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辛夫子的安慰,他不敢多做停留,和瓊英告別之後,隻身王碧水鎮而來。
他腳下加快了速度,耳畔的風呼呼地颳了起來,令他吃驚的是,他走路的速度簡直就跟飛一般神速,半日工夫便即回到碧水鎮。
沿着碧水河沿岸往東而行,一想到辛夫子的傷情不知道現在怎麼樣?辛瑤肯定非常擔心,爲辛夫子擔心,也爲自己擔心。他一想到這裡,便即加快腳步,風一般而行,恨不能馬上見到辛瑤,告訴她這個好消息,辛瑤聽到之後肯定非常開心。他越想越是激動,須臾間便到了碧水橋邊。
周家宅子裡裡空空蕩蕩,他走到最裡邊的上房門口,只見辛夫子一人獨自躺在炕上,用又髒又破的被子矇頭蓋着,一動不動,就跟死人一般,而辛瑤卻不知道去了哪裡?
心想她大概有其他事情出去了,那也不打緊,自己還是趕緊救治辛夫子纔是正事。想到這裡他邁步朝剛屋中走去,突然聽見裡邊有人說話,那是一個陌生女子的聲音:“你何必爲了一己之私就要迫害別人呢?”
“我心裡多年的仇恨無處發泄,只有這樣我才能感覺到快樂,這事你最好少管,不然我要你好看!”一個渾厚的男子聲音厲聲道。
“哼哼,今天我希錦管定了。”那女子話音未落,就聽到兵器相擊之聲。
雒斌好奇之下,擡步走了進去,卻見一個若有若無的幻影一般的黃衣女子的身影倒飛了過來,撞向自己。雒斌剛一擡眼便即撞來,根本來不及閃避,但是那黃衣女子就像是空氣一樣,無聲無息的穿過雒斌身體,跌倒在門外。
雒斌猛回頭看那女子,她臉色慘白,掙扎着爬起來,飛身再次衝向裡邊,好像要將對方置於死地,但是在雒斌看來,那個男子並不存在,那女子向虛空輕輕地刺了一下,臉上神情失落,嘆息一聲,看向雒斌道:“千萬不要救辛夫子。”
“什麼?”雒斌當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睜大眼睛定睛細看,眼前卻空空如也,那黃衣女子不知所蹤,整個屋中靜悄悄的。
雒斌以爲自己這幾日勞累,產生了幻覺,他使勁搖了搖腦袋,好讓自己清醒一下。
他再次掃視了一眼房間,只見空蕩蕩的屋子裡,除了自己,就是辛夫子了,然而辛夫子一動不動的,何曾說話?
雒斌走到炕邊揭開被子,入目大吃一驚,手上一抖,便將被子重新蓋上了,閃身往後退了一步。
“怎麼會這樣?”雒斌暗自叫苦:“難道我回來的晚了,辛夫子沒救了?”好奇心起,他又不由得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重新將被子從辛夫子的頭部撩開,只見那顆頭顱竟然化作了透明的冰塊,五官耳朵栩栩如生,周圍寒氣氤氳,絲絲漂浮。仔細往那頭裡邊看,這才發現裡邊並未凍結,渾然是一汪清水裝腦蓋裡。
他將被子整個揭開,露出了一具寒冰透明的軀體,他大吃一驚:“辛夫子變成了冰塊!”
但仔細看那心臟尚是紅色,緩慢跳動,寒冰之中清
清楚楚,看來生命尚存。
雒斌見此心中大爲寬慰,總算是一番努力沒白費。
他更不停歇,掌心的真氣噴薄而出,沿着辛夫子身體從下往上緩緩移動,最後在頭部停止不動,大量的真氣透過額頭快速滲入辛夫子體內。
屋子外頭忽然腳步聲響,辛瑤悅耳的驚喜聲音隨即在門口響起:“你……你終於回來了!”
雒斌一心救治辛夫子,沒有答話。
辛瑤綠衣如水,在門口亮光的照耀下顯得美豔動人,她望着雒斌救治爺爺的場景,內心別提有多高興,口中喃喃自語:“太好了,太好了,爺爺終於有救了,爺爺終於要好起來了!”幸福的淚水點綴在長長的睫毛上,顯得那般楚楚動人。
雒斌雙掌並用,將體內積攢的大量真氣通過辛夫子頭部灌注進那個水體之中,漸漸地體內的一些肌肉現出本來的形跡。他渾身上下汗水流出,衣服溼淋淋的貼在背上。辛瑤趕緊上前用絲帕爲他擦汗,拿起扇子爲他扇涼。
又這般治療了許久,辛夫子全身從水質變成肉體,但氣息還是非常微弱,整個人依然沒有一絲生氣。
雒斌收回真氣,扯掌坐倒在地,呼呼喘着粗氣,回過神來看向辛瑤,滿臉喜悅地道:“爺爺他總算是脫離了險境了,我改日再爲他輸些真氣,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復原的。”
辛瑤聽他這般說,高興地不知道說什麼好,貝齒輕輕咬着嘴脣,似有千言萬語,最終卻都藏在了那深深地凝望之中。
雒斌剛纔治療用力過度,此時渾身疲軟無力,胳膊強撐着挪到牆邊把身子斜靠在上邊,道:“沒想到療傷比起打鬥來更費勁,我這會渾身沒有一絲力氣,有沒有吃的?”
