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小几,兩個蒲團,看着就象個苦行僧住的地方,藍雲隨奉演坐下,看他給她斟酒,“你,真的是四靈之一的青龍?我怎麼感覺跟做夢一樣。”
奉演把酒推到她面前,“不要說你了,我自己也是適應了差不多一年,才覺得不是做夢。”奉演端起酒杯就是一口乾了。
藍雲才抿了一小口,奉演已經四杯下肚了,“有什麼不痛快,就說出來了吧,雖然我幫不了你,可是做爲一個聽衆,還是可以的。”
奉演放下酒杯,眨了下眼睛,藍雲看他眼中的霧氣散氣,聲音很是低沉,“我找你,就是想你陪我一醉,我是回龍宮,與我大哥對質的時候,被他刺激過度,血脈覺醒的,……可是我情願我的血脈沒有覺醒,父王只是因爲我的血脈覺醒,才處罰了大哥。”
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句,藍雲可以想象當時的刀風血雨,“你是因爲,你父王不是因你而處罰你大哥,而是因爲你的血脈覺醒而處罰你大哥而難受,是嗎?”
奉演一揚脖,一杯酒再次下肚,“是,他從來沒有因爲我是他的兒子,而爲我出頭,一切都是因爲我的血脈是最純的龍,你知道嗎?自從我的血脈覺醒,所有人,所有人跟我說話,都小心翼翼,父王,母后,幾位姐姐,於他們來說,我跟他們不一樣,不一樣。”
藍雲默默地給奉演倒了一杯,“當然不一樣,你是四靈之一,從上古以來,這片大陸出現的唯一的青龍。”
“你也覺得我不可靠近嗎?”
藍雲搖頭,把杯中的酒全倒入口中,由着它順喉而下。感覺那股灼熱,“如果你不可靠近的話,我現在就不會在這裡了。奉演,事實已經改變,你再執着於過去,於你和於你身邊的人而言,沒有絲毫好處,你是龍中王者,你要負起你要做的責任,然後。你才能想辦法去改變你家人的看法。”
“嗬!我已經負起我的責任了,只是見到你,不知爲什麼。還是想跟你說說,要不然憋得太難受了。”
藍雲想到當初逼着他陪她喝酒,把自己心裡的不痛快,也不管他聽不聽,反正都說了一遍的樣子。不禁一笑,“你是來報復來的。”
在這一笑之間,兩人之間的陌生突然間,居然沒有了,奉演又給她倒了一杯,“你呢。難道你回來,馬上就溶入了宗門,一點疙瘩都沒有?”
藍雲淺淺品着酒。“我也小心翼翼地跟她們相處,她們也小心翼翼地跟我相處。”
“那你難受嗎?”
“不難受,”藍雲一口把杯中的酒喝完,遞給他,示意他倒滿。“我跟你不一樣,你那是家人。我這是師門,而且修仙之人講究斷情忘性,我既然做不到這點,那有些距離反而更好,其實在外面這些年,想法早改了,如不是被我師伯忽悠住,我纔不想回宗門,一個人在外面自由自在,多好。”
奉演愕然,那次她在那裡哭得要死要活,這次居然就雲淡風輕,“怪不得你們人類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女人都跟你這麼善變嗎?”
白了一眼奉演,藍雲其實喝得有些上頭,“你沒聽過嗎?看那山是山,看那山不是山,站在不同的位置,看待問題也是不同的。”
奉演本身也是個灑脫之人,不再跟她糾結這些問題,不知從什麼地方摸出一個戒指來,遞給她,“我來的時候,去了父王的寶庫,裡面有些東西,你應該能用得着。”
藍雲不跟他客氣,拿過來看了看,就直接帶到了手上,“下次你悶了,再來找我喝酒的時候,多帶點東西。”
奉演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你就不問問我,爲什麼來南望?”
藍雲接連喝了三杯,“如果你想告訴我,我聽着,如果不想告訴我,我問不也是白問。”
奉演的青眸閃了閃,“我血脈覺醒的時候,龜相用河洛圖書,算得天地大劫,我要找到其他三靈。”
藍雲倒酒的手頓了一下,“蜂魔人不算是天地之劫嗎?”
“不知道,不過蜂魔人能由虛空而來,其他的……,或許也能來,而且,西極的魔門大都是蜂魔人在上古之時,就設下的圈套,上古的大戰,究竟如何,典集記載得誰能說是全真。”奉演的眉頭再次緊皺,“可惜,我走了南望大半,也沒發現絲毫其他三靈一點的線索。”
藍雲低頭看了看手上的儲物戒指,揉揉額頭,“你是從哪個方向來的?”
“從極西之地的十萬森林,一路過來。”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找不到其他三靈,會怎麼樣?”
“不知道,我血脈覺醒不過幾年,到底什麼樣子,我也根本不清楚,只是最近,心頭隱有寒意,你知道我們妖族,對於危險一向都有些預感,既然河洛圖書這樣說了,只怕大難來時,憑我一人,是抗不了的。”奉演飲了杯中酒,“龜相說,只有四靈合一,或可一抗。”
藍雲陪他把手中的酒再次喝下,“你等我一會,我給你拿一樣東西。”
推開房門直接走了出去,此時龜相正與華峰手談,兩人殺得難解難分,華如等人在旁觀戰,見她這麼快出來,都有些意外。
“我一會還要來,成師姐,你送我回去拿一樣東西。”藍雲朝着華如略作解釋。
成寶兒還沒近前,就聞得她身上的酒氣沖天,眉着輕蹙,拉她上了天馬劍,“我用靈力幫你把酒氣蒸了吧。”
“算了,他找我就是爲了喝酒,又不是我一個人醉,他也沒用靈力,而且,有時候能喝醉酒,也挺好的。”
回到紫竹林,讓成寶兒在竹樓外等着,藍雲進了乾坤屋,拿出一個小玉瓶,倒了兩滴她收集來的白虎血。
奉演見她出去一圈,就給他弄來一個小玉瓶,疑惑地打開,卻在這時,兩滴血尤如被什麼東西引爆了一樣,玉瓶一下炸開,居然從門縫飛了出去。
奉演隨之追出,藍雲狼狽從地上爬起,拍拍頭上的玉瓶碎片,跟着出去,此時,外面的本來萬里無雲的天,不知何時變得烏雲遮日,狂風呼嘯,那兩滴血,已變成薄霧一般,飄在空中,只是無論那風如何的大,在遇到那血霧之時,都會打着旋兒,繞開。
一聲虎嘯從天而來,藍雲眼見着無數五行靈氣彙集一處,往那血霧而去,也許是一瞬,也許過了很久,那團血霧居然變成了一隻巨大白虎,剛一成形,就朝着奉演狂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