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仙界諸仙沒想到的是,阿修羅族連常年隱匿的三個玉仙,都一齊出來了,若大的三傳界,在厚土娘娘剛有所感應的時候,就消失在各個仙靈境中。
“……明霜,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啊?”
明霜笑笑,“你是想問我,爲什麼這次會這麼配合,幫一個才認的小輩?”
厚土摸摸下巴,等着她的解釋。
“呵呵!這是我阿修羅族虧欠她的……”明霜凝望水月宗的駐地,“可惜,哪怕我們這麼幫她,她也回覆不到完全正常了。”
那些年,阿修羅族多呈她送回的救命陣符,隨着保住的孩兒越來越多,重回上九族的修羅族,終於不用再看某些人的嘴臉。
明霜暴出來的東西說少也不少,說多也等於什麼都沒說。厚土摸摸鼻子,她對七情和藍雲的性子都瞭解那麼一點,“……說起來,你已經很多年,沒到我面前哭鼻子了。我算算,自從那次,你爲你家的十幾個後輩哭後,再也沒來找我借酒消愁了。那段時間,倒是跟藍雲到靈界的時間對上了。”
明霜搖頭失笑,“阿修羅沒人是戰爭狂人,所做一切,不過自保爾。厚土,撇開你與七情的關係。就是現在的藍雲,她爲仙界做得,你也不能在後面扯後腿吧?”
厚土倒是想扯扯後腿,只是想到水月宗那些人拼命的樣,終是把心思往下按按,“算不錯了。化身混沌天道,還能重回人身,過正常人的日子,現在這樣,已是我當初爲她做得最好打算。”
明霜嘆口氣,“我們家明茜過來求我,希望你能支持她把藍雲帶回阿修羅的決定。”
“呵呵!你可真會開玩笑,”厚土往旁邊讓讓,“相天不惜使苦肉計,甚至願意把紫宵天交給夜曇。都沒能拉到人家的一隻手指頭。你們一來。就想把人帶走?先申明啊,我可沒那麼大面子。”
“她是我阿修羅的人!”
“有本事你們自個說去,”厚土徹底打消,再去打探阿修羅與藍雲私底下的事。“人家把水月宗當家。與水月宗諸人關係良好。你們想虎口奪食。勸你一句,希望不大。”
前天聽說,成寶兒把幾個幫她們大忙的阿修羅給趕出駐地。現在明霜這樣,明顯是有什麼事,不死心啊。
明霜隱晦地眨眨眼,“罷了罷了,那你陪我去給她送些東西總行吧?”
“華如說相天什麼來着?”厚土看着某人,“她說她們水月宗家大業大,靈石可以到處撒着玩,有靈石,什麼東西買不着?”
“那是因爲相天有過一次記錄,殘夢都下到她身上了。”
知道得這麼清楚?厚土摸摸鼻子,“你們阿修羅不是神的子嗣嗎?怎麼還能中毒?”
“她中毒的時候,本命靈境還遠在祖境。”明霜嘆口氣,“怎麼樣?你到底陪不陪我去?”
“陪!不過,你再見她的時候,只怕又要重新自我介紹了。”
“介紹就介紹唄!”
“嗬!你當然無所謂,反正還是你家的人。我呢?堂堂聖者,要三兩次的,一次又一次自我介紹,湊到人家跟前,多丟面子。”
“呀!我怎麼忘了,你的面子最值錢了。”明霜的手,毫不意外地擰在厚土的臉上,“嘖嘖!用過我家的天地本源液就是不一樣啊,瞧這嫩的。”
厚土一下子被踩住了七寸,打下她使壞的手,“行了,不就是陪你丟一次臉嗎?我捨命陪君子成了吧!那個本源液,加上這次幫忙的,你總得給我一滴吧?這段時間,爲幫你家藍雲,來回在隱玄天和羅塘轉;爲了她,我還和天尊死磕好幾回。”
“行行行,這些你回頭去跟明茜算賬吧,她現在管着那一塊。”明霜好笑,“做爲朋友,我只露一句啊,你要想從她那得好處,就好好把營救藍雲的事,跟她念叨不停。小丫頭心軟念情,或許會多獎你一滴的。”
還有這好事?厚土娘娘眉開眼笑,她的厚土祠需要本源靈液維護。仙界諸天,極品靈石礦的形成,同樣少不了本源靈液。
旁邊的明霜同樣笑容滿面,仙靈境把分割的三傳界吃下,所得好處,遠在所有人的想象之上。
孕育的新世界,五靈俱全,用不了萬年,就會另成天地。這也就這罷了,最主要的是,因爲幾個新世界的誕生。祖境中,越用越少的天地本源靈液,頭一次出現暴漲,它纔是阿修羅傳承下去的根本。所以有些事,一定要在藍雲那問清楚才行。
對於阿修羅族這次的相幫,成寶兒其實是非常感激的。只是這份感激,在明霜等人,明明知道藍雲因爲三傳界的消失,思維限入混亂的情況下,還不停地逼她回想某些事,越來越不滿。以至於,現在連明茜都被她設爲不往來戶。
“……娘娘是來給我們送行的嗎?”成寶兒把兩人迎進來,“羅塘這裡已經沒什麼事,我們姐妹準備今天就回隱玄天。”
這麼快?厚土微微點頭,“明道友有些東西,想要送給藍雲,給她們一個單獨的時間好嗎?”
