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愁殺人來關月事,得休休處且休休。
如今,楊正豪瘋狂地愛上了騎行。不過,與其說是喜歡騎行,倒不如說是喜歡騎到荒野裡面對自然的安靜。有時,楊正豪和吳文昊本來兩人都出去騎行,但兩人不會一起走,而是各去各自想去的地方。年齡大了,壓力也大了。與其說是害怕青春逝去,倒不如說是曾經那些一推再推的事現在沒法再推了,再也找不到逃避的理由。壓力來了,壓在心頭上的事讓你必須硬着頭皮承擔起來。大四的結束,意味着就要走向社會。
社會真的那麼可怕嗎?楊正豪不知道,其實很多學生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很多時候在和校外的人打交道時那些叔叔阿姨往往還會因爲他們是學生而讓着他們。並不像老師們所說,社會的人都那麼陰險。
真是時間如流水。大四的上學期幾乎沒什麼課,只有零星的幾次學校安排去實習,也不過是走馬觀花罷了。
沒有課使得同學們大都在玩,有在宿舍炸金花的、有去網吧打遊戲的、有去操場打籃球的,當然也有在外面和女朋友租個房子度蜜月,體會這最後的幸福時光,就像是一個即將上刑場的犯人,最後一次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楊正豪也找過幾次工作,參加過幾次面試。但結果都很悽慘。剛沒問幾句,就讓刷了,讓回家等消息。他的專業課太不踏實了,不管是橋樑、土建,還是給排水等等,他都幾乎啥也不會,大學就這樣荒廢了。在幾次面試中他也曾經提到過,他會機器人、會音樂,但是面試官說“我們要的是土木施工的專業人員,不是要機械師,更不需要音樂家。”
每次回到宿舍,正豪都發小孩脾氣。宿舍的人都已經習慣了他的這副小孩德行。
宿舍的人都不想畢業,都開始回念大一大二時無憂無慮的生活。
讀高中時,總聽老師說“你們好好學習吧,等上大學了,有的是你玩的時間”,於是乎,那時每個人都對大學懷着無比嚮往的夢。等真正上了大學,剛坐在教室,心就涼了一半,再用不了一個星期,心就徹底涼透了,當初那份激情早已蕩然無存,和老師所說的“人間天堂”有着雲泥之別,一心想着,早點畢業吧畢業了就自由了,可以幹自己想幹的事情。可是,終於有一天,畢業了,再也不用去學校了。可是等到再也不用去學校之時,接憧而來的是社會所賦予的種種壓力,接受着許許多多不得不接受的無奈,無力地息:還是大學好!大概這就是人生吧,守着碗裡的,看着鍋裡的,生在福中不知福,總是埋怨自己所受得那一丁點的痛苦,一點點不如意。在埋怨中,等待中,盼望中,生命就這樣過去了,等到有一天生命即將結束之時,滿是嘆息地說一聲:活着真好,可是那時已經晚了。即使有再多的錢,再大的權,再廣的人緣,都換不來那麼一點點時間,即使是再去做那些曾經,或者一直認爲痛苦的工作也沒有機會了。
“這些破公司,怎麼就不能接納一個具有綜合能力的人呢?哪怕只是給我一個展現自我的機會也行啊”
“你有什麼綜合能力呢?”吳文昊反問道。“好幾次我都想勸你放下那些機器人,先把自己的專業課學好,難道你不知道‘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嗎?”
“說這話有屁用,馬後炮。”楊正豪回答到,說完他底下了頭,雖然說話還是那樣,但是語氣明顯有幾分不足。
文昊張了張嘴,也沒再說話。他看到楊正豪眼角紅了,一顆眼淚落在褲子上“大學四年我他媽犯的最大的錯誤,就是那些日子和你這個諸葛亮鬧變扭。我是大一時想學習,越往後越愛玩;你不同,大一時瘋玩,越往後越在學習上用工。我們是反着過來的。”楊正豪強忍着眼淚不讓掉下來,擡起頭看向窗外。
文昊聽到他這樣說,也心軟了起來“都過去了,不要後悔過去了。”
過了一會兒吳文昊又說“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呢?”
