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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恩和十六夜咲夜都在互相看着對方,咲夜眼中沒有任何表情,但是秦恩眼中卻帶着一抹嘲笑的意思。
女僕長的小刀並沒有刺穿秦恩的脖子,而是直接的紮在一旁的地上……秦恩的嘲笑正是如此。
“fuck_you!”臉色慘白全無血色的男人,豎起中指,輕蔑的挑釁着。
然而,十六夜咲夜沒有理睬秦恩的挑釁,她一把鬆開秦恩。
舊地獄的土地很貧瘠,卻並非什麼都沒有,比起沙漠與戈壁差遠了,黑暗的舊地獄內也能看到一些生命存在,乾草與枯樹的在這片荒蕪的土地上頑強的生存着。躺在地上的秦恩半天才用胳膊支起自己的身體,他冷眼看着十六夜咲夜那讓人無法理解的動作,銀髮的少女像是在荒野求生的人那樣在撿着樹枝拔乾草,在咲夜將其堆成篝火形狀的時候,秦恩才理解她是要做什麼。
“哦?你這是看我的身體不行了,然後趁着這個時候吃掉我啊?好想法啊,好想法啊,我給你點個贊——看我給你豎起大拇指。”
“…………”十六夜咲夜瞪了眼還在發瘋豎大拇指點讚的秦恩,沒有吭聲,從口袋裡拿出打火機將篝火給點燃。
“看來你還沒有變成野蠻人啊,十六夜咲夜的一小步,人類精神文明的一大步啊。”
秦恩彷彿是完全自尋死路般的,不斷的挑釁着咲夜,完全沒有撿回一條命的覺悟,更沒有做出什麼感激的神色……彷彿開始大肆嘲諷起來。
他,其實一直都在避免在黑暗的地底世界弄出什麼火光,那樣會吸引地底居民的注意力從而讓人陷入到危機當中。
若是正常時候的話,秦恩會制止咲夜或者是詢問其緣由,可這個時候秦恩卻不在乎了,體能幾乎完全消失,傷口仍然在不斷的惡化。往常若是在開腦洞是不會影響他正常思路的,畢竟開腦洞瞎想只是瞎想而已,但是現在連維持意識都很困難,秦恩根本無法理清思路,腦子胡思亂想嘴巴也是隨口胡謅,根本停不下來。
“熟食好,熟食不錯啊,比起生肉,烤焦的人肉或許味道更好一些,可惜這裡沒有鹽巴也沒有器皿,味道或許會很差勁…………”
“閉嘴”咲夜皺着眉頭打斷道。
“……烤焦的肉也很麻煩啊,畢竟在這種環境下人都是需要水的,但是水這玩意不好弄,血都是腥臭腥臭的,尿液和那啥液……也不咋好,反而會讓你嘔吐或者失血腹瀉,哎,這是個問題啊。”
“閉嘴!”就算沒有什麼效果,咲夜仍然重複着。
“虎鞭、牛鞭、狗鞭這些東西吃掉據說會壯陽,但是人鞭呢?有什麼用處?壯陽?太噁心了,那玩意我勸你還是扔了好,就算你是女人吃這種東西又不可能長出男人的陽|具,你是不可能成爲扶她的……不要扶她,不要扶她,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受夠你的胡言亂語了!姓秦的!”
十六夜咲夜猛的坐起來,扔掉火石直接抓住秦恩的脖子,在他嘲諷的神色下狠狠的咬住他的脖子。
“嘿嘿嘿,果然是跟吸血鬼混久了,忍不住開始吃血了麼……但是我說你還不如用刀來,因爲你這樣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你大爺的給我個痛快!用刀!別******用你那狗都不如的牙齒!”
秦恩感覺身體涌現出一點力量,然後狠狠的推了一下十六夜咲夜,將女僕長給推開。他捂着連皮都沒有破的脖子向着十六夜咲夜嘶吼道:“你的有病啊!”
“知道疼了?”咲夜擦了擦嘴,像是個勝利者那樣得意的笑着:“你現在還想死麼?還想胡說麼?”
“你個神經病,給我閉嘴!”
