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幾天的黑虎,漸漸好轉起來,那顆丸藥還是玄子墨留給林霄的,說萬一掛了彩,來一粒,包治百病,林霄以爲他吹牛,想不到斷了三根肋骨的黑虎,吃了藥,隔天就哪都不疼了,骨頭奇蹟般長好,讓大虎叔瞠目結舌。
大虎叔領着可以下牀的黑虎與林霄笑呵呵的說着話,突然傳來急切的敲門聲。
“篤篤篤,篤篤篤!不好了,開發商又過來趕人了。”門外響起了村民的呼喊,林霄三人打開門走了出去,看到屯子外面,停着一輛8米高的挖掘機,轟隆隆的往裡面橫衝直撞的開進來。
一個戴着安全帽的小個兒男人張牙舞爪的揮舞着拳頭罵道:“趕緊滾啊,這片地兒已經被我們買下了,所有的人,限你們兩小時趕緊撤離,否則砸着、碰着,概不負責。”
柳白穿着一身花裙子撥開人羣,站了出來,厲聲斥道:“你們是哪個開發商,沒接到張律師的律師信嗎?紅旗屯全體村民不同意拆遷,你們怎麼可以擅自作主開始施工,大家都沒有簽字呢,你們這是違法行爲。”
挖掘機終於停了下來,堵在屯口,跳下來一個粗壯的漢子,站在小個兒男人的身邊,看着端莊秀麗的柳白,眥出一口黃板牙嘿嘿的樂着。
“哎喲,小姑娘,長得可水靈,不像這屯子裡的人啊,怎麼着?你要爲這幫土裡土氣的農民出頭啊?哥哥我奉勸你一句啊,我們老闆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主,識相的趕緊走,這趟渾水你趟不起的。”
“你——”
林霄見狀從人羣裡擠出來,將柳白護在身後,冷冷的看着對面的兩個人說道:“跟我耍無賴是嗎?叫你們老闆出來,我們談談。”
小個男人撲哧一聲樂了出來,“你算老幾啊,就讓我們老闆來見你。臭小子,毛都沒長齊呢,趕緊滾啊,少在這臭不要臉。”
林霄也不動怒,慢慢走向那輛冰冷的挖掘機,揮起拳頭,對着挖掘機就是一拳“轟!”
聲音像炸開了禍,那麼大一輛挖掘機,像小山一樣兒,被林霄一拳砸出屯外老遠,趴及一聲,散了架子。
剛纔還在一旁耀武揚威的小個兒子嚇得嘴裡的香菸掉在了地上,雙腿打顫,不一會,黃臭的液體從褲子裡流出來,滴滴噠噠,看得紅旗屯老老少少鬨然大笑。
“阿爹,他尿了。”
“呵呵,看他們還威風不!”
“哎喲,狗蛋現在力氣真大啊,一拳就把那大塊頭給撂倒了。”
……
那開挖掘機的粗壯大漢愣頭愣惱的呆住了,不跑不跳,不叫不鬧,被臊得慌的小個兒男人使勁一拍,“嗷”的一聲驚叫起來,“嗖”的一下跑了個無影無蹤。
小個兒子男人跟着後面一邊跑,一邊趿了着已經掉了一隻的鞋,高聲罵道:“你,你等着,我叫人去。”
紅旗屯頓時歡呼起來,一個多月來受的窩囊氣像是得了釋放,圍在林霄身邊問長問短,捧到天上了。
警察局辦公室。
“你是怎麼辦的案子,竟然打到自己家派出所裡去了。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劉世纔是副局的人,你打狗還得看主人呢,怎麼做事情這麼不顧後果呢。”一位精神矍鑠的壯漢,看起來也就50歲左右,粗密的眉毛,緊抿的雙脣,鐵青着臉指着念哲學不停的數落着。
可能念哲學始終不吭一聲,他也實在是罵累了,一屁股坐在椅子裡說道:“你,去副局屋裡給他賠個不是,這事就算過去了,我之前已經打好招呼了,你就過去低個頭就行。”
“我不去。”
“什麼?你,唉!我說哲學啊,你考上警校不容易,又是一個孤兒,我也算看着你入職,一路磨爬滾打的過來,好不容易離開了一線最危險的刑偵大隊,調到宗教科,當了領導,也算是平步青雲了。上次省裡領導下來,還問我下屆領導班子有什麼想法,我想過把你提起來,你可不能給我臉上抹黑啊。”
念哲學這才微微擡起頭,看了老局長一眼,梗着個脖子說道:“王局,我記得在警察學校的畢業典禮上,你曾經說過:我們是人民公僕,是人民的好警察,要爲人民服務,保一方安寧,除暴安良,視死如歸。可現在,你讓我去給一個欺負老百姓,與開發商勾結的臭蟲、蛀蟲去賠禮道歉,我不服,我真的不服。”
老局長大喝一聲,將書狠狠的砸在桌子上,指着念哲學的腦袋罵道:“你,我說你什麼好。行行行,你不去,我去,行了吧?”
