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塘一戰,兩位聖者的隕落,在仙界掀起軒然大波。不管水月宗如何低調,那個應戰之人,神經錯亂的消息還是傳了出來。不論是真消息,還是假消息,諸方大佬終於因爲種種原因與顧忌,放棄某些不必要的煩惱。
仙界諸天迎來的一段表面的太平,可是不管是假太平,還是真太平,水靈兒表示她都沒那精力去關心外面的事。
宗內連華如師伯,都覺得那段時間在羅塘搏命太驚險,又把那位無良師姐好端端地帶回,大家一起鬆一口氣,都決定獎勵自己。
獎勵就獎勵吧!水靈兒也想獎勵自己一段輕鬆的日子。可誰能告訴她,爲什麼她們獎勵自己的方式,就是抓自己當苦力,天天跟廚房奮鬥上了。
好吧,看在那個差點回不來的人份上,她做了。
“明天就到隱玄天了,你準備還這麼裝傻?”林晴進到半沙時,看藍雲躺在黃蘿毯上,微眯的眼睛,都不知有多愜意。
“林師姐,我怎麼發現,幾千年沒見你,你變笨了不少呢。”藍雲嘴角微扯,“回頭你問成師姐,她只要說,我不用再裝,保證什麼都聽你們的。”
裝,自然還是要裝!林晴只是不忿,某人當着華如師伯的面,把她的玲瓏棋盤給砸了。
“明明是你砸了我的棋盤,憑什麼華如師伯還要罵我?”林晴額上青筋都跟着跳了跳,“姓藍的,你給我聽好了,你再當着她們的面,裝傻充愣。借她們的手。毀我東西,毀我形象,我就跟你沒完。”
藍雲坐起來,一臉委屈,“那你明明知道,我下不好棋,每次都來那一套。你自己想想。你從我這。贏了靈兒給我做得多少好東西。紅絲蘿卷、芙蓉水晶糕、彩雲絮、彎月羮……,那麼多好東西,你這麼多年。吃得少了?還來搶我的?”
“什麼呀?”林晴差點跳起來,“這些年,我們都忙着進階修爲,靈兒從來沒給我做過那些東西。我也是頭一次吃。”
“我說你們兩個丟不丟人?爲了一點子吃食,你們還準備打一架啊?”成寶兒被兩人氣得額角突突。林晴最近的智力,確實呈直線下降,“她要裝傻,自然只能是傻子。你見到幾個傻子委屈自己的。你跟她計較,華如師伯罵得太輕了吧。”
藍雲很想笑,只是被成寶兒威脅過來的眼神給壓下去。“我也不是就想跟她爭,是她吃相太難看了。搶了我的東西。還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行了,我懶得管你們倆的破事。”成寶兒擺手,“馬上要回宗了,宗門這些年,也收了不少弟子。難保其中,就沒有其他宗門的探子。所以,你的神經錯亂,至少還要堅持三個月,三個月以後,可以慢慢回覆清明。”
回覆清明,就代表可能要幫她們做事,藍雲情願那時間能一拖再拖。
藍雲隱晦的眼神,讓成寶兒好笑,“你放心,宗內收得人不多,更沒那麼多事。只要你不在宗內放火燒房,想幹什麼都行。”
這麼好說話,藍雲眨了兩次眼睛,“又誆我,你們都是金仙了,就我纔剛突破玉仙,我想玩,也要有那時間才行吧?”
“呵!這就是當英雄的代價。”林晴摸摸鼻子,“拜託!在我們面前,你就別動腦子了,我在旁邊看着都替你累得慌。玉仙怎麼了,你去問問,哪個金仙,敢對你動手?你與地尊相鬥的影像,現在賣的價錢可高呢。”
“嗯!簡單點好。我們保證,跟你說的話,不會拐着彎,抹着角。”
某些人,能從一句話中,聽出一百種意思。不過像藍雲這樣,想簡單生活的。成寶兒倒是希望,她能在人家的一百句話中,只聽她感興趣的,其他的,都是浮雲。
“你們——那影像是你們動的手嗎?”
藍雲頗爲遲疑的話,讓林晴大笑,“那當然,那次你與冠幕相鬥的影像,在靈界賣得火熱。所以,這次的錢,無論如何,也要我們自個賺。”
成寶兒撫額,這人當時,明明是怕藍雲死在地尊手裡。錄下相來,只爲讓她們大家永遠記住,將來好去報仇的。
藍雲對她二人,瞭解當然也是多多,“行,既然你們和我都這麼厲害,那玩個百多年,應該不算事。”
區區五千年,她們進階得如此之快,付出了多少,她不用想也知道。這其中,即有爲她們自己,也有在三傳界再開的時候,能爲她護住一片天的心意。
水月宗山門大開,隱玄天帝,親自到場。他雖對新舊勢力扯皮煩心,對水月宗這般快的崛起心生忌憚。卻對這個救下整個隱玄天的人,有無限感激。
對藍雲現在傻呆呆地跟着成寶兒她們學着行禮,也頗爲唏噓,“成宗主,我特意請了洛老,他正在幫忙煉治神識方面的丹藥。過幾天,就會來此,到時配合鄭道友,也許事半功倍也未可知。”
“多謝天帝大德!”成寶兒誠懇道謝,“在羅塘的時候,厚土娘娘特意請了羅大師和白大師,還有我家鄭師妹,一起幫藍師妹會診。他們得出的結論是,再過半年,無緒的記憶就會慢慢整合。除了三傳界有關天道的記憶消失外,其他的都無事。”
這個消息,隱玄天帝,當然也收到了。對成寶兒在這件事上懷疑他,有些心塞。
“……如此最好,洛大師的丹藥煉好,你拿給鄭道友瞧瞧。若是需要幫忙,只要涉及到藍道友的,你們只管開口。”
成寶兒自然懂這位天帝話裡的意思。只是事關三傳界有意識的天道,爲了藍雲,她無論如何,也不收冒險去撿那個便宜,“好!”