成寶兒稍爲沉吟,這次明霜連厚土娘娘都請動了,不讓她們見大概是不可能了,“……我若隔兩個時辰沒見她,她就又會把我忘了。明道友,藍雲的情況很特殊,從三傳界保得一命回來,我不希望,你們再來刺激她。”
“我也不想刺激她,可有些事,我得問清楚。”明霜知道她們如果回了隱玄天,想再找機會接觸藍雲,只怕是不可能的,“我們的仙靈境,幫她分擔了三傳界。有些後緒之事,不問清楚,實實不安。”
成寶兒盯着她的眼睛,明霜當着厚土的面,自然也不會怕一個小輩,哪怕她現在的修爲比她高。
“……每次喚醒阿修羅的記憶,她都會處於一種強烈的不安之中。明道友,藍雲私底下,也幫了你們阿修羅不少忙了,她能說的。基本都對你們說過了。你們有必要。這麼一次又一次地,讓她重溫某些惡夢嗎?”
“是啊,”明霜苦笑,“可是每一次。她的某些記憶。都會被打斷。而被打斷的記憶,有可能纔是對我們最重要的。成宗主,若是有可能。我也不想這麼做。”
成寶兒揉揉眉心,“你們就不能等,她這段時間的混亂過去,再來問她嗎?”
明霜苦笑,“成宗主認爲,天道是什麼?混沌……還是清醒?她從天道回覆人身,那我認爲,她做爲天道的某些記憶,時間越長,消失的也就越快。”
“……果然是個好主意!”成寶兒面容冷下來,“天道哪怕是混沌的,在我眼裡,也是不可辱的。……明道友這般強逼,你可想過,藍雲要承受的一切?”
事關天道,厚土往水月宗駐地也跑了無數遍,可是越問藍雲,她表現的就越糊塗。
明明前一刻,她們還在說話,後一刻,某人就能忘了所有,突然睡過去,這算是最好的。可惱的是那次,前面她才介紹過自己,沒到半刻鐘,剛剛問到正題上,她居然又忘了自己是誰,讓她重新介紹一遍。如此三番五次後,厚土表示自己就是有再大的耐心,也消失殆盡。
因爲此,厚土其實非常同意成寶兒的話,天道不管如何混沌,也是不可辱的。
“……你讓我再試一次吧?”明霜再次苦笑,“你也說了,我們問過之後,她會處於強烈的不安中。那也許她下意識的,覺得她忘了某些對我們阿修羅非常重要的事情呢?”
確實跟她們問過事情的反應不一樣,成寶兒站在原地想了好一會,無奈點頭,“最後一次!”
纔到水謝邊,就聽林晴在那嘖嘖而嘆,“嗯!這個是鹹香的,好像比甜的還好吃些。”
成寶兒正要喊她們,裡面傳來一陣乒乓之聲,好像是圍棋子弄翻了。
“哎!你幹嘛?說好了,只有贏棋的時候,才能吃的。”
“你騙人!”藍雲的聲音裡,夾雜着吃東西的聲音,“明明是靈兒幫我烤的,結果,全進你肚子了。我要是再不吃,就一個也沒了。這全都是我的,連棋盤都是我的。”
“你還真打算吃棋盤啊?”林晴隱忍着笑意,“不過進步不錯,還能記得靈兒。那你現在,記得我是誰了嗎?先申明啊,要是再說錯,這些東西,哪怕你打滾耍賴都沒用。”
“你不就是那個姓林的嗎?”