意識稍微清楚點了,原本好似在夢中的那種迷茫感消退不少,秦恩稍微回過神來,他有點懊惱剛纔自己的胡言亂語,可是清醒後卻仍然忍不住痛罵咲夜的瘋狂。
十六夜咲夜嘿嘿笑着,然後點燃了篝火……全身冰冷的秦恩下意識的渴求着這種溫暖,也不顧着去問點火的原因了,他忍着身體的虛弱坐在溫暖的火堆前伸出手去烤火。
但是秦恩的狀態仍然有些不怎麼好,頭暈眼花的男子還無法清除判斷視野當中的情況,烤火的手竟然直勾勾的要插入火堆裡。
“小心火。”
直到十六夜咲夜抓住他的手,秦恩才如夢初醒的意識到自己靠的太近了。秦恩扯了扯嘴角,沒有吭聲,看也不看十六夜咲夜。
秦恩覺得自己有點丟人,之前像是耍酒瘋那樣的話語讓他覺得格外難堪,臊得慌,乾脆不開口了。而被無視的女僕長卻沒有露出不滿的神色,她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個好面子的混賬男人在想什麼?她沒心思去揭開他身上那塊可憐的遮羞布,隨意的笑幾聲,然後用自己的銀色的小刀在火上烤着,那顯眼的動作自然而然的吸引了秦恩的注意力,他的目光集中在咲夜烤刀子的過程上。
不得不說咲夜的刀子很奇妙啊,完全沒有變黑或者是變什麼古怪顏色的跡象,估計也不是真正的銀做的……其中肯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則武器那麼多,爲啥女僕長總是選銀色小刀呢?
原本冷眼看着咲夜這麼做的秦恩突然腦海裡閃過電影裡的畫面,在電影裡貌似經常有些硬漢般的角色來做出某些非常‘血腥’的事情,每次秦恩看到那種劇情總是感同身受的覺得很疼。
(不、不會吧!該不會是……那個吧!)
一下子身體就涌出一陣冷汗,他不是什麼強者,他也沒有那種覺悟:或者說那種覺悟他已經好長時間都沒有了,漫長當八雲紫走狗的愜意生活已經磨掉他不少血性,早就‘文明’起來了,他太怕疼。
然後,十六夜咲夜拿着經過高溫消毒的小刀向着秦恩走過來原本就抱着一種僥倖的秦恩立刻傻眼了,連忙挪動自己的身體向着身後一邊後退一邊驚叫。
“臥槽……不會吧,你該不會是要用刀來給我‘消毒’的吧,住手啊,那種劇情都是電視裡派的,你別用在我本人的身上啊,離我遠點!”
“我再說一次,你——給我閉嘴!”
“好燙燙燙燙燙燙燙燙燙燙燙燙燙燙燙燙燙燙燙燙燙燙燙燙燙!”
良久烤肉的味道才消失,秦恩身上的傷口被咲夜非常野蠻的處置幾下後一時間也不出血了。
在一個講究的文明人眼裡,那種過於野蠻的行動讓人很難信賴,鬼知道會不會留下難看的傷疤或者是後遺症之類的東西。
不過從目前的狀況來說,將傷口‘燙’好這個舉動還算是……正確的。
嗯,沒錯,還算是正確的,多少體力在這個時候有恢復的傾向了,血不再往外流,按照秒掉hp與體力的debuff消失了。接下來就是小心積攢着體力恢復精神了。
但是臉色開始稍微好轉點的男子,鼓起坐在火堆面前一聲不吭,女僕長冷着臉將剛纔用來當工具的小刀扔在秦恩的腳邊,隨後問道:“冷靜下來了麼?”
“冷靜個屁!”
男人罵人的聲音已經帶上了點中氣,時間還是多少能產生點作用的,罵人都已經恢復精力了,儘管是在噴人,可既然有噴人的力氣那說明精神還不錯。
“當時你到底怎麼答應我的?你爲什麼那個時候寧可死都要跟我爭吵?難道你那個時候不怕死了?”
“我怕死?”話的最後標點符號是用問號,但是秦恩卻沒有任何詢問的意思,臉色仍然慘白的男子說道:“我當然怕死……我超級怕死的,死亡很疼,很難受,我很怕疼的,自然不想死。”
“既然你那麼怕死,那之前你怎麼變成……那副模樣的?”
“沒錯,怕死,我是怕死沒錯。但是咲夜,你要記住,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我怕死,我超級怕死,但是在那種情況下,你讓我哭着流鼻涕向着你求饒討饒,我是絕對不可能答應的!我怕死,但是你看我在那個時候,皺過眉頭麼?你的刀刺下來的時候,我可討饒?”