“不知道,反正哪兒都不願意要我。去哪兒都不受歡迎。”
吳文昊從煙盒裡抽出兩支菸,遞給楊正豪一支,自己留了一支。他拿起打火機先給楊正豪把煙點着,然後又點燃了自己嘴裡的。
看着眼前屢屢青煙,吳文昊打破了煙霧下的安靜“人生,多像這隻香菸啊,只要點燃了,不管你是否去用力吸,它都會漸漸地燃完。與其任由它自己毫無意義地冒煙,倒不如猛地吸幾口,體會着一瞬間的刺激。”
“什麼意思?”
“你以前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去西藏嗎,現在反正工作也沒着落,還有時間就去唄。走一圈後見識寬了,或許是另一番景象。”
“對啊,我他媽幹嘛要每天和那些狗屁公司笑臉相迎向見了皇上了似得。”
沒過幾天,楊正豪隻身一人去了西藏,路上一直聽着那首歌“有多少愛可以從來,有多少人值得等待。”
去往西藏的路上,他沒有買到臥鋪票。四十六個小時,兩天兩夜。半夜自夢中醒來,昏暗的燈光印在一張張疲憊的臉上,也印在座位下躺着的人的衣服上,印進那些半眯着的眼睛裡。還有兩節車廂中間若有若無的點點星火。窗外,又是一樣的情景,只是少了那星火。閉上眼趴在桌上,假裝睡着了。這樣的夜晚,明天是,以後還會是。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火車已經在青海境內。天空開始下起了細雨,輕輕的打在鐵皮上,玻璃上先是濛濛的,繼而撲漱漱滑下水珠,剎那間,悲上心來,幾乎像是在心底要問,爲什麼,爲什麼最後的結果是這樣,兩個人的約定,卻只有一個人去完成?世人都說,越努力越幸福,可爲什麼自己用真情的努力,換來的卻是這般諷刺般的等待呢?
看着列車不慌不忙地前行,看着窗外綠油油的麥田輪罩在濛濛的雨裡,看着車窗的玻璃上一行行水珠滑了下來。也曾經無數次凝望過雨。有春天的“夜來風雨聲”;有秋天的“空山新雨後”;有山澗的“山路元無雨”,有郊野的“斜風細雨不須歸”;有斷魂的清明雨;有悽悽離別的渭城朝雨……可不曾想到,西藏的雨卻也是這般悽悽瀝瀝,再加上這季節,放眼望去一片翠綠,卻只有自己孤零零地獨自欣賞。
踏上拉薩的街道,看着路旁滿臉浮躁苦心經營的店家,還有街道上來來往往的安靜的人,人總是會在一個地方呆到受不了的吧。古城裡的人想要出去,古城外的人想要進來。
在這個古城裡,真正悠閒的只有那隻躺在陽光下的古道上的小狗吧。看他那神態,正豪覺得它纔是真正地享受着的。唯一不足的是,他被繩鎖着,長長的一直延伸到路旁的雜貨店裡。其實,人何嘗不被一條長長的繩鎖着。只是在這種情況下,你是否也能像它一樣悠閒呢。
其實,在這樣的古道邊開個店鋪也不錯。安靜,也安定。
楊正豪站在布達拉宮門前,向心底默默地吶喊:再見,我的大學,再見,曾經如泡沫般的夢想。繼而雙手趴在地上,真誠地說“對不起趙文,來世如果我還能遇見你,一定不會再錯過。”淚水送着眼角落下,落在拉薩的土地上。
走了一天,那天晚上,正豪睡的特香。睡夢中,又回到了過去,曾經和趙文一起走過的路,一起看過的風景,回到那個夏天他對趙文的誓言。淚水滴落在枕頭邊上,抽泣着醒了過來,低聲地說:“小文,你還記得我嗎,我曾告訴自己不能後悔,也曾一直倔強地說自己從沒有後悔的習慣,可是,此去經年我還是身不由己。如果,能回到三年前,我一定不會放棄你,因爲我再找不到像你那樣對我好的人了。”
冰一樣的過往
懷念
那寒冰般的過往
刺眼、刺骨
心,如同臘冬的季節
飄滿大地的雪
西北風肆意地吹
悔恨
如濤濤江水猛烈地
向心頭蔓延
勢如破竹
閉上眼
思念的淚落在枕邊
勾勒出,你最美的容顏
