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吻了吻汐月的眉心,泠風將懷中的人兒抱得更緊一些,指尖幾不可見地一動,掩去了汐月頸邊礙眼的吻痕。
依依地靠在泠風懷裡,暖暖的溫度隔着衣衫傳遞過來,直叫汐月昏昏欲睡,但她畢竟是極爲理智的人,知道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急忙斂去眼底的倦色,詢問道:“那晚闖進月族的人可有眉目了嗎?”
泠風皺了皺眉,一雙墨瞳神色變幻,明顯是若有所思,汐月看在眼中,心頭的疑惑更甚。
回給她一個安慰的笑,泠風直起身子,將汐月拉近身旁坐好,這纔開口道:“那晚,我追尋着闖入者的氣息趕到凌霄宮,一路上,不斷有相似的氣息干擾我的神識,那氣息異於常人,卻不屬於任何一種靈體,我心頭懷疑,卻也沒放在心上,直到我趕到凌霄宮,與黑衣人打了個照面……”
輕笑一聲,泠風有些無奈地攤開手:“這樣說其實不恰當,那人全身籠罩着黑霧,除了慘白的牙齒和白骨一般的手,我根本沒看到其他,只是……”
聲音一沉,泠風俊美的臉上一片冷凝:“從那個人的身上,我感受不到任何的生命氣息,但我能肯定,那個人既不是鬼魂也不是幻覺,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汐月瞳孔驟縮,莫名地出現一股不好的預感,泠風輕輕握緊她的手,像是知道她的擔憂一般,聞言解釋道:“不是血族。”
斂下眉,汐月平靜的眼底暗潮涌動,隱隱帶了幾分戾氣:夜闖月族,殺人尋釁,即便不是血族,也是來者不善,這樣的的禍患絕對留他不得。
知道汐月動了殺機,泠風頓了頓繼續道:“那人雖看不清模樣,但是無論是身法還是武學都詭異莫名,我與他幾番交手,雖然成功擒下他,卻被他以異法脫身,不過……那人雖逃了,卻也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話鋒一轉,泠風眼露戲謔:“黑衣人逃脫後,我檢查過月族弟子屍身,雖然已經支離破碎,但是並不能掩蓋死者的魂魄被人完全取走的痕跡,不僅如此,二長老的魂魄也是用同樣的手法被取走,只不過,她的魂魄並沒有被帶走,而是被生生震散了,據我所知,天宇大陸之上,能如此簡單剝離靈魂的,唯有噬魂一族。”
汐月心神一震,爲這樣的巧合感到分外心驚:她曾在焚音口中得知,要殺她的乃是噬魂族的王后,聯繫一下時間,兩天前乃是她與殤墜落葬神嶺的日子,子夜過半,那個時候,距離逼殺而來的妖獸全軍覆沒已經過了將近兩個時辰,幕後之人應該知道自己沒有死,爲什麼還要派人闖入月族?就爲了殺一個二長老嗎?
她能理解幕後之人殺二長老的用意,畢竟在聖域之中,二長老謊報自己的死訊,無論出於什麼考量,自己都不會輕饒過她,二長老貪生怕死,酷刑之下,想必什麼都會招認,幕後之人想必是擔心二長老暴露自己的身份,這才殺人滅口。
只是,根據泠風所言,發現二長老時,她明顯已經身亡多時,而且二長老死前沒有驚動任何人,足以證明黑衣人的修爲不凡,這就奇怪了,明明可以無聲無息地殺掉二長老,黑衣人卻弄出那麼大的動靜,甚至跑去凌霄宮留下了血字,這算什麼?挑釁?
搖了搖頭,汐月即刻否定了這個想法,她雖不瞭解幕後之人,但是從一連串的行動之中,她明顯感受到那人深沉的算計與精明的佈局,示威這樣沒有意義的事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風,那麼,究竟爲什麼?
出神的瞬間,受傷的手磕在牀頭,尖銳的刺痛引得汐月倒吸了一口涼氣。
泠風目光一緊,這才注意到汐月掩在衣袖下被包成糉子的左手。
汐月暗叫不好,想要收回卻是來不及,只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左手落在泠風掌心。
小心地拆開上面纏得亂七八糟的手帕,泠風只覺得呼吸一滯:只見那如玉的素手上,兩道觸目驚心的血痕橫亙其上,鮮紅的血順着肌理蜿蜒而下,皮肉外翻的模樣叫人不忍直視。
汐月心虛地扯了下嘴角:她一心只想着趕回月族,倒是忘了手上還有傷這回事,其實也怪不得她,原本以她的修爲,只要擺脫了葬神嶺對靈力的禁錮,這種外傷是可以自行痊癒的,但是因爲這兩個傷口是出自千秋若雪,事情就沒這麼簡單了。
千秋若雪劍鋒冷冽,因爲蘊含着極爲純粹的冰霜之力,所以對於元身與靈魂都具有強大的破壞作用,雖然寒氣會阻止傷勢惡化,但是也同時限制了傷口恢復,所以手上的傷雖然已經過了兩天,看起來也依舊跟剛受傷一樣。
泠風滿眼都是關切,柔和的靈力彙集在傷處,幫助汐月驅散侵入體內的冰寒之氣。
又酥又麻的感覺從掌心傳來,猙獰可怖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恢復起來。
直到傷口恢復如初,泠風才撤回靈力,望着汐月道:“怎麼傷成這個樣子?”
汐月有些窘迫地咬了咬脣:“一劍是爲了激活月魂的靈力,一劍是爲了殤……”
聲音戛然而止,汐月這才明白幕後之人爲何讓黑衣人在月族生事:若她猜的不錯,子時過半,正是雪夜沉香藥性最強的時刻,若非殤身負重傷,行動不便,剋制了藥性的發揮,自己又拼命反抗,那個時候,自己應該已經失身於他了……
心頭唏噓的同時,汐月心頭一片惱恨:陰謀詭計,陷阱逼殺,現在更是不惜暗算下毒,也要迫害自己,這樣看來,幕後之人不僅僅想殺了自己,更是想讓她身敗名裂!
只是,她入世不久,實在不清楚是什麼時候與人結下如此深仇大恨:獄妖族與月族積怨甚久,暫且不提,魅族因爲桃夭之死視她爲眼中釘也情有可原,可是噬魂族?汐月就是想破腦袋也不知道他們到底爲什麼針對自己。
腦中回想着這一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一幕幕,一個身着宮裝的金髮女子驀然出現在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