話不投機。半句多,兩人拱手做別。
到水月宗真探望,假探望的人太多,逼到後來,若不是確實有交情的,成寶兒都交給南宮晶應付。
至說於事人藍雲,根本就躲在紫竹林。過她吃飽睡的日子。
這樣的日子。哪怕成寶兒宣佈,她可以自由行動以後,還是一如即往。有以前的元神回覆後。吃喝睡的形象,這次大家沒人意外。相比於仙人的大把壽元,連華如都沒壓着她去修煉。現在的水月宗,不管怎麼樣。還能護住她。
時間如流水,原本的關注。隨着時間的流逝,再加上水月宗一衆的低調。仙界各方,把更多的目光,放在仙魔仙佛上。哪怕厚土娘娘也很少想起,那個她一度非常想了解透徹,做過天道的人。
直到某一日。天上風雲變色,白日星現的金仙大劫。現於水月宗上空。大家才恍然,仙界將出來一個,戰力在所有金仙或是半步聖者之上的仙人。
藍雲的金仙大典,不僅成寶兒等人,就是隱玄天帝帶着諸多大能,也一同紮在水月宗忙得連喝口茶的時間都沒。
諸天仙帝,除了兩個閉關,無宗讓得力之人代表來的,幾乎全都到場。
妖族四靈,魔族夜哭,阿修羅諸人……
“……紫宵天帝相天賀……”
唱禮單的人,好像被扼住了嗓子,原本鬧鬧轟轟的水月廣場,也隨同一靜,所有人一齊把目光放到主席臺上,藍雲那裡。
一隻玉杯平平飛出,相天一把抄到手上,遙遙舉手。
主席臺上,藍雲也站了起來,給自己倒上一杯,一口喝下。
“你可以走了。”
這麼多年,哪怕他就在水月宗外圍隱身,也從未看到過她,“我不能進去吃一頓大餐嗎?……很多年,沒嘗過你的手藝了!”
“不能,”藍雲放下酒杯,“相天,我早不是那個,任你搓圓捏扁的小修士了。所以,爲了我們兩個的生命安全,也爲了紫宵天和水月宗的安危,你離遠一些吧。”
“夜曇,紫宵天從今天起,我交還給你。”
天帝冠被他一把扔過來,只是被夜曇又給扔回去,“我好好逍遙自在的日子不過,去管你的紫宵天?相天,你是覺得你太聰明瞭嗎?”
“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相天也沒管那天帝冠,“藍雲,只要你肯給我一點機會,就一定能發現,我還是那個葉問天,是那個你一心愛着的人。”
“叮……”
原本護宗大陣的方向,遊離來很多絲音劍,帶着殺伐,慢慢集中到相天處。
“相天,你想過當初那般朝我動手時,我需要面對的嗎?……從我築基起,就隱隱感覺此生是枚被限定了一切的棋子。我想盡辦法,要破除命運壓在我身上的一切……。後來——我也認命了,既然喜歡,既然愛上,就沒有回頭的可能。可那三個月,天天在希望與絕望之間徘徊。你卻又在我最有希望的時候動手,推我入萬丈深淵……。七情的轉世身,不是死在你分身手上,便是幽居自盡而亡。”
藍雲想到那些曾在自已腦海中出現的女子,對相天,痛恨更甚,“你知道當時我爲什麼沒有自盡嗎?因爲我恨你!曾經有多愛,便有多恨!……愛上一個人,需要漫長的過程,被一次次傷害後,一天天的絕望下,那濃烈的愛戀逐漸轉變爲麻木和怨恨,是一個更漫長的時間。可是哪怕那樣,我也因爲修爲的不對等,點點放下,把恨變成無視,變成成全……。可你自己把所有事情都搞糟了。我與地尊相鬥那天,你半途插進來,是真的想爲我擋那一掌嗎?”
相天往後退了兩步,他當時,其實是想拉着藍雲和地尊,一塊死的。
“因爲你的這張臉,我不想撕破最後的一點遮羞布。”藍雲扔出一面玉簡,“看過之後,從哪來滾哪去,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平安的消息,讓相天再次後退兩步,望向鄭海妹,“是不是真的?”
“她什麼時候騙過你?”鄭海妹冷笑,“我一生,只收了那麼一個徒弟,雖然他沒能飛昇仙界,卻也在靈界傳下血脈,你現在可以走了嗎?”
“謝謝……!”相天踉蹌後退,其實心中歡喜無限。只要有血脈,他的七情,就一直在他身邊,“我以後,不會再出現你面前。”
藍雲點頭,拍拍手,丁怡親自捧出一個金盆。
“藉着今天的金仙大典,各位道友齊聚,有件事宣佈一下。”藍雲踱到金盆旁,“我身有阿修羅血脈,也曾煉化奉演道友親贈的一滴本命精血。所以今日,金盆洗手。仙魔也好,仙妖也好,魔妖也罷。你們之間的暗流涌動,一切與我無關。”
廣場突然像被煮開的水一般,連主席臺上厚土都有些忍不住,仙界的太平,早維持不住了。只是某人的手洗得太快,等她想好怎麼攔的時候,人家已經洗完了。
“多謝各位道友擡愛!”藍雲團團一拱手,“我居隱玄天,從今日起,仙魔妖三方,只要到了這裡,都請平和過境。”
隨着她話音落下的,是丁怡等九個徒弟,一齊飛進當場。尤其是霧兒若隱若現的樣子,讓所有人一齊啞聲,“凡有不從者,問他們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