從西藏回來後楊正豪沒有再去找工作,他放棄了大學學了四年的專業,而是開始籌劃回家鄉開一個旅遊度假村。
宿舍裡的四個人,只有吳文昊找的工作最好,去了規劃局了。大學時他的成績不錯,更重要的是大學四年他見過形形**不同的人,學會了和不同的人打交道。在他面試的時候,他談笑風生,舉談自若,面試官一眼就喜歡他。高明考研失敗了,原因是英語沒上線。楊正豪只等着發畢業證了,畢業了就回家。最糟糕的要數張海城了。
張海誠現在開始越來越邋里邋遢,不修邊幅了,有時候好幾天不洗臉,有一天實在是臉上癢的難受,索性正好旁邊有一灘剛下過雨的雨水,就用雨水洗了一把臉。
張海城沒有實現大學剛來時的夢想,最初那個大學四年與100個女人發生關係的願望到最後還是落空了。不過雖然女人沒有那麼多,孩子倒是不少。或許這四年來他是去醫院次數最多的人,而且幾乎都是陪女孩打胎,偶爾也會爲了獻殷勤去看看醫院生病的女孩。現在他也經常失眠,有時是因爲畢業了工作的事,有時是爲了錢的事,補考跑關係需要錢、陪女孩打胎需要錢、吃飯需要錢,但是家裡給的錢是有限的。但最多的是剛睡着就被惡夢嚇醒了,夢中有位披頭散髮的女子兩眼咄咄逼人地看着他,懷裡抱着一個孩子,哭着對他說“你這個騙子,當初你是怎麼和我許諾的。”記得有一次和一個同學去他叔叔家,那幾天張海城正好又在爲一個**的事發愁呢,據說人家長都找來了。難得現在有這麼點消停的時間,一不小心就在沙發上睡着了,正好他叔叔家有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孩子,突然那麼一哭,張海誠嚇得頓時站了起來,拔腿就往門的方向跑,其他同學先是一愣,然後似乎又都明白了過來。倒是把他叔叔嚇個夠嗆,以爲他是在夢遊呢。
大四了,再不想當初那樣見了美女就會想方設法的去多看幾眼,絞盡腦汁地想去和她認識。現在忙得都是畢業、工作的事。
在一次閒談時,高明又說起了大一時爲了喝一瓶飲料就大膽地和那個陌生女子要電話號,他說“現在別說給我一瓶飲料,就是給我一車我也不去了。高中時就想着,上了大學一定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但是大學畢業了也沒人注意到我。我啊,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屌絲。”文昊接着說“是不是當年種下的情種,還沒等發芽,連年的乾旱就枯萎了… ”
沒過幾天,高明要回公司了,在空間裡發了一天說說“不想回公司啊。”然而吳文昊回覆到:“‘不’字寫的好,開門見山,斬釘截鐵、氣勢非凡;‘想’字寫得好,表達了理想與現實的無奈;‘回’字寫得好,一字說明了事件的起因與結果,乾脆簡潔;‘公司’一詞寫的好,作者不畏強權,勇敢揭露了悲劇的製造者,體現了作者高尚的人格;‘啊’字更是畫龍點睛之筆。”
要是在大一時看到這樣經典的回覆,宿舍人一定會議論個沒完。但是現在即使看到了,也只是呵呵一笑就了之。
當然找不到工作也有跑去找老師的,抱怨說學校把他們大學四年浪費了,沒有好好管理、老師教的不好、教學設備上不去等等。有一個同學說面試的時候,面試官問他能不能熟練地掌握一些繪圖軟件,他扭捏了半天,人家就知道這個人啥也不會。
老師氣得破口大罵“大學四年,你能把英雄聯盟玩的那麼好,能在穿越火線裡獨領風騷,難道就學不會一個那麼簡單的cad?”
論文答辯完以後,楊正豪接到了嶽菲打來的電話,是一個陌生號碼,嶽菲笑聲郎朗地說她去北京就換號了,還反問楊正豪“你一直都不知道我換號?”