“匹夫不可奪志……麼?”
十六夜咲夜,用着並不怎麼標準的中國普通話來說出這幾個字的(只是最後一個【麼】字,是用日語的那個發音)。
“匹夫不可奪志,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她細細的品味着其中的言語,慢慢的笑出聲來。
秦恩卻是臉色發青的坐在那裡:難道我說錯了什麼?我也沒有騙你啊,難道我說出心事還被你嘲笑?有那道理麼?
“抱歉抱歉,我只是有些……咳咳,我記得你原本不是這樣的啊,你不是那種死皮賴臉都要活下去的類型麼?”
“死皮賴臉都要活下去?你以爲我是那種類型?喂喂喂,就算是苟且偷生,那也要看是什麼樣的情況再偷生啊!”
明知不可能活下去,那爲何還要掙扎呢?秦恩之前意識不怎麼清楚腦袋一直在發矇,又缺少各種各樣的工具,對局面不樂觀的心情讓他認爲自己沒救了。
既然沒救,那就沒救吧,或許自己的屍體還能成爲別人活下去的養料:反正被先殺掉後啥都不知道了,若是十六夜咲夜吃掉我的屍體,那多少會回去給蓮子和胡桃報信吧?
……儘管可能性低些,但是咲夜肯定會帶去死亡的消息,那樣的話,胡桃、蓮子、初代、影狼……應該會祭奠我吧?秦恩雖然有很強的求生慾望,卻沒有強到那種逆天的地步,在不行的時候,自然會採取另外一種行動方式,這也是他的生活態度同時也是他的性格特徵之一。
“噗,原來你是抱着這種念頭……”
又來了,笑着笑着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十六夜咲夜少見指着秦恩哈哈笑着,這讓秦恩十分不爽,但是又不知道怎麼搭腔,好半天女僕長才停下大笑。
“你又笑了,你到底在笑什麼啊!”這次秦恩徹底炸毛了。
“我是笑你這個人。”
十六夜咲夜抹掉眼淚,原本瀟灑的外貌已經變的不成樣子了,因爲大笑臉變的很紅,她看着面前盤腿而坐的青年,神色複雜的說道:“你這人真是亂七八糟的,我真不知道平日裡你到底是怎麼照顧自己的。”
“照顧?我不需要人照顧!我活的很好啊!”
“是麼?但我不這麼認爲,我覺得你還是需要個跟班的女僕或者……你該讓最愛你、關心你的母親來到你身邊照顧你的日常起居。”
“你是在嘲諷我?”秦恩語氣不善的問道,如此的被嘲笑,就算你幫我解決debuff我也不能感謝你。
“不,我真的沒有嘲笑你。”
十六夜咲夜臉上這回沒有任何笑意,表情嚴肅,讓人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的嚴肅。
“秦恩,我沒有任何嘲笑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說……你……你這個人是個不顧一切蠻幹的傢伙,若是沒有愛你並且你愛的人照顧你,我覺得,你早晚有一天會發瘋,或者是…………自我毀滅。”
“…………”秦恩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女僕長了,她那樣子完全不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模樣。
她看到的是別人。
“那是一個很可怕的結果,我跟在大小姐身邊,也見過一些人……那些人……都是瘋子——”
比如說,芙蘭朵露-斯卡雷特,那就是一位帶着極強毀滅慾望的吸血鬼——
不。
說吸血鬼不對。
那個女孩就是個惡魔,跟蕾米莉亞一樣的惡魔混血。
可她卻沒有像蕾米莉亞克服自己的命運,敗給了命運,輸給了瘋狂,而在那個時候作爲其姐姐的蕾米莉亞又沒有給予正確的指導與關愛,芙蘭朵露-斯卡雷特就一直持續那種瘋狂沒有得到治癒,精神世界早已經崩塌,持續400多年的囚禁讓其退化到孩童的級別。同時她又比任何一個小孩頑固,熊孩子還可以教育或者讓其慢慢成熟,可芙蘭朵露卻沒有那種可能性,400年的囚禁生活已經毀掉她的一切,她已經沒有半點血族的驕傲,又沒有惡魔那種冷靜,當蕾米莉亞意識到情況糟糕的時候,想關心卻無從打開心扉。
芙蘭朵露是個失敗的例子,那麼,另外一個人——曾經的十六夜咲夜,也差點變成瘋子:曾經過去,咲夜的驕傲就被自己的親生父母給奪走了,她躊躇滿志之時,就被墮落的父母給奪走了驕傲,那個時候,咲夜就開始發瘋了……若非是遇到蕾米莉亞並且得到蕾米莉亞的幫助,她估計一輩子都是一個邪惡的殺人魔,一個罪無可恕的魔頭。
“一旦瘋狂起來,誰都無法打開你的心扉了……秦恩,雖然你不喜歡我,但是我想給你個建議——千萬不要自暴自棄好麼?學會溫柔的照顧自己吧——無論是對你自己的身體,還是對你自己的心:最起碼,你要學會向別人求助啊,你若是早點跟我說你很難受,我不就是能早早的幫你解決問題麼?何必鬧成那樣呢?幹嘛要像是個倔強的孩子。”
“倔強的孩子?你就那麼看我?”