辛瑤被他一提醒,慌忙將他拉到隔壁的廚房。廚房的飯桌上放着一隻大食盒,辛瑤打開盒蓋,端出一碟牛肉,一碟蔥炒雞蛋,一碟山菇,又從旁邊拿了一雙筷子過來。
雒斌見有這麼多好吃的,大喜過望,接過辛瑤遞過來的筷子,狼吞虎嚥起來,頃刻便杯盤狼藉,摸着肚皮卻意猶未盡。
辛瑤又從食盒裡拿出一瓶花雕,笑道:“怎麼樣,這瓶花雕我可是給你準備了好久呢。”
雒斌接過花雕,奇怪問:“好久?”
“是啊。”辛瑤伸手幫他打開瓶蓋,似是要掩飾什麼,一疊聲催促他趕緊喝。
雒斌猛灌了一口,含在口中細細品味,美好的滋味通過味蕾,刺激的渾身美滋滋的,他回味着辛瑤剛纔的神色,似乎能夠隱隱猜測出這瓶花雕的時間和意義非比尋常。
雒斌與辛瑤閒聊了一陣,問起呂克呂先生去哪了,辛瑤道:“你走之後的那一夜來了一隻黑熊攻擊我們,呂克便跟蹤到長流山上去了,至今未歸。”
二人說了些閒話,幾個時辰之後,雒斌再次給辛夫子治療,
雒斌盤膝坐在辛夫子身前,閉目養神,掌心真氣靜靜蓄養了一會,隨即睜開眼睛,雙掌對着辛夫子軀體將真氣緩緩輸送進去。隨着
時間推移,辛夫子身體上的水化部分重新恢復正常,並且毫無血色的死人臉上逐漸出現了一些容光。
辛瑤蹲在旁邊靜靜望着爺爺,擦了擦眼淚,美麗的眼角多了一絲笑容,這時他有將視線移向雒斌,那清澈的眼眸中滿含着溫柔的波光,待見他額上佈滿了汗珠,便從袖中摸出絲帕,輕輕替他拭去額頭的汗水。
接下來又治療了一頓飯功夫,雒斌扯掌收回真氣,回頭看向辛瑤,嘴角掛着一絲微笑。
辛瑤大爲焦急的問道:“爺爺他怎麼樣了?”
雒斌淡然說道:“好了!”
辛瑤立時大喜,上前拉着辛夫子的乾枯手腕,嘴裡叫了幾聲爺爺。
辛夫子耳朵不怎麼明顯地抖動了一下,隨即眼皮緩緩睜開,表情有些僵硬,一言不發的坐了起來。
“爺爺,您終於醒了。”辛瑤撲到辛夫子懷裡,喜極而泣。
辛夫子好像逐漸有了些意識,他輕輕撫摸着辛瑤的秀髮,回頭看見雒斌,眼神裡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驚訝,這絲驚訝一閃而過,似乎有些僞裝似地乾笑了聲道:“雒少俠在此啊,難怪我會醒轉過來。”
雒斌眉頭微皺了皺,隨即笑道:“辛夫子您只要沒事,我便放心了。”
辛瑤突然擡起頭道:“爺爺,他是斌哥哥,你平時都叫他斌兒的,幹嘛現在生疏了,反而叫起雒少俠了?”
辛夫子怔了一怔,眼珠子微微轉了一轉,隨即笑了起來:“對對對,是斌兒,剛纔感激雒……斌兒,故此就大爲尊敬罷了。”
雒斌大感詫異,凝神望着辛夫子,卻見對方一瞬間又好像完全是以前那個樣子,就見辛夫子滿臉慈祥的道:“辛瑤,乖孩子,這些天讓你受苦了,爺爺心裡好生過意不去。”
辛瑤投到辛夫子懷裡,哭道:“爺爺,我不苦,我一點也不苦。”
雒斌見他爺孫二人感情深摯,尤其是辛瑤痛哭流涕,讓他眼眶不由得有些溼潤。他向他二人告了辭,轉身往外走。辛瑤聽說雒斌要走,站起身追了出來。
雒斌聽說最近王家堡中有一些不尋常的舉動,似乎和水毒有關,便有心潛入進去一探究竟。
辛瑤聽他說要去王家堡,臉上的笑意頃刻黯淡了下去,央求道:“王家堡危險,你就不要去了好嗎?”
雒斌道:“今晚是一定要去的。”
“帶上我行不行?”
雒斌望着辛瑤期待的神色,正欲答應,但是轉念一想,自己今夜去王家堡,可以說是深入虎穴,危險異常,千萬不能帶辛瑤去冒險,再說辛夫子剛剛醒轉,還需要辛瑤好好照顧纔是,最後只能道:“今晚你無論如何都不能去,你就陪着爺爺,我辦完事就會回來。”
辛瑤知道自己再說也是無益,於是便不再執拗,輕輕點了點頭,俏臉上擠出一個燦爛的微笑:“我等你回來。”
雒斌點了點頭,轉身離去。他展開身形,腳下生風,耳畔呼呼作響,轉眼就來到王家堡東便門。
(本章完)