兩人還是在那顆杏樹下見面。楊正豪歸還了那枚樹葉“我想把你的一切從我的生命裡徹底刪除。”
“爲什麼啊,我們還是好朋友的。”楊正豪沒說話,大步地走開了,嶽菲呆在了原地。她不明白這個曾經愛自己的人爲什麼一下子會這麼恨、這麼絕情。
楊正豪又約了趙文,趙文說早已忘記了他們之間的那些事,希望楊正豪也不要再提了,她現在過的很好。
楊正豪還是怯怯地問出了自己這幾年來心中一直的困惑“爲什麼,分手的時候,你一滴眼淚沒流,是不是那時心裡喜歡吳文昊?”那首歌他聽得次數太多了,前半句話像是在唱歌。
趙文笑了笑,或許是在笑楊正豪說話時用歌詞,或許是笑他傻“吳文昊和我說了你們曾經吵架,你的確冤枉他了,信不信由你。他雖然比你好一千倍、一萬倍,但是我不會做出那種見不得人的事。”
楊正豪摸了摸自己的腦門蓋,又追問到“那爲什麼那天晚上分手的時候你沒哭,一點傷心的樣子都沒有?”
趙文冷笑到“我媽媽從小就教育我,把眼淚留給愛你的人,把微笑留給恨你的人。你都不愛我了,我哭會得到你的憐憫嗎?反而會讓你只會覺得我不可理喻,會更加討厭我。”
楊正豪聽着覺得這一切真心酸,自己真是個傻瓜。
“這三年來,在我心裡你一直是個天使。”他討好似得說。
“天使之所爲天使,是因爲有魔鬼這樣的魔鬼。”語氣很冷漠。
趙文說曾經在他們相好的期間就有幾個人向她表達過愛意,她也向楊正豪提起過,可是楊正豪一點都不在乎的樣子。他曾經也抱怨過,可是時間久了就習慣了。分手後,她曾經也懷念過、也怨恨過,可是慢慢地就忘記了。
不要說機會從沒出現,它曾出現過,只是我們捨不得放下自己擁有的東西。曾經認爲自己很寬容,直到有一天,才明白,寬容不僅是原諒,還需要自己痛苦;曾經以爲我們很成熟,直到有一天,才理解,成熟不僅是胸懷,還需要自己心懷,原諒別人,就是回報自己,成熟自己,就是釋放自己。
楊正豪知道,這或許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他提出想在分別時再擁抱一次?
趙文果斷地拒絕了。
後來在趙文離校的時候,楊正豪發過一條短信“任時光老去,我們都成了陌路人”。趙文沒回復,或許是她不想回復,或許是她已經換號了。
如果有人在你最難過最美好最容易被辜負的時光裡陪你走過那麼一段,陪伴在你的身旁,那麼無論將來那個人變成了什麼樣子,他還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你都沒有辦法割捨下,即便最後分開甚至陌生,也會對他心存感激。因爲太多時候,回念是一種莫大的溫暖和美好。
不管是嶽菲,還是趙文,那次的見面或許也是今生最後的告別。時光會把曾經撕心裂肺的傷口撫平,會把曾經刻骨銘心的愛淡化。
很多事情發生後,每想一次後悔一次,焦慮、壓抑、咬牙切齒,如果當時不那樣就好了。於是開始自責、羞愧,直到心裡酸楚陣陣侵蝕了全身,進而彷徨無力。直到有一天回頭望去,那事待在你遙不可及的地方看着你,告訴你:別再綁架我上路了,我留在這裡你走吧,因爲凡是發生的必然發生,放下別人就是救贖自己。
曾經,以爲這一生很長很長,總會愛很多的人,後來才發現,不管時間如何張牙舞爪,光陰如何死去活來,最後在記憶裡所能銘記的愛人其實只有兩個,一個他愛你,一個你愛他。
即將畢業,很多人會把曾經壓在心底不敢說出來的話說出口,因爲再不說沒機會了,而且即使是說的不得體也尷尬不過幾日了。
有一天楊正豪接到了王楠的電話,說有事找他,要當面說。楊正豪把見面的地點又一次選在了那顆杏樹下。他習慣了去哪兒坐着,讓那顆杏樹聽他的故事。
那天晚上王楠說了很多,從大一說到大四。說到嶽菲時她說她雖然一直和嶽菲在一起來往,但是嶽菲那個人心眼太多,工於心計。還說道這些年來她對於楊正豪和嶽菲的看法“你們認識的那天我就在邊上,不過那天你那樣目中無人,讓我很氣憤,當時就有個想法一定要懲罰你。所以在剛一開始經常和嶽菲說你的壞話。但是後來發現其實你沒那麼壞,還常常被嶽菲利用,所以又對你很同情,處處袒護你。直到後來,你對嶽菲那麼好,她怎麼想的我不知道,但是把我感動了,我覺得我就是想找一個像你這樣癡情的人。但是那時你的所有心思全在嶽菲的身上,我知道你不可能注意到我,就像剛開始認識你那會兒。曾經一次次地提醒你,不想讓你被她當槍使,她每次在和男朋友鬧變扭的時候都會把你拉出來。可是你每次都太傻了,不管她怎樣,你都特別入戲,非常配合她。可是你越是那樣,我越覺得你好,越喜歡你,越不願意讓你受到傷害。我是不是特別矛盾啊?”