“局長,我?”
“唉!你是我的人,我一手將你提拔上來,你是什麼性格我還不清楚,這件事的是非對錯,我心理有數,但是,哲學,你是名好警察,但你不是一位好的政治家,戰士不僅可以將汗水灑在最危險的地方,也時刻要準備好將自己尊貴的頭顱低下來,在政治的漩渦中審時度勢。”
“局長,你的意思是讓我能屈能伸?”
王局長犀利的眼神一眼止住念哲學接下來的話,走過來拍了拍的肩膀說道:“水至清則無魚,哪兒都會有臭魚爛蝦存在。但是無畏的犧牲是蠢貨,要懂得蟄伏,更要懂得先低頭,才能最後擡起頭。”說完,將一打資料悄悄的塞到念哲學的衣兜裡,走了出去。
“呯”的一聲,門被關上。
隔壁房間傳來副局氣憤的咆哮聲,“老王,你的人真不給我面子,連我女婿都不放在眼裡。”
“哎呀哎呀,年青人有點衝動,我已經教育過哲學了,並且進行了嚴肅的批評,過幾天他就會去給世才賠理道歉,你先消消氣,彆氣壞了身子啊。年青人的事,就讓他們年青人自己解決吧,咱們也都是半截身子埋到土裡的人了,操心太多,會不長頭髮滴。”
副局長的怒氣漸漸的弱了下來,不一會就沒了聲音。
念哲學掏出衣兜裡的紙,上面寫着:“付常春私相受授案情資料,劉世才行賄受賄案情調查資料。”
看到這一行字,念哲學終於理解了王局的用心,“大丈夫,能屈能伸,兔子的尾巴他長不了,在調查的關鍵時刻,千萬不能給敵人一絲察覺的機會。我懂了,局長。”
念哲學輕輕的輕資料疊好放在兜裡,走了出去。
草棚裡,林霄剛一進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才短短半天,自己那個哪哪漏水,破敗的風都能颳倒的小草棚竟然被裝飾一新,漏水的地方已經被村民給補好了,竈臺上換了一口新鍋,上面呼呼的冒着熱氣。
牀也換了,是一張雙人木板牀,雖然並不豪華,可看起來乾淨、舒適。
柳白笑眯眯的擺着碗筷,招呼林霄過來吃飯,“快過來,傻站在那兒幹什麼呢,昨晚連我煮的麪條都沒吃上,你就不餓?”
林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雖然說修煉的人不需要再吃飯,可他還是懷念五穀飯香,突然聞到香味,肚子竟然咕咕的叫了起來。
“餓!好香啊!”
林霄拿起筷子,捧起一碗米飯,夾起一塊雞肉塞到嘴裡,“嗚嗚,真好吃,太好吃了。”
柳白看着狼吞虎嚥的林霄,微微一笑,如沐春風,林霄看呆了,嘴裡塞得滿滿的飯,跟兩團棉花球,看着滑稽極了。
“呆子,看什麼呢,趕緊吃飯。”
林霄呵呵的傻笑了一聲,扒拉着碗裡的飯菜問道:“這雞是哪來的啊?”
“呵呵,你才發現啊,當然是鄰居送的,他們超級熱情。看你幫他們打跑了開發商,不住的誇你有本事,還問咱倆什麼時候認識的,問什麼時候結婚,還說——”
“還說什麼?”
柳白微垂着頭,小臉紅撲撲的,大眼睛向上翻着,對林霄眨了眨眼睛回道:“還說讓咱們趕緊生個孩子,他們可以幫我們帶娃。”
“噗!”
林霄一口飯沒吃進去,吐出半口,劇烈的咳嗽起來。
柳白慌忙的找來杯子倒了點水送過來說道:“你看你,吃飯也沒個樣子,趕緊喝點水,別嗆着。”
林霄接過水杯,一仰而盡,樂呵呵的說道:“他們操心的還挺全乎,嗯,我覺得這,這個可以有。”
柳白的臉“唰”的一下變得更紅,頭低低的垂着,頭髮擋住臉,看不到表情,嘴裡快速的扒着碗裡的飯,化解一絲尷尬。
過了好半天,林霄溫柔的擡頭起,看着柳白說道:“小白,咱倆結婚吧。”
柳白“唰”的一下擡起頭,驚訝的小臉慢慢浮上雲朵,有一絲期待,還有一絲不敢相信,最後眼睛竟然微微發紅,看着林霄認真的雙眼,狠狠的點了兩下頭回道:“嗯嗯!”
林霄一把摟過柳白,像是一塊珍寶失而復得,更像是中了彩票,幸福的快要暈過去,一絲暖意在胸口裡盪漾。
沒有鮮花,沒有鑽戒,沒有小提琴,也沒有燭光晚餐。
兩碗幹米飯,一盤小雞燉蘑菇,林霄的求婚成功了。
有時候,相愛的人根本不需要多說什麼,多做什麼,哪怕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便已意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