秦恩抽了抽嘴角,好像是被咲夜激怒那樣,直接抓起自己腳邊的銀色小刀,十六夜咲夜與此同時也是從大腿綁着的刀鞘當中抽出銀色小刀,兩人瞄準對方…………身後的方向直接扔出小刀。
噗嗤、噗嗤,兩聲……銀色的小刀分別刺中秦恩與十六夜咲夜身後潛伏着的妖獸。
“——■■■■■■■!”
在被刺中的時候妖獸們立刻發出刺耳的聲音,秦恩強撐着一口氣站起來,瞄準身後就是一記猛踹將扎入妖獸身體的銀色小刀扎到更深的地方。
勉強忍受着那頭暈目眩的感覺站穩腳,妖獸仍然是在慘叫着,卻沒有死亡。
而十六夜咲夜揮舞着小刀將她身後的那隻妖獸給肢解,漂亮的肢解動作與秦恩那外行般的行動成爲讓人羞愧的對比,那漂亮直接而又帶着瀟灑的殺人動作,讓秦恩略有些入迷了。
嗖——突然的秦恩聽到身後的危險氣息。
“賤|人!偷襲我!”
下意識的想閃躲可是身體的傷口卻突然不配合的傳來疼痛,秦恩的動作一下就慢一拍。
(慘!)
身後偷襲秦恩的妖獸大爪子再次逼近秦恩,在這瞬間秦恩就嗅到了名爲死亡的氣息,若是被擊中腦袋肯定一下就變成爛西瓜那樣炸裂吧。
但是,死亡卻沒有降臨。
十六夜咲夜卻是迎面向着秦恩這裡走來,手中的小刀以陰險的角度擦過那隻妖獸的爪子,幾道交錯的漂亮銀色月牙閃過,那隻妖獸就肢解。咲夜一把拉住秦恩將他拉後,兩人背靠在一起,舊地獄趕來的妖獸越來越多了,數量如此之多以至於兩人不得不站在一起才覺得安心。
“沒事吧。”
背靠着秦恩的銀髮女僕關心的問道。
“哦、喔……沒事,該死……這羣妖獸來的太是時候了吧?”
“應該是之前我們弄出來的騷動吸引過來的,或者說是篝火,吸引他們過來的。”
“哈……我們麼……”秦恩罕見的,沒有推卸責任,他了然的笑着說道:“看來我們沒辦法輕易度過難關呢,我還以爲就這麼談話會度過呢,該死的,這次我帶着犬走椛他們來,我本人忘記佩戴武器了……”
“用的慣小刀麼?”
十六夜咲夜抽出銀色的小刀,將其遞給秦恩。
這下秦恩可是看的到十六夜咲夜是從什麼地方拿出小刀的:從她大腿附近的地方,在那個地方咲夜的腿上綁着專門藏着小刀的地方。
“小刀,行啊,有比沒有強。”
沒辦法挑剔,現在能用小刀就湊合湊合吧。
“那麼……保護好你自己。”
“知道,我自己心裡有數的……”
十六夜咲夜聽到秦恩這麼說以後稍微伏下身體,看上去就像是電視裡狩獵動物的獵豹預備動作,秦恩知道自己不如咲夜,乾脆模仿咲夜那樣稍微蹲下身體做出爆發般的預備動作。
妖獸們沒有什麼耐心,它們齊聲咆哮起來。
這是進攻的前兆!
“1、2、3………………小心————!他們——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