藍雲憤憤抱着一堆東西出來,厚土和明霜遠遠就聞到了香味。
只是看到明霜,她手裡的棋盤帶棋子一下子全掉了,轉頭就往要追她的林晴身後躲。
“怎麼又是你?”林晴顧不得心疼水靈兒特意哄藍雲,搞出來的棋子吃食,把她護在身後,朝明霜怒目而視。
藍雲的這種表現,卻更堅定了明霜的心思。她連一天到晚跟着身邊的師姐,都有可能認錯。卻每見她一次,都怕得狠些,一定是有些事,她沒來得及說。
“……成宗主已經答應,讓我再試一次。”
成寶兒點頭輕嘆,“藍雲這幅樣子,是一定有事了。林晴……,她對阿修羅有本能的香火之情,你也不想她將來後悔吧。”
林晴只覺身後的人,抓她衣服抓得更緊,微抖的手,更說明了她的恐懼。
“厚土娘娘,明道友,你們也看到她的樣子了,她現在真得不記得了,你們再逼也是沒用的。”
“林道友,我們看在彼此的情份上救她,更相信她最終不會害了我們。”明霜的眉頭擰成團,“可你看她的樣子,她一定有對我阿修羅生死存亡的事沒有說出來。若是不趁着現在的機會,將來天道的記憶完全消失的話,哪怕她想追尋回去,都不可能。萬一到時,我阿修羅出任何事。你以爲,她這一輩子,就會好過?”
林晴愣住,心思連轉間,在過來的成萱身上定了片刻。
“別怕,告訴師姐,你的手珠中有多少片玉簡?”
“我……我不記得了。”
“那現在就數,”林晴抓住藍雲的右手,“上次我們查看過,有一百七十三片玉簡。你現在數數。要是數不好的話。就按照裡面的樣子,拿出來,我幫你看。”
已經嚇破膽子的人,好像真不會數數。看到林晴模擬的手珠玉架。果然那裡面的玉簡。按裡面的樣了,全給弄了出來。
林晴和成寶兒,同時伸手。拿第二玉架第二層上單獨放的玉簡。
“……慢着,這玉簡你們不能看,”算上這一片,是一百七十四片玉簡,明霜生怕有阿修羅的禁忌被兩人知曉,“讓她自己讀個開頭,若是我們阿修羅的東西,我現場收回。”
“我就知道,你喜歡把重要的東西,放第二數上,”林晴悻悻把玉簡拿給拽着她的藍雲,“別怕,要是讀不好,就把前面的幾個字,用靈力寫出來。”
“重,重要,阿……修羅死……禁!”
話音剛落,玉簡就被明霜搶到手中,貼在額頭半天。厚土看到一向還算沉穩的明霜,滴滴汗珠滲出,都爲她捏把汗。
玉簡裡的東西,讓明霜腿軟。遠古的仙界諸天,也有阿修羅,可是他們最後,是被仙界諸大佬看住,養豬一般養到玉仙上。仙靈境與秘境相合,產生的新世界,一旦被有心人知曉,阿修羅的命運,是什麼,不用想也知道了。玉簡在最後,提到三傳界的那位祖宗界主,他說,想要阿修羅不再受人所制,只能學混沌巨魔人。等族中某人成就聖者,封印一方天地,自家過活。
看完之後,見到厚土娘娘和水月宗一些過來的人,都在看她。明霜忙兩手虛握,那玉簡轉瞬氣化,再不復存在。
看還躲在林晴身後的藍雲,心裡暗道僥倖,“確實是有關我阿修羅生死的大事,”明霜鄭重朝厚土和水月宗的人拱手,“藍雲過了這段時間的混亂,是不是就真的可以回覆了?”
成寶兒和林晴對視一眼,這個時候,這明霜話語中,居然還帶着試探,那玉簡真記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了?
感覺到藍雲身體一僵,林晴想到什麼,努力撐起笑臉,說的話,卻有些咬牙切齒:“羅大師,白大師還有我家鄭海妹,都說了。藍雲只要過了這段時間的混亂,就會慢慢回覆。明道友放心,我們提其他的,逼狠一點,她會模糊記起來。可是提三傳界,不管怎麼逼,都不記得。”
“天道是不可辱的,”成寶兒緩緩走到林晴跟前,乾脆把藍雲徹底護到身後了,“更何況,我家藍雲從始至終,追求得都是一個混沌的天道。這一點,娘娘當時也聽到過吧?”