楊正豪聽着有些發愣。他不知道,原來就在嶽菲的身邊還有一個女孩對自己有這樣的想法,處處幫助自己。他想起之前的所有事,爲什麼之前每次出去嶽菲都不願意讓王楠加入。一開始覺得奇怪,現在才知道,或許嶽菲也早就發現了王楠心裡在想什麼。他也想到,爲什麼上次在禮堂王楠突然和他說那些。
王楠走後,楊正豪又苦笑着自言自語“一切都過去了!”看了看眼前的那棵杏樹,楊正豪覺得大學四年很多深刻的印象都在這顆杏樹下,當初不想讀書了想回家時就在這顆杏樹下坐着思考,和趙文相好的時候長在這個杏樹下卿卿我我,追嶽菲的時候兩個人常常在這顆杏樹下坐着,嶽菲走後一個人常常在這顆杏樹下思念,心情不好的時候也在這顆杏樹下獨自發呆……但是,現在自己就要走了,今後再回來這顆杏樹未必還在了。楊正豪雙手合十,特誠懇地鞠了一躬“讓我四年的歡樂和悲傷都見鬼去吧,再見了我的青春。我他媽恨死我自己了,爲什麼把生命裡最寶貴的四年就這樣白白的浪費了呢”
之後,楊正豪不像別人那樣找工作,也不用考研複試。當然他也沒心思玩。他還記得大一時來到學校的夢想:考研。雖然現在考研的目標放棄了,但是當時爲考研而做準備的四級考試卻到現在還沒過。今年又報了,現在離考試沒幾天了,也該複習了。
他的生活又回到了高中的模式,每天早早的起牀,然後在圖書館學習一天。有一次他去圖書館時發現旁邊坐着一個女孩,女孩手裡捧着一本英語專八的書在看,他既驚訝又羨慕。後來還做了朋友,有時那個女孩還會給他講解英語。曾近在沒上大學時,坐在高中的課堂上就想將來大學的畫面,其中有一副就是和自己心愛的女孩坐在圖書館的桌前,每人面前放在一杯水,手裡捧着一本書,津津有味地閱讀,偶爾會對視一下,相互作一個意味深長地笑。但是大學快要結束了,一直都沒有在自己身上發生這樣的畫面。
雖然現在眼前的這位女孩和自己認識並不是很久,但是也能臨摹那樣的場景和畫面。
大學四年了,雖然從一開始楊正豪就說讓自己好好學習,一開始就立下遠大的志向,一開始就說一定要考研。但是,這四年來,他從沒有安安穩穩地在圖書館坐下來學習過,總是三心二意,坐下來不到兩分鐘就想做別的事。但是現在不同了,再沒心思去玩了,或者說,這幾天在圖書館的時間比他大學四年所有的學習時間加起來都長。有時候女孩在吃飯的時候走前會禮貌地問一句“還不去吃飯?”楊正豪也會開玩笑地回答“知識面前我從不知疲憊。”
人就應該有自己的夢想,自己的目標,自己的生活,走在對的道路上,自然會遇到對的人,他們或許陪你一段路,或者與你共度一生,對於這個人,你沒辦法奢求天長地久,但你至少應該保證,每個你遇見的人,都可以給你正能量,給你快樂和欣喜,給你美好的回憶。
一天,兩人學到累了,就到圖書館樓下轉了一圈。
楊正豪自嘲地說“我的四級考了四年了,一年考兩次,就是一次過半級,現在也該過四級了,但是我現在的水平連二級都過不了,大一時我都能過三級。”
女孩笑着說“那是你四年來一直不好好學習,沒有過不了的四級,只有找不到的動力。”
楊正豪似懂非懂地笑了笑,然後指着掛在西邊的太陽“看,太陽要落山了。”
女孩跟着楊正豪的指向看去,一輪火紅火紅的太陽掛在天邊,明亮但不刺眼“現在才能看清太陽的樣子。”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啊”楊正豪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