當我是病貓？我不發脾氣，不代表我沒脾氣，各位顯然還是不太瞭解我。”
說完，時小念毫不猶豫的關了電梯門，把記者徹底的隔絕在了門外。
她的面色平靜，並不顯山露水，甚至沒有任何的緊張，所有的事情彷彿再自然不過，電梯很自然的指向了頂層。
這麼長時間以來，最後一根弦，也徹徹底底的崩斷了。
電梯穩穩的停靠在頂層。
顧南城顯然也已經接到了消息，在電梯門打開的瞬間，顧南城就已經出現在門口，時小念的態度很冷淡，就這麼看着顧南城。
“你來這裡做什麼？”顧南城皺着眉，看着時小念。
在公寓內的慕夏安也追了出來，看見時小念的時候，變得有些委屈：“小念，我很抱歉，很多事情我可以和你解釋的。”
“你閉嘴。”時小念直接對着慕夏安吼了回去。
慕夏安被吼的立刻委屈的紅了眼，就這麼可憐兮兮的站在顧南城的身邊：“南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