“不錯!”厚土摸摸鼻子,自己現在是兩邊人的槍,算是被利用了徹底。
明霜卻不加掩飾的鬆口氣,深深一禮,“如此,我就放心了。”
“你什麼意思?”林晴早崩不住臉上的笑了,藍雲這般維護阿修羅,這明霜卻一次又一次的試探。
“事關我阿修羅所有人的生死,由不得我不鄭重。”明霜看那露出一點衣角的人,“兩位對我家藍雲的愛護,我明霜多謝了。”
“她是我師妹,用得着你來謝嗎?”成寶兒現在的語氣也開始不善起來。
“若是她能迴歸阿修羅族,自然用不着我來謝。”明霜苦笑,“不過哪怕她現在思維混亂,不太記得你們,還是無比相信你們。……成宗主,看在藍雲的面子上,這枚修羅令您拿着。不管什麼時候,此令一出,修羅一族全力相助。”
成寶兒接過她遞來的古樸令牌,點點頭,“好,看在藍雲的面子上,我不計較你剛剛令人心冷的試探。以後有什麼事,只要不違背道義,我們能助的,都會相助一二。”
明霜拉住厚土,拱手做別,走得飛快。
被林晴護在身後的藍雲,心裡打鼓,正想如何矇混過關,頭重腳輕間,已經被她拎到半沙裡。
看隨她一起的成寶兒。一樣冷着臉。藍雲心裡抽抽,乾脆光棍坐地上,“我就是想保住小命,還有生活得簡單一點,不想到處當救火隊員。”
“所以——,你就利用我們?”成寶兒也不管地上髒,跟着坐下來,“你的思維混亂,甚至失去記憶,我猜猜。只有三傳界被吞噬的那天吧?後來做那樣一幅樣子。尤其是明茜他們過來幾次,你一次次的嚇我們,其實就是想逼着我們,當着阿修羅人的面。拿出你早就準備好的玉簡?”
藍雲乖乖點頭。“別問我阿修羅到底有什麼事?我只能告訴你們。那些對阿修羅很重要。真是性命憂關的,我若是不讓他們主動逼着我要,他們沒人當回事下。以後一定很慘很慘,會比明然當初死得那麼多的兄弟還慘。……雖然我自認是人族,可血脈之事,不是我想回避就能迴避得了的,鬧大了,我也會被牽連到。”
林晴翻翻白眼,“你利用我們,越來越順溜了。居然還敢當着厚土娘娘的面做假,是嫌我們活得太好了吧?”
“娘娘她是聖者啊,她對我有多顧忌,你們又不是沒看見?”藍雲兩手攤攤,“還有仙界的好多大能,與其你們四處想撤幫我,還不如我用最簡單,最直接的辦法呢!反正天道是混沌的,而且,我也確實有當天道的潛質。自我催眠的本事,我現在做得爐火純青。要不是今天被明霜氣了一下,林師姐,成師姐你們太聰明,從一點點的珠絲馬跡裡找到由頭,我能被拎來這嗎?”
林晴一腳踢過去,“拍馬屁也沒用,先前爲什麼不能透露一點,讓我們跟在你屁股後面着急。死丫頭,不就是欠你幾條命嗎?你這鈍刀子割肉,可比那疼多了。”
成寶兒像看白癡一樣看一眼林晴,一個騙,都能被發現,要是幾個人一起騙,鐵定完玩。
“……好吧,藍雲——我不得不承認,你比我想象的還聰明。裝傻充愣的本事,更是一流。這樣不錯,再裝個三五千年,就沒人盯着你了。我也省得在你屁股後面,收拾一堆爛攤子。”
藍雲伏到成寶兒肩上,“還有個相天呢,師姐你們再幫幫我,哪怕就讓我以後呆在半沙裡都成。”
話既然說得這麼透了,成寶兒決定還是更明白的好,“你對葉問天再也無感了?”
“他是他,我是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藍雲打個哈欠,感覺有些困,“見了面,我即想殺他,又不想他死,實在是太矛盾了……。爲了我自己的生命安全,還有人身健康着想,你們就再幫我一把吧。”
“好!不過你真準備這麼懶下去?”成寶兒斜眼看無賴趴在自己肩上,昏昏欲睡的人,“我怕你常裝下去,某一天,假戲真做,真變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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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我現在是玉仙,有大把壽元。煉器累身,制陣累心,現在又不用天天擔心,哪天小命不保了。……再說現在還有你們在,我那麼拼幹嘛?自然是怎麼舒服怎麼來。”
林晴在旁啞口,和成寶兒對視一眼,這人終於把她們當靠山了,不容易啊!
知道水月宗的人,就要離開羅塘,相天撐着病體,就呆在人家的大門前。好容易見到裡面心心念唸的人,跟着林晴她們出來,忙忙站起。
只是話還沒說出來,就見藍雲一把拿了林晴拎在手上的劍,直直刺來。
“叮!”
劍尖在脖子兩寸處,被成寶兒打下,“藍雲你幹什麼?”
藍雲好像受驚無措的樣,紫微劍都扔在當場,躲到秦夢邊上,“我想,想殺他,好想殺他。……我怎麼會想殺人呢?師姐,你們救我,他要殺我。……他要殺我,他真得動了好多次手,我不要看到他,不要……。”
爲免藍雲再受到刺激,秦夢和鄭海妹同時動手,點在她黑甜穴上,送進乾坤屋。
“……相天,你也看到了,你覺得她將來回復的時候,還能接受你嗎?”成寶兒一本正經,其實心裡抽抽得不行,“你受地尊實實的一掌,她都沒看你一眼。放手吧,放過她,也放過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